第一百零四章 一個承諾,三個代價
沐浴明媚之下，身穿居家白色襯衫的莫文左手斜靠往外延伸的二樓陽臺護欄，右手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面容平淡不平庸，迎風拂過，卷起幾縷鬢角發絲，慵懶眼神中暗藏故事。
今天周日，零之偵探事務所成員不用上班，他也樂得清閑，想要去附近街邊公園走走，緩解長期以來壓抑的心情。
從進入蘭蒂斯之后，他經歷了很多事件，見聞了很多傳奇，目睹了很多離別，最終的幼嫩逐漸蛻變成熟，明白和體會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貓咪老師說了，心牽扯到職業發展，心亂則迷，容易誤入歧途，墮落黑暗，心如磐石，撥開陰霾之霧，終見曙光，心對于職業者來講，是非常重要的一股能量源泉…”莫文低聲念叨。
最近事情繁忙，他虛心請教夢琉璃資深知識的時間偏少，往往不是在遭遇詭秘事件的路上，就是在重傷修養的床上。
莫文揚起花紋杯子喝一口香濃咖啡，苦澀中泛著淡甜，滿嘴留香。
就在這時，幾道身影由遠而近抵達他租房門口，為首的是守護之城最強職業者，“武器大師”加爾安朵女士。
這位女士不同往日黑袍遮身，反而打扮得清新脫俗，青白長裙幾乎蓋住腳腕，蕾絲裙擺沾染微許塵埃，一頭金發尾部泛著紫色，雙眸各異，戴著偏大的絲綢紗帽和金絲眼鏡，少了幾分神秘，多了些隨和。
她背著刺眼光線抬頭與莫文相顧，緊接著腳尖點地，整個人輕松躍上二樓陽臺，紅潤嘴唇半張，優雅提起裙擺，溫和打招呼：
“早上好，夢探長，突兀到訪，還請諒解。”
左肘用力一推，莫文挺直腰背，搖頭笑道：
“您好，加爾安朵女士，坦白講，我以為你會敲門，或者先跟我打招呼再讓我開門，可我沒想到，你會直接跳上二樓陽臺，這算不算私闖民宅？況且，你還穿的是裙子。”
他側頭看向下方，跟隨而來的男子們避開視線，故作鎮定。
“謝謝關心，我穿著安全的底褲，所以沒事。”加爾安朵目光也是瞄了眼門口的男子們，旋即扯開話題，表明來意，“昨天，城主派雪戰來邀請你去中心城見一面，被你婉拒，今天，我是代表城主來跟你商談一些事…你應該清楚，守護之城不會放任能夠擊殺瘋王的一群人，不受控制的在城市內生活。”
她講得挺直白，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說，要么接受殲滅吸血鬼和護衛的委托，要么就會對你們進行監管。
“進屋談吧。”莫文保持著微笑，推開陽臺玻璃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給予強者該有的尊敬。
加爾安朵右手伸出陽臺，朝著下方比劃了幾個手勢，守護戰士秒懂，迅速撤到房屋四角，充當臨時護衛工作。
室內，莫文引著這位女士到客廳沙發區域，放下茶杯，指了指沙發：
“請坐，紅茶還是咖啡？”
加爾安朵坐在長沙發上，坦然道：
“紅茶，加半塊砂糖，謝謝。”
莫文輕輕頷首，踱步廚房泡了壺新茶，根據女士要求在茶杯中加了半塊砂糖，弄好，端到茶幾，這才坐在主位上。
“你很有禮貌，像你這樣的人在蘭蒂斯不多見。”加爾安朵中肯地評價一句，語氣有種長輩贊許晚輩的韻味。
莫文笑笑道：
“克羅王國基礎禮儀不只教會我：微笑是拉近人與人關系的橋梁，信任是讓彼此能走到橋梁中間握手言歡的基礎。更是教導我：禮儀是一個人的修養，是尊重別人，尊重自己的課題。”
“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加爾安朵微不可見地頷首，再次審視眼前看似隨性的男子，多了幾分不同認知。
紗帽放于膝蓋，她點了下頭道：
“要不是親自接觸，我很難想象二十二歲左右的你，不但實力強悍，戰場中驍勇無比，瘋狂中直擊七王，怒吼中蘊含戰魂，私下卻是如此沉穩、睿智、親和、溫雅的一個人。”
“我也不隱瞞，簡單講，你們擊殺瘋王確實挽救了守護之城被摧毀的命運，不過，你們是未定因素，并非我，而是高層管理者們商議，認為你們太過于危險，最終得出兩條結論。”
“第一，守護之城給你們特權，給你們地位，給你們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你們要簽訂一份職業契約，終生守護這座城市…”
“您還是說一說第二條結論吧。”莫文打斷她言辭，插言道。
簽訂職業契約，終身守護城市，開什么玩笑，他可不想一輩子待在蘭蒂斯，外界還有值得他守護一生的摯愛，再說，他也沒資格代替其余人這種決定。
加爾安朵眉頭微皺，沉吟幾秒，嘆息一聲：
“第二，守護之城給你們一筆報酬，希望你們遠離這座城市。如果你們不選擇簽訂職業契約，也不離開城市，那么我和整個守護之城職業者只能對你們進行強制驅趕，亦是擊殺。”
