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如期而至,村里的人們也都學白啟一樣貼上了對子,有不會寫的,也都會去學堂請先生或者找村正、馬周等人寫一副。
公主府的女人們忙里忙外的不亦樂乎,眾人一忙,弄得白啟也跟著忙起來了。不時的被秀穎和嵐嫣指揮著掛燈籠,貼對聯,一起包餃子。吃完餃子后發壓歲錢,然后斗地主再將壓歲錢贏回來。玩到半夜就睡覺,明天還有很多人來拜年呢。
第二天,還是娟兒、吳鐵、吳二牛三人先進來磕頭拜年。兩個年頭了,娟兒這個小丫頭也長成大姑娘了,以前清澈的眼神也變得自信和堅定許多,吳鐵的笑容也多了,二牛也不流鼻涕了,行禮也一板一眼的,帶白啟和秀穎、嵐嫣發過紅包后就乖乖的離開了。
之后是馬周等人,他們的紅包只有秀穎給了一個,可里面的究竟多少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之后村里孩子們的紅包是秀穎和嵐嫣準備。
初三的時候李泰和李恪來了,到公主府也算輕車熟路,也沒有通知,也沒有讓誰去迎接,一路小跑著進了村子。
可剛到客廳的門口,就聽到里面一陣的稀里嘩啦搓麻將的聲音,一進門,更是傻眼了,只見公主府客廳的餐桌沙發什么的都撤一邊了,擺了十幾張麻將桌子,里面坐著的也都是公主府的干部、管事。所有人都很放的很開,大呼小叫的,自己兩人進來,也只有幾個人看了兩眼然后繼續征戰。
兩人小心翼翼的來到秀穎身邊,秀穎的正和村正劉趙氏還有掌管雞鴨的王氏和陳氏一桌搓麻將,此時麓站正酣。
“恪兒、青雀,給姑母拜年,愿姑母惠風和暢、萬事遂心。”
桌上的四人這才注意到了兩人,村正劉趙氏正要起身行禮,卻被秀穎一拉按了回去,只見秀穎拉開麻將桌的小抽屜,拿出厚厚的一摞錢,也沒點,從中分出兩小摞遞給兩人。
“嗯,乖,拿去買糖,這里姑姑正忙著呢。幺雞,碰…”
兩人拿著手里的嶄新的鈔票有些愣神,因為這里每張都是十兩銀子的面額,相當于一萬錢,每人手里都四五十張,那就是四五百兩啊,而父親母親大人賞賜的也不過是萬金,千金的樣子呢…
這一愣神中秀穎自摸胡牌了,喜笑顏開的又贏回十幾張。
李泰用手臂碰了碰李恪,然后小聲的道:“三哥,我覺得應該給這里所有人都拜拜年…”
李恪看著十幾桌子,剛想點頭,又猛的搖搖頭道:“我們是皇子,他們是平民,不合適。不過,去給幾位先生拜年還是可以的…”
說著兩人又來到了嵐嫣那一桌給桌上的四位先生拜年。
嵐嫣和蓉兒等人看著兩人手里的鈔票,呵呵一笑,起身去了旁邊的抽屜,拿出紅包,裝了些銀抄送到兩人手里。
柳湘似乎也忘記了兩人的身份一般,也還笑著給兩人包了個大紅包。
李泰兩人笑的是見牙不見眼,連忙謝謝諸位先生,然后又找琴棋書畫幾位先生拜年,也都樂呵呵的收到了紅包。
之后,又去和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對方也只是微笑著回應幾句。
其實,屋子里的人基本也都知道兩人是誰,只不過在白啟示意下裝作不知道而已。
平時見面開幾句玩笑就罷了,以長輩禮給兩位皇子紅包?這可萬萬不敢的。
兩孩子打了一圈招呼,最后才來到白啟和馬周的那一桌。
“恪兒、青雀,給姑丈拜年,愿姑丈和合如意、福增貴子…給馬先生拜年,愿馬先生魚躍龍門、年年有余。”
兩人手里都捧著鈔票紅包,意思很明確,要壓歲錢的。
馬周身為臨川書院的先生之一,自是笑容滿面的起身也包了個紅包給兩人,而后恭敬的執禮道:“也愿兩位皇子學業進步、萬事從新。”
兩人樂呵呵的接過紅包,然后又一副期盼的眼神看著白啟。
白啟微微一笑也拉開抽屜,但隨即笑容就僵住了。這才想起自己今天手氣不好,一上午了把把點炮,錢都要輸光了。而這兩個熊孩子早不來玩不來,翩翩這個時候來,總不能現在起身當著眾人面去跟秀穎要吧?讓人知道自己輸光了,這多尷尬。
白啟眼睛一瞟,見到兩人手里有錢,嘴角一翹,立時露出和煦的笑容。
“嗯,給你父母也帶好。對了,你們還來上學嗎?”
