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五章 屠龍者
融合的過程安全度過，產生的是一具新的詭異面具。
許默凝視著足有三米高的瘦長鬼影，嘗試地溝通祂，操縱祂。
濃墨般的漆黑鬼域延展開來，并且向四周的墻壁生長，完全范圍的鬼域與許默開啟第三層鬼火領域時沒有區別，大約有一千米的范圍。
事實上，許默也不清楚他現在第六層的鬼域范圍有多大，但如果他愿意，環繞整個地球應該也是片刻的功夫。
可惜的是，第六層的鬼火鬼域目前并不能使用，哪怕是開啟都會讓許默直接面臨危險。
鬼影的鬼域仿佛一塊黑布，遮掩住了這片地區所有的光亮。
緊接著，融入黑暗中的鬼影宛如沼澤般，許默的身體不斷地陷入。
許默并沒有反抗，因為他知道鬼影仍然是處于絕對的死機狀態，完美的實驗物品。
漸漸地，許默的身體沒入了影子中，或者說，他此刻的身體藏進了影子里。
藏進影子里的許默，睜開自己的鬼眼。
倒立的世界里，許默見到了不一樣的場景，就像是一個鏡子，所有的人都在鏡子的上方行色匆匆，忙碌生活，各式各樣的姿態。而他則站在鏡子的下方，注視著同樣在鏡子背面一個個倒懸的黑影，祂們就是所謂的影子鬼奴。
在許默的鬼域里，所有擁有影子的人，他們的影子里都藏著一只鬼奴。
這一刻，許默似乎理解了鬼畫惠子口中的無間地獄是什么意思。
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影子里都藏著一只鬼奴。
駭人聽聞。
倘若世人知道了這個真相，面對的是絕望還是死亡？
他嘗試地移動，龐大的黑色幕布朝前而行。
鏡子上方的人們只感覺到頭頂的光亮被黑暗遮擋，沉悶的壓抑從天而降，狠狠地落在每個人的心頭，陰冷的氣息席卷他們的身體，不少人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裹緊自己的大衣。
城市的街燈，
地鐵站里的電燈，
高樓大廈的廣告屏幕，
在這一刻，都開始頻閃，黑白交替。
許默無悲無喜，對于他來說只是簡單的一種嘗試罷了。
至于造成的影響，他不關心。
如果換是幾個月前的許默，尚且會考慮避免造成的影響，但現在的他對于這些可有可無的束縛已經不在乎了。
甚至，如果許默愿意，他可以在一念間操縱著這些躲在影子中的鬼奴，把所有的人殺死。
剎那間，許默感到，擁有掌握眾生生死的權利，是這樣的無趣。
同時，一種念頭在他的心底滋生。
他似乎能夠理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意思。
依據下泉佑太的情況來看，似乎控制鬼奴，會隨著數量的遞增而自身所受到的壓力也會遞增。
許默嘗試著去與這些躲藏在影下的鬼奴搭建鏈接。
詭異的是，在許默鬼域籠罩的范圍內，所有的鬼奴都產生了反應。
似乎許默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鬼域內所有的鬼奴。
雖然融合“天乾”后的鬼面具產生了巨大的改變，但祂的局限也異常的明顯。
沒有影子的地方，并不能召喚出鬼奴，而鬼奴本身的強度恐怕就與一般的鬼沒有區別，甚至還要弱些。
當然，許默不知道現在階段的鬼火能否處理這些由影子里誕生的鬼奴，而焚燒影子鬼奴后會不會對宿主的影子造成影響，他也不得而知。
或許，有機會能夠去試試。
許默收斂心神，他并沒有收回自己的鬼域。
一個站在街燈下給自己妻子打電話的男人，正在對著電話那頭的愛人講述異地工作發生的麻煩事情。
忽的，男人感覺到自己的雙腿不自覺地發抖，一股陰寒侵襲入自己的身體，又暫瞬褪去，異常詭異。
“嘶，美子，小阪市的冬天好冷。”
“你呀，要多穿點衣服呀。”
得到妻子安慰的男人頓時感到身體里充滿了干勁，激動道：“美子，我一定會為我們的未來努力的。”
此刻，那種陰冷的感覺似乎與他插肩而過，就在自己的身后。
男人緩緩地扭過頭，卻見到了一生難以忘記的恐怖畫面。
閃爍的路燈下，一個人站在他的影子里。
那人眼睛漆黑，仿佛深洞般吞噬著周圍的光線，他是個光頭，脖子的血管是黑色的，蛛網般的黑絲布滿全身。
就是這樣白皙的皮膚下是無數的黑暗線條縱橫。
“啊！”
男人驚呼，雙腿發軟地癱倒在地，手機同樣摔落，指著影子中的許默，一時無言。
許默眉頭微皺，但并未反感，或者說當他決定成為馭鬼者的那時起，就不在意外界的目光了。
在男人的視野里，許默的嘴角微微勾起，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笑容里是落寞和自嘲。
下一秒，出現的許默潛入了男人的影子中。
男人白眼一翻，暈倒了過去。
重新回到住處的許默收回了自己的鬼域，外界失衡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他默默地朝著一個方向，咧嘴而笑。
距離別墅住所一段距離，正在舉著望遠鏡，暗自觀察后者的三島，在接觸到許默投來的笑容時，心頭咯噔了一下。
剎那，他便感到渾身冰冷僵硬，緩慢地放下望遠鏡，蹲下身子，背靠墻壁，大口喘息。
僅僅是一個笑容，就讓三島感覺到心臟要爆掉的感覺。
三島也搞不清楚，那個人是不是已經成為一只鬼，就算不是，也差不遠了。
鬼影籠罩的領域里，一家電燈頻閃的便利店外。
一身深黑風衣的楊天佑，戴有黑手套的手掐住徐啟遞來的香煙。
依舊是和服打扮的徐啟掏出火機，給楊天佑點燃起了那支煙，若有所思地主動道：“許哥的鬼域......竟是如此恐怖。”
楊天佑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在他殘存的味蕾里激起了點點反應，煙氣穿過呼吸道，填滿空殼的身體。
徐啟上下打量楊天佑，見后者不說話，望向他未曾欺負的胸口，便繼續道：“阿佑，你這也算抽煙？”
“怎么不算？”楊天佑反問。
“吸進去的煙氣，怎么放出來？”徐啟下意識地問，卻忽然激靈地想到答案般，盯著楊天佑的后方。
“明知故問。”
楊天佑冷淡地自語。
隨即，他抬頭望了眼天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讓徐啟的身體忍不住地顫抖。
“屠龍的勇士，終將會變成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