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難平
每次與男人交鋒，總是處于下風。
看著西野七瀨緊緊依偎在男人懷里，那一副如癡如醉的神態，白石麻衣明白，此時無論她再說什么，西野都不會再相信自己了。
自找無趣四字充分詮釋了自己此時的所作所為。
算了，就讓西野七瀨被男人欺騙傷害吧，反正又關自己什么事呢？說不定組合內還少了一位勢均力敵的競爭對手。
自己果然是有夠蠢的，白石麻衣內心無比苦澀。
娜娜敏和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擔心娜娜敏受到傷害。
阿蘇卡和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擔心阿蘇卡受到傷害。
娜娜賽和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擔心娜娜賽受到傷害。
說不定人家快活著呢，受到傷害的僅僅只有多管閑事的自己。
“停車，放我下去！”
窗外霓虹閃爍，好像已經開到中央區筑地這一塊了。
“先把照片刪了。”男人淡淡地說，“照片都不刪，還想讓我放你下車？到頭來你去今野桑那里告狀，難道是想讓娜醬遭受到和阿蘇卡一樣的下場嗎？”
“那你也把我的照片刪了！”白石麻衣努力壓制住心頭的郁火。
“好啊。”千夜將手機遞給西野，“娜醬，你幫我刪了吧！”
西野七瀨接過手機，將那些老師和白石在一起的照片全都選上，然后一股腦的刪除了。
然后朝白石晃了晃手機屏幕。
“麻衣樣，已經全都刪了哦，現在輪到你了。”
白石麻衣知道如果不刪掉這些照片的話，男人是絕對不會輕易放自己下車的。
現在對方加上司機三個人，她卻是孤身一人，羊入虎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她也迅速的將所有照片刪除了。
“要不要檢查一下我的手機？”
“不用了，停車！”千夜吩咐了一句，隨著車子緩緩地向路邊停靠而去。
男人帶著磁性的嗓音又慢慢響起。
“我知道還有云存檔或者網盤這玩意，所以如果你所刪除的那些照片再讓我看到，麻衣醬，下次我就不會對你這么客氣了！”
“同樣的話送還給你，比起某個不講信用的家伙，我可是誠實的多。”
白石麻衣推開車門，氣鼓鼓地下車了。
明明不講信用的是他，結果卻還反咬自己一口？
真是有夠無恥的！
認識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白石麻衣下車后，西野七瀨靠在男人的懷里，悠然嘆息道：
“沒想到麻衣樣是那種人。”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娜醬你以后可千萬不要隨便就相信別人，這樣遲早會吃虧的。”
“知道了，老師，我們現在去哪里？”西野感覺車窗外的景色比較陌生。
“我的新家。”
“新家？”
“我最近買了套房子，就在這不遠，我們到那里去的話，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老師考慮問題總是這么周到，是公寓還是獨棟？”
“獨棟，你到了就知道了，雖然不是很高檔的住宅，但勝在環境清幽，而且出門就有幾個地鐵JR車站，步行到達東京車站也不過15分鐘，以后娜醬你住在那兒的話，無論去逛銀座還是日本橋生活圈，哪怕坐電車去迪士尼也是一線直達，十分方便的。附近還有一個小的櫻川公園，你不是喜歡肥鴿子嗎，我看公園里面鴿子成群結隊的，你閑暇的時候可以去散散步。”
千夜簡單的一番話，卻在西野心里掀起軒然大波。
“以后住在那兒？老師你什么意思？我們要同居嗎？”西野七瀨甜蜜的同時，又隱隱為自己愛抖露的職業而擔心起來。
“我看你住的地方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安保措施也不是十分完善，倒不如搬進我那里住算了。”
“可是”
“不用擔心，我在別的地方還有住處，房子就先給你一個人住，有時間的話我就過來陪陪你。”
“老師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西野七瀨感激地獻上香吻。