聽到上學,兩人頓時高興的點點頭。
年前,兩人以八九歲的年紀力戰國子監群儒而獲得小勝后,自信心那叫一個爆棚,立時讓兩人感覺國子監的博士和大儒們也不過爾爾。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公主府吃的好住的好玩得好,兩人歡喜。
白啟微笑著點點頭:“嗯,那就好。教學費吧,一人一月一千五百貫。”
說著大手一伸,停在兩人面前,手指還動了動,意思是快點,我這正忙著呢。
剛剛還興奮的兩人頓時傻眼,李泰更是迅速的將手背到后面去。
白啟見狀,笑臉一收:“怎么,想上學還不想交學費?”
李恪的小眉頭皺著,嘴巴也撅著,卻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拆開所有紅包一張一張的小聲數著 終于數到最后一張的一千四百七十兩卻白啟一手奪過放到自己的抽屜里。
“提前交學費給你打個折扣,免了那三十兩。”
白啟說完又看向李泰,“小胖子,看樣子你不想繼續上學了。”
“我…我…”
李泰本來正想大肆搜刮一番,然后去商店大肆購物,享受收獲的喜悅,可沒想到一轉眼就要全部吐出去,這讓本來沉浸在給兄妹賣禮物的幻想頓時破滅了,一時間接受不了,覺得委屈至極。
可隨后,還是撅著小嘴,一邊低頭數錢,一邊醞釀這眼中的淚水。
數啊數,數到最后幾張,撅著小嘴愣是磨磨蹭蹭數不完了的似的。數了一千四百九十兩,也被白啟一把奪過去。但白啟緊接著又退還了兩張,且還振振有詞的道:“吶,我這人很公平的,收你三哥一千四百七十兩,也收你一千四百七十兩,不過這只是一個月的費用哦。”
李泰看著手里最后的兩張鈔票,那委屈和不甘的眼睛滿含淚了,仿佛一眨眼眼淚就要落下來似的。
收了錢的白啟隨后又一人又點了二十張硬塞到兩人手里:“喏,這是給你們的壓歲錢,拿著吧。”
“謝…謝謝姑丈。”
看著又回來了二百兩銀子,李泰那空嘮嘮的心終于好了一點,但隨即卻感覺白啟小氣。
這邊發生的事情自是所有人都在偷偷關注,蓉兒小聲問嵐嫣:“嫣兒姐,公子這大過年的收學費,弄得兩個孩子不高興,是有何用意嗎?”
嵐嫣作為白啟的半拉妻子怎敢說丈夫的壞話呢,小聲道:“哥哥這么做定有用意,只是你我沒有看透,就不要妄加評斷。”
其實在座的人都是這么想的,認為白啟作為公主府實際掌權人,怎么會大過年的搶奪兩個孩子的錢呢,太不合時宜了,要收學費以后有的是機會的,定是有什么用意。
而白啟,其實也沒想那么多,就是自己不管錢,又沒準備兩人紅包,打麻將又輸了不少錢,正好順便以收學費的事情挽救自己輸錢和沒錢包紅包的尷尬事實。只是自己在眾人心目中形象太高大,所以讓人覺得一舉一動都有飽含深意的意思。
白啟理所應當的接受了兩人的感謝,繼續道:“你們兩個小子怎么突然來公主府了?”
