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死過的人
‘唔’
神無美滋滋的體驗著高空墜落的感覺，有些酸爽啊。隨即靈識回歸本體，用白眼密切的關注著兩弟子。
“師兄，注意了！”
流沙衛莊雖然看似進入了冥想當中，但卻一直有留意的，不然真會摔碎在海上。
要到達海面時，流沙掐準時機，扭正身形朝下，雙手凝聚真氣往下一拍。
“太和掌！”
‘颯’
‘轟’
太和掌不小的后座力勻了一下他迅速墜落的身形，上下沖力壓得他身體難受。
‘撲通’
‘撲通’
兩聲落水聲，兩人就栽入了大海里。見一切順利，暗中的神無點點頭，嗯，看來自己弟子還是有些可以的，滿意了滿意了！畢竟十二三歲的孩子，還能多奢求什么？
現在哪怕他們倆不下海底，而是求生的本能立刻爬出海面，神無也不會苛責他們，畢竟道理和考驗是一回事，選擇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墜入海里的木劍蓋聶和流沙衛莊，經過剛剛刺激的洗禮，雖然現在身體依然在緊張的刺激下有些僵硬，但是心靈得到了一番洗滌。
都是聰慧的人，自然不會去做他想，既然老師的要求是海底，他們自然會去。他們到現在，依然對老師極為敬重，拒絕什么的，還沒學會。
而且，也不是沒有手段，大海少說千米深，落到海底需要時間，而幾年來，隨著諸派在心境上修煉的延展。
老早就有人研究了屏氣法，名為玄十龜息，其實就是當初學院眾人盛修太極，有個家伙突發奇想，覺得太極呈柔，就到水里去練。
現在好了，反正諸派現在好多人都喜歡水里練功的做法，順便屏氣法也研究不少，在水里躺個幾十分鐘不成問題，牛叉一點的，還能躺幾個小時呢！
木劍蓋聶這里，拋卻了最初的慌亂，今天在這樣的刺激下，自己有沒有升華他不知道，倒是見證到了師弟的不少厲害。
從知道有個師兄弟存在起，他自然不會淡然從容，老早就開始期待起來了，不管是學習還是修武，他都極為用功，不想到時候落人一頭。
可惜，剛見面的那天，便被老師出的題目難住了。雖然那一次老師傳達的東西，讓他感悟了很多，成長了很多，但是他知道，那一次，他輸給了師弟。
隨后相處的日子里，雖然兩人性格不同，但是相互之間的競爭和學習都很激烈。但是他也明顯感到了師弟的恐怖，從最初開始，自己的實力和見識略勝一籌，但是在心性和決斷上，自己不如。
加上師弟比自己小一歲，雖然他一直都在努力，一直保持領頭，但是他慢慢的，就承認自己不如師弟了。
慢慢沉入黑暗無邊的海底，一股恐懼和無助慢慢侵襲著他的心神，睜開眼睛，仿佛看到最后的光芒里，師弟那淡然從容，冥想中的臉。
木劍蓋聶頓時心神一寧，微微露出笑容，閉上了眼睛。
師弟，勝他太多了，從兩人一起墜落的那一刻起，到現在的這短短時間里，他便見證了師弟藏拙更多的東西，如果不是這次，自己要多久才能看得出來？
一瞬間，他有些祝福，也有些失落。
鬼谷派，鬼谷子，諸派最高的引導者，最受尊敬的人。他們又處在老師說的世界巨變時代。他無數日夜來，幻想著自己繼承鬼谷派的智慧，去看破這個世界的所有秘密，然后像老師那樣，去引領諸派的道路，走出更好的未來。
鬼谷派歷代只有三個人，一個鬼谷子，兩個弟子，一縱，一橫！那么顯而易見的，縱與橫之間，必有一爭，雖然他和師弟都沒有說破，但不代表不會去準備和爭取。
老師說，這是最后一課，也是考驗，他自然明白了什么。當這一刻看清差距時，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