一番纏綿之下，已經到達了三層樓獨棟住宅的鐵門前。
千夜牽著西野七瀨的小手，穿過鐵門和庭院，直接步入了一樓客廳。
打開開關之后，整個的亮堂起來。
吊頂上透明晶瑩的水晶吊燈綻放著炫目的光芒，電器和家具整個的全部換新了。
看來橋本奈奈未這幾天沒少出力，確實是將這棟房子布置得有那么點生活的氣息了。
比起自己所住的1DK，這房子只能用闊綽來形容，西野七瀨欣喜地四處轉了轉，心想以后就住在這樣的大房子里，實在是太幸福了。
電視機是索尼的最新超大屏4K液晶電視，下面的電視柜上面還放著索尼、任天堂的最新款主機或者掌機，各種游戲影音碟。
對于日常宅女喜歡玩游戲看電視的西野七瀨來說，有一張不太軟又不太硬的舒服沙發，然后又有電視和游戲機，就是她想象中的完美生活了。
千夜又牽著她的手來到了地下室，這下面還有原主人曾經存放美酒的私人酒窖。
私人家庭影院和k歌室。
臺球室。
私人聽音室，一套法國Focal至尊烏托邦EVO的HiEnd頂級器材。
棋牌室、桌游室。
不得不承認這棟住宅的原主人是一個懂得享受的家伙。
這棟住宅其實建于90年代經濟泡沫時期，至今已有三十年的歷史了。
當時宅子的主人也請了東京知名的建筑設計師進行設計，而且在材料成本上面也舍得下功夫，所以房子的質量是絕對可以保證的，在抗震性能方面也有特別加強。
經歷了九十年代的泡沫經濟時代之后，房主主人一家便只剩下這棟唯一的住宅了。
家庭資產在房市和股市中縮水了九成。
這還算好的，有些人由于貪得無厭在90年左右瘋狂借貸高杠桿進入房市股市等金融投資市場，輸得內褲都沒有欠了銀行十輩子都還不清的錢導致個人信用破產的也不在少數。
地下室好像重新設計過了通風和干燥系統，所以一點都不顯得潮濕和氣悶，千夜陪著西野閑逛了一圈，最后到達走廊盡頭的一道門前。
這道門是紅色的。
“這間房子又是用來干什么的？”西野七瀨好奇地推門而入。
一張奇奇怪怪的椅子擺在正中央，一張衣柜里面掛著各種各樣cosplay的制服，墻壁上掛著各種各樣形式千奇百怪的道具。
一開始西野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她根據道具的形狀聯想到什么，這才驚呼一聲鉆進了男人的懷里。
“老師，這里是？感覺好恐怖的樣子。”
“估計是前房主的個人癖好吧，果然是資本主義的墮落和腐化，實在是太可恥了！”
千夜義正言辭地說。
“老師一定要把這里拆掉，實在是太可惡了，到底把人當做什么了？”
“放心，找時間我一定找人把這里拆掉，也怪我之前沒怎么仔細看房子，竟然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一個這樣的空間，我要是知道前房主是這樣一個lsp，我就不會買他的房子了。”
千夜兀自懊惱地說。
聽到老師這么說，西野松了口氣，一開始她嚇了一跳，還以為老師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呢。
沒有真的是太好了。
“我們還是上去吧。”
千夜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不得不說老房子就是老房子，光沒有電梯這一點就實在太麻煩了，還得一步一個腳印走路。
不過途經酒窖的時候，千夜從里面拿了瓶2000年的拉菲，兩只高腳杯，開瓶、醒酒器。
伊比利亞生火腿切片，裝成滿滿的一盤。
然后兩人一人拿盤子，一人拿酒具，上到了二樓的臥室。
酒足飯飽之后，西野七瀨滿足地躺在男人懷里。
“老師，我怎么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女人星眼迷蒙地看著男人，哪怕是從下往上仰視的死亡角度，男人的面容在女人眼里都是帥的無以復加。
她何德何能，擁有如此優秀的男人呢？
簡直比她想象中的白馬王子還要完美了。
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要才華有才華，要名氣有名氣，雖然不是什么夸張的富二代，但是僅僅只是白手起家這一點，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天賦和才華，考入東京大學，成為日本首屈一指的小說家，更是借此擁有了海量的財富。
