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突然感覺這氣氛似乎有些不對,有些尷尬,忙轉移視線,卻發現正在車門旁偷看的秀穎,卻見秀穎沒有驚訝,也沒有好奇,卻帶著一臉揶揄的表情。
白啟老臉微紅,瞪了秀穎一眼。而后深呼了口氣,調整心態,專心的將注射器里的空氣推出,又給蓉兒三角肌上擦拭酒精,快速給蓉兒扎了一針,又將棉花和膠帶貼好便下車離開。
出了馬車,卻見秀穎還在偷笑,遂,撇著嘴不經意從秀穎身邊路過,對著秀穎的屁股便是一腳。
但這次卻被秀穎輕松躲開,而且還沖白啟吐了吐舌頭嘲諷。
白啟臉色更紅,又瞪了秀穎一眼便不予理會,走向從馬車出來的蓉兒。
蓉兒紅著臉,低頭欠身問道:“先生,蓉兒接下來,該做什么?”
白啟沒有回答,而是一邊將剛剛用過的針管用酒精、開水反復推洗消毒,一邊為其解釋道:“其實,這牛痘也是天花病毒感染的…”
白啟頓了頓,看了一眼蓉兒,卻發現蓉兒在專心看自己如何給針管消毒。見自己看過來,有些后知后覺的道了句:啊?原來是這樣啊…
然后就再沒下文了。
“你不害怕?”
蓉兒搖搖頭,“先生不會害我的。”
白啟努了努嘴,頓時覺得無趣。
“只是這時候的天花病毒對人的影響較小,接觸后傳染給人也只有一陣輕微不適…若出了痘便會終身免疫天花。”
說道這里,蓉兒的臉色終于動容了,“先生的意思是,將牛頭用這針器注入體內,就會免疫天花?”
白啟看了看手中的針筒,嘴角一笑,點著頭道:“對,很神奇吧?”
“真是的呢。”
蓉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針筒道。
白啟又將針頭反復烤了幾遍,而后遞給蓉兒,“送給你了。”
蓉兒頓時瞪著眼睛擺手,“不不不,這針器太貴重了,容兒不能收。”
白啟一把拉過蓉兒的手,將針筒放在了蓉兒的手里,微笑著道:“先去抽牛痘,抽滿了就找個干凈的容器放著。”
蓉兒連連點頭,小心翼翼的用針筒繼續抽牛痘液體,而白啟就在旁邊一邊看著,一邊繼續解釋。
“按理來說,三五天內你手臂上就會出現紅丘疹,然后形成一個和你眼前牛乳上類似的疹泡,漸漸地還伴有頭疼腦熱等小問題,直至半個月后形成你牛乳上那惡心的結痂,最后脫落形成一個難看的疤痕。若是如此順利的話,你就算你種痘成功了。
但是,我將牛痘直接種到你的體內并不科學衛生。若這痘苗毒力較強,而你身體的免疫功能較差,甚至后期處理不當,這都是會出問題的。但死亡的幾率倒是可以忽略不計,頂多就是會弄出個全身生痘…全身是疤…滿臉的麻子…”
見蓉兒一直不為所動,白啟提高音量問道:“你聽見了嗎?”
“啊?先生,蓉兒聽著呢,您說到‘滿臉的麻子了’。”
見蓉兒一副后知還沒覺的樣子,白啟感覺很無趣,又繼續道:“
現在時間緊迫,我也沒那么多時間去研究。若你出痘,那就可以終身免疫天花病毒,而出痘的膿包或結痂,也可以接種給其他人。若你出痘不順利,那你最好一個月后再接種一次,若沒有再出現化膿等問題,那就是已經成功了,而若出了也沒關系,就當再中一次就好。
要注意的是,天花在人體的潛伏期為半個月左右,這期間內的人可能毫無癥狀,但卻已經攜帶天花病毒。而在半個月后,便開始逐漸出現初步的頭疼高燒等癥狀時,這時候再接種,其實已經沒多大幾率成功了。
而再過個三五天后那人身上已經生花了,那就甭浪費了,好吃好喝的供著,他或者還有三成幾率生還。
所以,最佳的接種期,便是在接觸病毒的前一個禮拜,所以,我們還有希望。”
聽到這里,蓉兒終于抬起頭,看著白啟那嚴肅的臉,很是認真的一點頭,“蓉兒明白了。”
白啟卻沒有來的提高了音量:“你知道個屁了!村里的人已經是天花爆發期,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接觸過天花,三五天的時間,你體內的抗體根本形不成。我給你的任務,就是給我提供足夠多的牛痘液,而后給我帶點好吃好喝的而已。”
蓉兒聞言,怔怔的看著白啟,身體僵持著一動不動,眼里的的淚水卻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見蓉兒流淚,白啟撇撇嘴不耐煩的道:“哭什么哭,別偷懶,快點干活!給你三分悲懷憫人解救眾生的機會你還不抓緊時間?”
說著,白啟轉身不理會蓉兒,向著那一堆帶著面紗不愿意接近這帶著異味牛的女人們走去。
“柳湘。”
“湘兒在。”
“三件事。
第一,高價懸賞,找一個生過天花沒死的人來。
第二,讓那王捕頭在村口搭兩個帳篷,一個睡覺的,一個辦公的。
第三,去問問王千!人家劉甘都找回牛來了,他跑哪里涼快去了!還想不想干了?”
柳湘驚訝的看著白啟沖自己發完火,忙低頭應“是”。而后快速向后跑,可跑了沒幾步又快速先向著前方設障攔路的鄉勇跑去。
回到馬車內,嵐嫣微蹙著眉,看著在閉目養神的白啟,輕聲問道:“哥哥搭帳篷,可是要去那村里?”
秀穎聽完,也反應過來,立時撲到白啟懷里,摟著白啟泣聲道:“哥哥不準去,不準去。哥哥可是說過要和我不分開的,咱們拉過勾勾的…”
秀穎哭訴撒嬌了半天,見白啟一點反應都沒有,抬眼一看,見到白啟就這么瞅著自己,眨了眨眼睛:“要不,哥哥就帶我一起去吧?”
白啟反手拍了拍秀穎的背膀,閉上眼睛輕聲道:“放心吧,我又不會得天花的,沒事的昂。都出去吧,我要睡一會。”
秀穎和嵐嫣相互看了一眼,下了馬車。
白啟見兩人離開后,卻是嘆了口氣,“這活計,不好做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