以及羞愧，沒想到，自己在應變能力上，終究不如師弟的，不管是之前初到鬼谷清溪的考驗，還是這一次，他都輸的徹徹底底。
氣場么？心無雜念么？身心合一么？這次老師的考驗，自己該如何完成？
從小在諸子學院里，接受心境的修煉，修身修心，知己，知人，知物；去感悟什么是拿得起的責任，放得下的胸懷，看得開的明慧。以及，對神秘莫測的生死去探索。
可是，自己真的能放得下自身的榮耀嗎？放得下自己的理想嗎？自己真的能面對生死考驗嗎？
想想剛才自己從空中掉下來的表現，自己真的能過這一關嗎？嘴角微微露出苦笑，木劍蓋聶神色復雜的墜入了海底。或許，鬼谷派在師弟手里，能更好的繼承老師的路！
良久之后，處在心無雜念狀態下的流沙衛莊，一邊冥想，一邊思考著老師考驗的目的。隨即在沒有答案后，老老實實的在冥想狀態下感悟周身的環境，適應著越來越大的壓力，以及越來越暗的環境。
他稍稍明悟了，為什么老師的氣場，那般黑暗死寂，還有著重力的壓制效果。
‘咕嚕’
隨著他龐大的精神力散發，感受到了絲絲動靜。隨即眉頭一皺，看著黑暗的水里稍稍可見的白衣，立馬往師兄那里去。
不應該啊，憑借玄十龜息，撐個幾十分鐘不成問題，怎么師兄才二十分鐘不到就玩完了？一邊趕往師兄那里，流沙衛莊一邊雜念橫生，唉？這怎么救？呼喚老師？不現實啊，這海里怎么喊，自己要用人工呼吸嗎？唉？
‘嗡’
在他趕往木劍蓋聶時，一股龐大的壓力覆蓋了他，限制住了他的行動。
他也就不動了，心里松了一下，既然老師在附近，應該會救師兄吧？
可是，等了許久后，依然不見老師行動，反而師兄因溺水抽搐幾下，身體僵硬的挺動幾下后如無骨一般沉了下去。
流沙衛莊內心一驚，猛然的朝師兄奔去。可是，那股氣場隨之而來，限制住了他，掙幾下沒效果，流沙衛莊內心復雜的望著慢慢沒有了生機的師兄。
其實神無的本體，開著白眼一直觀察，自然知道木劍蓋聶的情況，他先是下海后，懵了一下，然后神情那叫一個復雜，身體僵硬不受己控，心跳速率急增。
最后看了一眼流沙衛莊后，慢慢釋然了什么，就回收心神，整個人出奇的平和，然后，然后就在神無懵逼的表情中選擇了自我了結，不用玄十龜息了，慢慢迎接死亡的降臨。
神無撓撓頭，這是什么操作？不會自己太狠，嚇到他了？可是看著他最后的神情不像啊，思慮一下，神無覺得有意思，既然是你的選擇，那就再好不過了。
被限制住的流沙衛莊，愣愣的看著師兄很迷茫，這一次的考驗，他很懵的，只能以僅有的智慧應對臨時的情況。
本來還想在老師感悟氣場的地方也感悟一下，哪知道師兄會這樣？難道是剛才從空中降落過程中出現了什么，才讓他在海里連二十分鐘都撐不住？
可是，兩人相距不遠，他隱隱約察覺最后，師兄微笑的看了自己一下，如此平和，怎么會突然溺了？
為什么，老師不出手？為什么，老師還阻攔自己？一瞬間，他再難保持心境。
自從知道老師身份，自從知道另一個師兄弟，他便很高興，因為能被老師看上，自然有資格做他的競爭對手，一開始相遇后，與師兄的相處，一邊競爭，一邊學習，這個對手，成就了他太多太多。
和木劍蓋聶一樣，他自然也看出了鬼谷派的結構，縱與橫，終有一決。雖然殘酷，他倒是挺認可的。
無數雜念襲來，最后，到達海底的他，只能默默的摸向師兄的尸體，輕輕的整理一下他已經沒有了意識的身體，一時神情難以欲言。
良久良久，無神空洞的思緒隨著死亡的臨近，一點點的飄散…
‘嗡’
一股莫名之力在海底迸發，輕輕振動百來米的海底，一小會后就消散了，只留下兩個躺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