就更令人欽佩了。
2016年日本作家財富榜上面，千夜老師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聽說不僅僅只是個人事業上的成功，家族里還有企業，算是日本文壇里的隱形富豪了。
可是她卻和這樣優秀的男人在一起了，西野七瀨內心如何能不為擁有這樣優秀男人的眷顧而志足意滿呢。
難怪娜娜敏和阿蘇卡都會接連愛上老師，難怪白石麻衣對老師一直情有獨鐘愛而不得甚至生出變態的害人心理來。
這樣一想，感覺自己就實在太幸運了，能夠得到男人如此的垂青。
“如果你覺得這是夢，那就當它是夢吧。”
“可是我怕醒來，夢就不見了。”
“放心，我會一直陪在娜醬身邊的。”
“真的嗎？”
“當然。”
酒酣耳熱之際，女人更是主動地攀上了男人的身子。
這兩天沒見到老師的影子，聽說好像是在忙著新電影的事情。
橋本奈奈未也沒想太多，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忙著新房的家電、裝飾工作。
雖說不用重新裝修，但畢竟三十年的老房子了，修修補補還是必不可少的。
今天，總算是圓滿的完成了工作。
不知道老師過來查看的時候是否滿意，但橋本已經做到自己審美的盡頭了。
從出租車里下來，她提著滿滿兩大袋生鮮水果走進了房子里。
吃晚餐的時候才想起來忙著裝飾房子，卻忘記了給新買的冰箱里填充食物。
身為一位私人助理，如果犯下如此粗陋的失誤，哪怕老師嘴上不說，橋本也是會對自己充滿責備的。
于是晚餐后，她又跑到超市，買了兩大袋食物，準備填充到冰箱里面。
至少看起來不再空蕩蕩的，老師雖說不會準備喬遷宴，不會大動干戈興師動眾，但肯定會請相熟的幾個朋友到新家里來聚聚。
一開始買這個房子，原本就是因為原來的公寓太小，不方便朋友間的聚會，所以才買了這么棟大房子。
有錢任性這一點可以充分詮釋千夜老師的任意妄為。
不過想想老師家里那幾百公頃超大的農業牧場，包含觀光區和生產區兩個部分，采用農業旅游一體化經營策略。
提出了全新的有機觀光牧場概念，有機農作物種植，其中的豆科植物牧草、玉米等做牛、鹿的飼料，牛、鹿的排泄物回到土地，滋養作物，已經形成了一套平衡的生態系統。
牧場內還興建了一座工廠，專門用來開發“山鹿”品牌的各種奶制品、肉制品。
例如近期將會推出一款純天然營養又好喝的奶茶產品。
年銷售額破百億。
還有那面積比足球場還要大的私人別墅，據說請了國內知名的建筑師設計，具有濃濃的和式古老庭院風情，又結合了現代化建筑的設計風格，別具匠心，獨具一格。
記得上次離開的時候，牧場內種植的馬鈴薯、南瓜和玉米等作物，好像已經達到了收獲的季節。
而現在東京都內的各大超市，其實都已經有著“山鹿”logo品牌的產品銷售。
打著“純天然無污染原生態有機”的招牌，比起一般的蔬菜水果肉類奶制品價格要貴上一些，但是購買的人還是趨之若鶩。
畢竟有機健康的生活方式已經成了現代高凈值人群的優先選擇。
想到此處不僅有些遺憾，如果真的能夠和老師在一起，甚至嫁給老師的話，那么以后千家那龐大的產業自然也是由自己和老師來繼承了。
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橋本奈奈未已經站在了宅子的客廳里。
燈亮著？
誰開的？
難道是她之前走的時候忘記關了？
還是遭賊了？
她輕輕將兩大袋食物放下，然后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藏到背后。
將一樓整個繞了一圈，結果未有任何發現。
然后她走上二樓旋梯，發現二樓的燈也是亮著。
不該隨便走神的，她想。
似乎有些動靜？來自二樓主臥？
她弓著身子悄悄地走近，將耳朵貼著主臥的房門，然后聽到了一陣極端的哭泣聲。
女人？
門并未鎖，橋本奈奈未用膝蓋輕輕頂開一條縫，透過那道細縫，她看到了令人瞠目結舌面紅耳赤的一幕。
千夜老師？
他怎么在這里？
那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又是誰呢？
