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死去的許默
徐啟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墜樓而下的真實感讓他迷失了自己。
沒有想到過，他自己是以這樣詭異的方式跳樓自殺。
而他卻沒有死。
在從陽臺跳下去的瞬間，昏暗的視野再一次變得光亮，他又一次地回到客廳。
沙發上的商諦心，臉色平淡，似乎對于徐啟沒有死，并不感到意外。
商諦心的雙手操縱著無形的細線，控制著徐啟的身體，一點點地往陽臺走去。
失去對身體控制讓徐啟很是無奈。
徐啟再次靠近了陽臺，縱身一躍，跳下自殺。
這一次，徐啟的目光依舊凝視著那客廳的吊燈，閃亮耀眼。
比上一次，徐啟重新回到客廳的時間變長了。
他內心清楚，應該是有計時鬼的詛咒在，所以自己才沒有死。
但是一次次地跳樓自殺，蘇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終究有一次，他會不能再蘇醒。
絕望、壓抑、無力，籠罩著徐啟的內心。
他的鬼只擅長于防守，卻不擅于進攻，以至于現在的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商諦心姿態優雅地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手指微動，他異常地享受這種操縱別人命運的快樂。
他享受著別人無法操縱自己命運時流露的絕望與痛苦。
就當商諦心準備讓徐啟進行最后一次的跳樓自殺時，他望了眼徐啟臉上表情。
后者神色坦然，似乎對于自己的結局已經是接受了，徐啟的身體像是玩偶般僵硬地行動。
忽然，商諦心眉宇輕皺，他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自言自語道：“怎么招惹到了這種土著”
他目光陰翳地看向徐啟，對后者說道：“算你好運，饒過你一命。”
商諦心言語剛落，就想要離開。
一個蒼老的老人聲音在房間的屋門后響起：“閣下，就想這樣離開了嗎？”
伴隨著老人話語，商諦心驀地感覺到一股陰冷、詛咒的氣息環繞住自己。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回到了沙發上。
秦老枯瘦的手掌握住了冰冷的把手，緩緩扭開，客廳里的情況一覽無遺。
商諦心笑容兇狠地盯著秦老，威脅道：“老家伙，把我放開！”
“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們這個世界的人盡數陪葬。”
面對商諦心的脅迫，秦老不以為然，淡淡道：“你不過是一個影子而已，拿什么來毀滅。”
秦老的目的并不是要解決掉商諦心，他也深知殺不死后者，僅僅是啟動第五層鬼域將商諦心進行放逐。
坐在沙發上商諦心眨眼間便消失身形。
沒有商諦心詭異力量控制的徐啟也察覺到那種束縛自己身體的細線消失了。
徐啟轉身看向身后的老人，他曾經聽過總部的人以及許哥提及過，老人名叫秦明，是一位實力強勁的馭鬼者。
“謝謝秦老搭救。”徐啟扭動自己的肩膀和脖子，言語感謝道。
秦老輕輕頷首，沒有多說什么。
徐啟訕笑幾聲，面對這位脾氣莫測的灰衣老人，他本身多少也有些拘謹。
忽的！
客廳里的家具開始劇烈地搖晃，周遭的環境變得虛幻且扭曲。
秦老面色微凝，走到徐啟身旁，拉住他的手，言簡意賅：
“握緊別松開，我帶你出去。”
秦老的鬼域發揮作用，攜帶上徐啟一同離開。
外界，許默的身體發生恐怖的異變，源源不斷的黑絲從他皮膚的毛孔中生長而出，失去鬼眼的眼眶中也不停地有黑絲蠕動爬出。
鬼影在與鬼火的對抗中，因為有鬼面具拼圖的加持，祂自身的詭異要略強于鬼火。
但完全復蘇的鬼火也沒有這么輕易地就會讓鬼影入侵占據，祂同樣也在遵循著本能的趨勢去植入鬼影的身軀中。
兩者相互抗衡，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發展。
被紙錢覆蓋住徐啟，身軀猛地一震，因為鬼夢的一部分源頭被楊天佑的尸斑人臉占據后，夢境的平衡打破。
在秦老的幫助下拉回意識的徐啟蘇醒了過來，他睜開眼，視野里滿是一張張散發著腐朽臭味的褪色的紙錢。
徐啟伸出手抹去臉上的褪色發黃的紙錢，坐起身子，腹部一陣絞痛，劇烈的嘔吐感襲來。
“嘔”
