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八章 以器證鬼
在許默開啟百分之九十的鬼火時，他進入了一個新的領域。
或者說是一個新的鬼域，許默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的流動緩慢起來。
油墨構建的詭異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就連束縛住許默四肢的漩渦也暫停了下來。
幾乎是剎那間，許默就將手從漩渦中抽出，想要掙脫出畫作。
此刻，被橋本惠子附身的趙秀雅瞳孔中的神采黯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橋本惠子那雙詭譎莫測的視線。
身穿紅衣旗袍，踩著繡花鞋的“趙秀雅”緩緩轉過身，準確地來說是被鬼畫本體所占據后的身體，朝他微笑。
橋本惠子就是眼前這些油畫的本體，她就是鬼畫，楊回曾經的影子。
“趙秀雅”伸出那只不帶一絲血色的蒼白手臂，掌心朝許默輕輕一推。
許默頃刻間便像是被推進了無際的深淵，而“趙秀雅”所處的油畫世界，在和束縛住他的油畫不斷拉開距離，中間是一片黑暗。
“趙秀雅”輕而易舉地就將他進行了放逐。
許默不敢掙脫出油畫，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墜入腳底下的黑暗深淵，這和當初他處理鬼長廊事件時，碰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下一秒，簡單地熟悉自己身體后的趙秀雅，朝虛空握上，似乎用力地一扯。
許默身處的油畫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許默注視著眼前的趙秀雅，令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他內心清楚，現在的趙秀雅已經被橋本惠子所控制。
趙秀雅一身紅衣旗袍，血紅的繡花鞋踩在黑暗上，懸空地朝許默走來。
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肆意地飛舞，趙秀雅那一雙白皙如瓷器的雙手捧上了許默的臉龐，口中發出的卻是橋本惠子的聲音：
“張堅，謝謝你幫我收集了大部分的拼圖，讓我距離當時的楊回又近了一步。”
“現在，就差那個剪刀，我就能恢復大半，取締楊回，成為一只完整的鬼。”
言罷，趙秀雅松開手，背向著他。
許默微瞇著眼，實質性的殺意透射而出，他沒有想到自己之前所完成的任務不過是在為現在的鬼畫做嫁衣。
這，也是你的目的嗎？鬼棺？
身體里的鬼火異常地暴躁和混亂，時刻處在復蘇的邊緣，許默雙拳緊握，利用時間變慢的特制脫離油畫的捆綁。
對此，趙秀雅并不意外，饒有興趣地看向許默：“如果僅僅是開啟到第六層的鬼域，你還沒有跟我對抗的資格。”
“但是你身體里那只恐怖存在的復蘇也將臨近了吧，很可惜祂不是完整的，祂還缺一個媒介。”
趙秀雅蓮步款款，站在許默身前，緩緩開口道。
即便是許默掙脫出了油畫的束縛，但是在面對趙秀雅鬼畫領域的壓制下，他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機會。
除非義無反顧地將自己的意識完整地代入鬼火中，屆時就算他擁有了與鬼畫領域抗衡的實力，但許默也會淪為一只真正的鬼。
更不用說救回趙秀雅，那會的他恐怕會成為一個遵循殺人規則的機器。
趙秀雅纖細的手指指尖劃過許默的臉龐，順著脖子下沿，直到他的心臟處。
在許默的視野里，趙秀雅的手徑直地穿過他的胸膛，再慢慢地抽出，一顆血淋淋的跳動心臟被她握住。
“張堅，以后你就是無心之人。”
“遵循你內心的想法，絕望會摧毀你的意志，變成一只真正的鬼吧。”
趙秀雅趴在許默的耳邊，輕聲言語，但言語中卻蘊含著誘惑的意味，在不斷地牽引著許默徹底沉淪。
望向已經陷入思索，目光呆滯的許默，趙秀雅嫵媚地一笑，入侵現實的鬼畫領域褪去，周圍的場景又變成了第三病棟的天臺。
接近完美拼圖的趙秀雅握著許默的心臟，用力一握，頃刻碎裂，她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籠罩住大戶市的油布也在逐漸撤去，這一場似乎是噩夢的游戲完結了。
趙秀雅蠱惑的聲音在許默的耳畔便不斷地重復，甚至開始重疊，絮亂，夢囈。
意識在模糊間，許默的鬼眼里出現陣陣緋紅。
再一次猛地睜眼，許默發現自己正身處于那座恢弘的黑色宮殿。
古老、神秘的氣息涌向他，使得許默的意識得到了短暫的清醒。
令人驚訝的是，許默發現自己的鬼火仍然是處于第六層鬼域的展開階段，意識狀態下的他不用擔心鬼火的復蘇。
機緣巧合下，重新回到灰霧之上的許默松了一口氣，空寂無人的宮殿里，他一個人端坐在白骨王座上蘇醒意識。
不得不說，現在他在近乎拼湊完全的“趙秀雅”前，沒有還手的能力。
許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在思索著出去后該怎么去解決身體里的神秘復蘇。
好在他已經完成了鬼棺發布的任務，取得了修復鬼書的最后一部分拼圖，也就意味著他將獲得完整版的鬼書，并且祂的誠服。
自許默接觸神秘事件以來，鬼書絕對是他碰到詭異之物和各種厲鬼中僅此于鬼棺，與鬼櫥同樣的異類。
目前能夠指望的就是鬼書可以解決他的麻煩，畢竟要回去，再通過鬼公交進入鬼墟，并且找墳把自己埋起來，中途要遇到的阻難變幻莫測，誰都不能保證，他能否撐到那個時候。
許默打定主意后，起身走到白骨王座后的黑霧謎團，他想要知道開啟第六層鬼域后的自己能否看得清黑霧中那座腐朽石碑的內容。
漆黑的鬼眼在第六層鬼域的幫助下，遮掩住腐朽石碑的黑霧流動變得遲緩，視野不斷地拉近和放大。
那座刻有“以器證鬼”的腐朽石碑里，密密麻麻的篆刻文字里，許默見到了熟悉的兩條信息，那一刻，他的內心震撼萬分。
一條記錄著的是屬于鬼畫拼圖的模糊路徑：紅衣旗袍血紅繡花鞋鬼剪刀鬼畫......
再到后面許默便看不真切了，即便有第六層鬼域的加持，他仍然是感受到了那一雙眼的疼痛，猩紅的血液沿著他的眼角滴下。
另一條則是記錄著先前楊回所說的拼圖路徑相似的內容：祂的聲音鬼書判官筆點名冊。
在看向信息末端的內容后，許默瞳孔猛地一縮。
僅有的三個大字，蒼勁有力。
生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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