沒等莫文開口，她補充解釋：
“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明明擊殺了瘋王，守護了城市，卻要遭到這種不平等待遇，事實上，我幫你征求過更好的和平處理，可我一個人代表不了整個高層管理者，其實，我二十歲那年就被上任城主蠱惑簽訂了不可違背的職業契約，才一直留在這座城市。”
“守護之城的高層管理者只在乎力量是否可控，不可控因素，要么摧毀，要么驅趕，這是他們一直的作風。”
職業者簽訂契約可不像普通人那樣，違背了也沒什么太大后果，一旦職業者簽訂契約，滴血生效，契約就會被一種神秘力量保護，誰違背，就會遭到嚴重懲罰。
認真傾聽，莫文端起杯子，抿一口咖啡，表情平靜如潭水。
他看著這位高貴女士，張嘴說道：
“不，您錯了，我沒有絲毫憤怒，守護之城只是我路途落腳點，即便您不告訴我這些，再過幾天，我也會離開，至于擊殺瘋王，您可以理解成我一時沖動，并非為了守護這座城市。”
再過幾天就會離開？加爾安朵驚詫中追問：
“你要去哪兒？你一個人？還是他們都會走？”
“起源之城。”莫文直言不諱，聳肩笑道，“您應該誤會了，我和他們你是上下級關系，他們有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干涉。”
“起源之城！”加爾安朵沒聽進去后半句，猛地起身，金色與紫色眸子光澤晶瑩，慎重道，“你可知起源之城是人類絕對禁區，是七王統治地帶，戰場中，我觀測你靈能波動處于第三階層，你要是去，百分之一千死于城外，內城你都進不去！”
不用你說，我也清楚起源之城危險性，我也沒傻到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能夠闖進去…莫文念頭一閃，端正坐姿，反問：
“加爾安朵女士，我想問你三個問題，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一是你對守護之城持有什么態度？二是你想不想離開蘭蒂斯？三是你敢不敢去起源之城？”
這個年輕人，難道在打我的主意？加爾安朵愕然一秒，斟酌著回答：
“我十九歲加入守護之城，這里承載了我二十多年生活過往，談不上喜歡，談不上厭惡，這只是人類生存基地，我只是守護城市的工具罷了，要說外界，嗯…我很向往，聽聞外界很曠闊、很精彩、很美麗，我想離開蘭蒂斯。”
“如果說離開蘭蒂斯的條件是去起源之城，我愿意前往。”
得到想要的答復，莫文嘴角小幅度上揚，開始誘導道：
“要是我有辦法幫你解除職業契約，有希望帶你離開蘭蒂斯…”
解除職業契約！離開蘭蒂斯！
加爾安多雙色瞳孔瞬間縮小，還沒等莫文說完，急促表示：
“你確定沒在開玩笑？”
莫文身體往后依靠沙發，雙手握拳，接著左手食指伸直，右手伸直三根手指，語氣宛如惡魔的蠱惑道：
“一個承諾，三個代價。”
“我承諾帶你離開蘭蒂斯，你要付出三個代價，第一個代價，陪我去起源之城，當然了，我會先幫你解除職業契約。”
“加爾安朵女士，我只給你十秒鐘考慮，十、九、八、七、六…”
“我答應你！”極大壓迫刺激加爾安朵腦海，十秒，她根本無法好好細想，可對于自由的向往，對于外界的憧憬，她還是做出了選擇。
世事無常，加爾安朵原本目的是勸服這位夢先生加入守護之城，并簽訂職業契約，誰知，演變成夢先生給她選擇，加入了自己的隊伍。
莫文直起腰背，伸出右手道：
“歡迎您，加爾安朵女士。”
望著比自己小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手，加爾安朵與之禮貌輕握一下，莫名其妙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她還是不放心地詢問：
“夢探長，你要如何幫我解除職業契約？上任城主逝世前，將契約傳給了新城主，我不清楚藏在了哪兒，就算找到，我也不能違背或銷毀契約，還有，你打算去起源之城做什么？去多久？要去外城，亦是內城？你如何帶我離開蘭蒂斯？”
聽著一堆問題，莫文耐心解答：
“首先，我是放逐者，放逐前接觸過命運女神教會，蘭蒂斯不存在的東西，教會自然有，包括解除契約的辦法…您別激動，沒那么容易，今天你回去后，必須找到契約，沒有契約，我也無法解除，我相信這難不倒你。”
“去起源之城，是因為有一件我需要的東西，得到那件東西，七王就對我完全沒了威脅性。”
莫文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開啟“糊弄”編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