徐啟想要作嘔吐出胃里的異物，卻只干嘔出了酸水和胃液。
一同離開夢境的秦老望見了徐啟的糟糕狀態，伸出手搭靠在他的肩膀上，詭異的波動降臨。
徐啟腹部的那種作嘔的趨勢減輕了，他驚訝地看向秦老，果斷地把零散分布在地的褪色紙錢撿起，塞進自家的嘴巴里。
徐啟一邊吃著紙錢，一邊目光追隨著秦老。
只見秦老緩緩走向許默，卻在臨近時停下腳步。
許默的身體被一股深黑色的火焰包裹。
“秦老，許哥，許哥他怎么了？“
徐啟望著身處烈火中的許默，聲音打顫地急切道。
“他身體里的厲鬼快要復蘇了。”
秦老目光緊盯許默，后者身上的衣服早在火焰中焚燒殆盡，但這些都不是他所關注的。
他的鬼域展開，迅速地將徐啟和自己帶著脫離現實空間。
秦老神情專注地觀察許默身體的變化。
下一秒：
轟的一聲！
被詭異火焰包裹住的許默，攜帶的某樣東西炸開了。
漫天的撲克牌在火焰中紛飛。
秦老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萬分驚愕地看向許默。
一種可怕的猜想在他的腦海中滋生。
許默，興許就是那位黑色宮殿的幕后主人！
沾染著鬼火詛咒的撲克牌自燃起來，大部分的卡牌都在焚燒中化為紙灰。
一張散發緋紅光芒的卡牌引起秦老的重視。
站在秦老身后的徐啟，目光怔怔地注視著眼前的驚變，內心震撼。
秦老動了，他伸出手穿過自己的鬼域入侵進現實的空間，接下那堆撲克牌中的殘余幾張卡牌與那張唯一的緋紅卡牌。
黑色火焰沾染在秦老的身體皮膚，卻沒有辦法侵蝕他。
根源在于秦老處于更高層的鬼域，僅僅是鬼火本源衍生出來的火焰是無法穿過重重鬼域直接降臨到他的身上。
取得卡牌后的秦老，神情微動，鬼域展開，拉開與許默的距離。
他內心清楚，再晚一點離開的話，后面恐怕就離不開了。
千米外，秦老握著那張象征著禁忌的緋紅卡牌。
如果他沒有預料錯的話，這張緋紅卡牌就是所有卡牌的本源，一切由祂所衍生。
“秦老！秦老，我許哥他怎么了？”
徐啟塞得滿嘴的紙錢，表情慌亂地來到秦老的跟前，握住他的肩膀，搖晃地質問道。
秦老搖搖頭，“要想救下許默，必須要抑制他身體里的復蘇，就算不能抑制也要暫時地控制在一定范圍。否則再過一段時間，就連我也沒有辦法靠近他。”
“那我們該怎么辦？”
徐啟茫然地問向秦老，后者沒有給予回應，唯有沉默。
“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徐啟此刻滿腦子里都是思慮著救下許默的方式，就連身體里的那種作嘔感都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忽的，靈光閃現。
他記起當初在陽鎮時，趙秀雅曾經找來一本書，也就是那本書里提供的方法，最后成功地救下了許默。
那本書！
徐啟抬起頭，看向秦老，開口道：“秦老，把我送到城市外的那輛車上。”
秦老雖然不知道徐啟要做什么，但思慮著應該與救下許默有關，立即答應了他。
片刻，兩人都到達小岡市外。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將車擱置在一處隱蔽的地下停車場，車內便留有裝著那詭異書籍的黃金箱子。
在進去小岡市前，許默曾經告訴過他們關于鬼書的存在。
黃金箱子是帶有密碼鎖的，除去知道密碼的人能打開外，其余的人擅自觸碰都會觸發黃金箱子里的警報裝置。
警報裝置連接總部，觸碰的代價很有可能就是遭受到一個國家的通緝。
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里，陰冷潮濕。
徐啟打開了車的后備箱，拿出那個許默隨身攜帶的黃金箱子。
事不宜遲，徐啟將密封的黃金箱子拿出，直接拉開鏈，取來裝在里頭的書籍。
與初次見到鬼書時不同，那會的鬼書還是一本哥特式風格的老舊書籍，現在則是變成了古書模樣。
還有兩本？
徐啟看著手中兩本書，在其中一本黑色的古書的縫隙間，發現了一絲端疑。
里頭似乎夾雜著一封信。
徐啟沒有任何猶豫地拿出信，仔細地閱覽。
“我是張堅，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意味著我應該是處于神秘復蘇的狀態了。無論你是誰，可以嘗試著以下的方式救我。”
“第一，撥通下面的那則電話，告訴接話人，讓他攜帶著那塊裹尸布前來櫻花國的小岡市找我。第二，將信封袋子里那張駕駛證轉交給一位叫做秦明的人，他會知道怎么去做。”