正驚疑不定之時，男人好像發覺了什么，突然朝后面看過來。
目光電轉，橋本奈奈未嚇了一跳。
她迅速轉身，將自己的身子徹底地藏在了門后。
里面的動靜不僅沒有停，反而像歌劇般愈演愈烈。
哭泣聲越來越大了。
女人被欺負得厲害。
實在是太生動太殘酷又荒唐的一幕。
她頭腦亂糟糟地回到一樓，將刀放回廚房的刀架上，然后回到玄關處，將那兩袋超市買的食物提起來，果然在下面發現了一雙米白色的女式皮鞋。
千夜老師竟然趁她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帶著女人到這里鬼混了。
果然，這才是男人的真面目嗎？
從體態上來看，那個女人顯然不是飛鳥，可惜從后面沒看到她的臉，身材是意外的苗條，到底是誰呢？
老師突然間又有了新歡！
想到此處，不禁心如刀割。
心亂如麻。
她一下子渾身癱軟地跌坐在地，袋中的番茄醬瓶子漏了出來咕嚕嚕地順著地板滑動，然后“砰”的一聲撞得破裂。
紅色的番茄醬撒的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敗涂地。
果然，男人有錢就變壞。
以前的千夜哥哥可不是這樣的。
她又能夠怨什么呢？條件如此優秀的男人，肯定會有著無數女人狂蜂浪蝶般的蜂擁而上啊。
男人爭奪年輕可愛的女孩。
女人爭奪條件優秀的男人。
理所當然不是嗎？這世界的優質資源，從來都是向少數人群靠攏和聚集的啊。
她此前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哪怕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可是能夠以助理的身份陪在他身邊，也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根本不是如此，她的心里還有著遐想，或者說癡心妄想，說不定老師就浪子回頭了呢。
說不定男人就被她的癡情所打動了呢？
說不定男人就此回心轉意了呢？
可是現在看來，現實遠比她所想的要嚴峻得多。
她面對的競爭對手，根本不止齋藤飛鳥一個。
如果以后不能放平心態，那么繼續待在老師身邊，不啻于一種情感和心靈上的凌遲。
她想，自己必須調整好心態了，努力做好一個助理的工作。
而不是繼續不切實際的做著灰姑娘的夢，期待著有朝一日男人能夠回心轉意。
在上面的兩人還沉浸在尋歡作樂的時候，她想自己應該盡快收拾干凈，然后迅速離開這里。
才是正理。
想著，她努力從地板上站起來，將兩個袋子中的食物全部一一整齊的放進了冰箱之中。
再然后又拿了抹布過來將碎裂的番茄醬瓶子給收拾干凈。
做完這一切，心潮依舊起伏不定。
她真的很想沖上去，推開門，看看那個和老師在一起快活的女人到底是誰？
有多漂亮？
有多可愛？
有多了不起？
比自己強嗎？
憑什么就奪得了老師的寵愛？
意難平。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她必須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
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小助理罷了。
憑什么去管雇主的私事呢？
沒資格。
沒理由。
走吧走吧。
橋本奈奈未帶著無比落寞的心情離開了住宅，一個人走在那略顯凄清昏暗的住宅區夾道上。
她仰頭望著眼前家家戶戶燈火通明的窗戶，一個個完美得家庭，肯定在這寬闊的大房子里享受著天倫之樂吧。
東京都，埋藏了多少人美麗的夢。
有些人成功的在這里站穩了腳跟，就好像千夜老師這樣的富一代。
而更多的人也只是這里的過客，在這片熱土上奮斗過努力過，揮灑下了汗水和熱淚。
為這座繁華的大都市貢獻過自己的青春和人生。
然而，這終究不是屬于自己的城市。
她只是個過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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