李恪道:“姑丈,天地君親師,我和青雀特地來看望姑母和姑丈,還有諸位先生。”旁邊的李泰也趕緊點點頭。
白啟瞅著兩人那頗為認真的樣子,卻撇撇嘴道:“你們倆來串門怎么空手就來了?就算去拜先生不也應該帶點兒東西的么?說吧,今天來這里干嘛來了。”
古人空手硬不相見,就算再窮,逢年過節的送個雞蛋,拜訪一下老師也是可以的,無所謂厚薄,但空著手,絕對不能。
兩個孩子來,一沒有提前通知,二沒有家人跟隨,這里離著京城又那么遠,偷跑出來的幾率不大,所以白啟才有此問。
李恪和李泰頓時也尷尬了,進來光想著要紅包,把正事給忘了,連忙道:“姑丈,此次我和青雀是和國子監的幾位先生一起來的,他們想拜訪咱的臨川書院的幾位先生,現在正在村口被禁衛攔下了呢。”說完,這才從兜里掏出拜帖遞上。
李泰以為白啟是因為自己空手來的才刁難自己,也趕忙解釋道:“是啊姑丈,我們可都是帶著禮物來的呢,都在馬車上,我一會去給姑丈拿,姑丈就讓他們進來吧…”
白啟接過李恪手中的請帖,看都沒看直接扔在一邊,而后看著兩人小心的模樣,開口道:“他們之前給公主府下過好幾次拜帖了,可我沒稀得搭理他們,怎么,還真以為大過年的我就不趕人了?”
李恪和李泰頓時有些心虛,顯然兩人也知道這事,
不過,白啟話音一轉,隨之又道:“嗯,不過他們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精神還是值得肯定的,你們作為他們的學生,一定要好好學學…”
“是,姑丈…”
“好好學學這種臉皮厚和不要臉的精神。”
這讓兩人頓時尷尬了,兩人剛剛見白啟義正言辭的樣子還是以白啟是答應了,卻沒想到白啟這是罵人,這就讓兩孩子沒法繼續接下去了。
說“是”,就是說國子監先生臉皮厚;說“不是”,就是對“鍥而不舍”精神的反駁。現在是說“是”不好,說“不是”也不好,兩人只能躬身行禮而不言語。
其他人也是不解,不知道白啟為什么大過年還是當著孩子的面罵人。
卻聽白啟一邊打著麻將,一邊又隨口解釋道:“你們可不要小看這臉皮厚,這臉皮厚啊,可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出自《厚黑學》。“臉皮厚”可是《厚黑學》的基礎。臉皮要厚到無形,心要黑到無色。
這可是成就了無數英雄豪杰的錦囊妙計和至理名言。
你們還小,多讀讀史書,多看看劉邦、項羽、曹操、劉備、孫權、司馬懿這些大人物的成敗與得失。正所謂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好好領悟。”
一旁的李恪見白啟這是在教學問,趕忙請教道:“姑丈,這以人為鏡好像是出自《墨子·非攻中》:君子不鏡于水而鏡於人。鏡于水,見面之容;鏡于人,則知吉與兇。可是姑丈,國子監的大儒對墨家的思想多有貶低批判之意,為何姑丈這里如此推崇呢?”
白啟眉毛一挑:“呦,小小年紀懂得不少嘛,學著儒家學問竟然還懂得墨家的東西。不過,我可沒說我推崇墨家的學問。雖然公主府工坊卻是不少,但你仔細看看公主府,現在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百姓們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甚至已經達到了孔子所期望的“民德歸厚”理想境地,你不更應該說我推崇孔家的學問嗎?”
“這…”李恪想想也是,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別這那的了,以后少給我拉仇恨。去跟外面那些老頭說,我們臨川書院只教授自己的學問,讓他們哪里來的回哪去,別來煩我…”
“啊?…”
“啊什么啊,怎么,空手來的還想在這里蹭飯?咦,八萬,自摸清一色胡啦!給錢給錢,上午輸了那么多次,怎么也好轉運了。”
見白啟贏錢,其他那人也將注意力從白啟身上重新拉到麻將桌上來。
被晾在一邊沒人搭理的李恪和李泰相視一眼,也離開了公主府衙,拿著錢鈔在公主府大肆購買一番后,而后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這次可是用的公主府的錢鈔買的,價格低的可以,四百兩錢鈔在公主府買的東西,拿出去至少也得值個四千貫,這兩人現在可都是有經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