信的內容讀到此處為止。
徐啟訝異地扭頭看向秦老，兩人目光對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果然，徐啟在信封紙里找到了那張駕駛證，而發老泛黃的駕駛證上赫然寫有秦老的名字。
很明顯，許默在進入小岡市之前，就預料到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并且留下了這封信作為后手。
這是一場豪賭。
一旦徐啟沒有想到許默留在車上的黃金箱子，或者是中途黃金箱子遺失，都會導致無法預料的結果。
得知到許默信里信息的秦老，也不得不佩服許默的瘋狂，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許默呀，許默，你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呢？
徐啟將那張駕駛證遞給了秦老。
接過駕駛證，這張象征公交車駕駛身份的老舊卡片，眼神中頗為回憶和留戀。
在那個年代，秦老也有幸追隨過那個人，當過詭異公交車的司機。
現在，他再次擁有了駕駛的權利和資格。
“按照許默的要求來吧。”秦老說道。
徐啟拿出衛星手機，撥通了信紙上寫有的電話號碼。
“滴嘟，滴嘟”
徐啟焦急地自語：“快接，快接呀！”
通話口中的等待接通聲音，緩慢綿長。
過了一會，電話的另一頭終于給出回應。
徐啟神色一喜，電話的那頭傳來一個老人低沉且沙啞的聲音：
“你是誰？”
“許默讓我撥通你的電話，他需要那張裹尸布。”
“我問，你是誰？”
老人再一次重復詢問。
秦老微瞇起眼，衛星電話是免提的，所以他聽得出后者的語氣，很像一位故人。
秦老走上前，接過徐啟的電話，沉聲道：“老羅，不等人，再不來，別讓我親自去找你。”
“秦？”
羅有財有些錯愕，他沒有想到秦與許默也有所聯系，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是那個人都能重生，也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是我。”
“好，我確定一下你們的位置。”
羅有財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秦老沒有移開手機，依舊放在自己的耳邊，隨即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陣陣詭異的敲門聲。
“咚，咚咚！”
“咚，咚咚咚！”
令人膽栗的敲門聲像是瘟疫般淹沒了整個地下停車場，同時也沉重地敲打在徐啟的心頭上，他對于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
大昌市醫院里，那位身穿黑衣的老人，挨個敲門時的恐怖經過，至今徐啟的腦海里都歷歷在目。
后來，老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退走了，才使得徐啟、吳罡還有楊間幸免于難。
原來許哥早就認識那位恐怖的老人，并且讓敲門的老人作為自己的后手保障。
那現在，這詭異的敲門聲又是怎么回事？
秦老看出了徐啟的困惑，出聲解釋：“那不過是他用來判斷我們位置的手段，活了這么久，連百渡地圖都不會用。”
羅有財：“”
敲門聲持續了一分鐘，驟然停止。
秦老也掛斷了通訊，他知道羅有財已經確定了他們的位置，馬上就會趕來。
在那之前，希望一切都不要變得太過糟糕。
大吃貨國，小春市。
成功壓制體內神秘復蘇的羅有財早就已經掙脫出了裹尸布的束縛。
一身黑衣的羅有財獨自坐在空蕩的車廂中，公交車的司機是一位新的鬼奴，用來替代沒有司機駕駛時鬼公交的運行。
他在等，等待到站。
“哧哧哧”，伴隨著機械的剎車聲。
破舊得公交車停靠在站臺邊，老人抱著一塊腐臭且印有人形輪廓的厚布走下車。
“滴滴”
詭異的公交，在黑暗中按了幾聲喇叭，似乎在提醒，即將要啟動。
然而卻沒有人上車。
“噗吱”，公交車的門關上，開走，消失于黑暗中。
同時，車站處的老人也不見蹤影，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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