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巷子后的羅有財,不敢再繼續逗留在大昌市,反正他送信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還是回到大漢市里的鬼郵局才是最為安妥的選擇。
一路上,羅有財都在思慮著許默的話語。
正如許默所說,如果可以利用錄音作為詛咒傳播的媒介,他的實力將會到達一個可怕的地步。
或者說,羅有財對身體里的敲門鬼真正地利用程度遠遠沒有一位新時代的馭鬼者了解得通透。
看來自己還是落后于這個時代呀,除去自己用的老人機,對于其他什么網絡等新興事物一知半解。
“不對,不對。”羅有財停下腳步,他不信許默會是一個利他主義者,大部分馭鬼者都是利己主義者,畢竟自己什么時候命就沒了,自身都是泥菩薩,更不用說關照其他人。
反復權衡,羅有財漸漸地摸清楚許默的真正想法。
那個家伙,想讓他成為免費的打手呀!
“小兔崽子,就知道你沒按好心。”羅有財呸呸地罵道。
轉念一想,羅有財伸出手,掀起自家的袖子,手臂下尸斑越來越來,他臉色難看。
因為自己活得太長時間,即便作為鬼郵局的信使,能夠延緩自己體內的神秘復蘇,但自己常年累積下來,被侵蝕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比起許默的瘋子好不了多少。
作為活了一個世紀的老人羅有財,眼神晦暗不定。
他在思慮,在思考,要不要再駕馭一只鬼,來達成身體的平衡。
猶豫不決的羅有財拿起自己的老人機,撥通了自己兒子羅永的電話。
“爸,正巧我要找你,你打電話來了。那個我前幾天和村里人打賭輸了,家里生活.....需要用點錢。”
羅有財并不憤怒,或者說是已經沒有了憤怒,只是冷淡道:“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天天不務正業,孩子的學習你照顧好了?行吧,就這樣,我多給你打點錢。老樣子,我把錢放郵件里,寄回去。”
“還是老方式,我把錢放郵件里,給你寄過去。你老頭子我不用銀行卡。別整天的瞎晃悠,找點正經工作做。你難道還想啃老一輩子?等你老頭子我死了,咋辦?”
電話那頭傳來羅永打馬虎眼,嘻嘻哈哈的聲音:“爸,你不是有路子能搞到錢嗎?”
換成是尋常父親,估計已經被這不成器的兒子氣得出血,但羅有財已經是被鬼侵蝕的馭鬼者,人的情感早已丟失,給錢的這些行為也僅僅是殘留在記憶里的一種習慣。
“我做的不是活人的活計,一不留神人就沒了,今天能活著明天就死了。”
羅永聽到父親難得談論自己做的活計,但卻說不是活人的活計,以為父親做了什么違法事情,頓時忌諱莫深道:“爸,你好好保重自己哈,出事了別拉上我。我進去了一家老小沒人養了。”
羅有財聽得懂羅永話語里的意思,冷哼一聲,掛斷電話。
“喂,爸,今年你回不回家?”
“滴嘟…”
羅永將手機拿開,愣了愣,他的父親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回過家。自從他讀完初中,父親就決定跟村里的小伙一樣,出去打工。留下他和母親,臨行前,找了個來村里給新人拍照的攝影師,拍了個全家福。
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爺爺奶奶死了,父親沒回來,死去兩年后,父親不知道從哪里買了個老年機,找到了他的電話號碼,一番通話,羅永才告訴他爺爺奶奶死去的消息。羅永只記得父親沉默很久后掛斷了電話。
再后來,母親也病死了,那是羅永唯一一次見到父親回來,拿了張母親的肖像,留給羅永一筆份額不少的錢,又離開了村子。
羅永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過自己的生活,用父親留下的錢娶了隔壁村二寡婦,生了個大胖娃子,日子得過且過,因為父親每隔段時間就打來足夠的錢,他也心安理得的拿下去用。
羅永沒啥感覺,說他恨自己的父親,恨但也不知從何恨起,畢竟這些年支持他生活的也是父親。愛也說不上來,至少他認為對自己的父親沒有感情,正如他當年回家時,那一身刻板的黑衣和手臂里青黑的老人斑。
羅有財連趕班車回到大漢市,去找家經常去的天天郵局。
劉善的天天郵局的一位普通的工作人員,臨近下班時間,她抬頭看了眼漸暗的天色。
那個老人,沒有來…
每隔三個月,這個時間,都會有位穿著保守黑衣,戴黑帽子的老人來到郵局里寄東西。
劉善之所以沒有著急下班,便是因為在等老人的到來。
看了眼時間,劉善準備再等一個小時。
時間嘀嗒,嘀嗒的流逝。
劉善專注著自己手中的閑活。
忽的,郵局里的燈閃了閃。
劉善抬頭看去,閃碩的燈又恢復了正常。
“姑娘~”
耳邊響起一個讓她熟悉的蒼老聲音。
劉善扭頭,
黑衣老人就冷不丁地站在柜臺前。
嚇了劉善一跳,見到是那位熟悉的老人后,才緩緩平復心情。
“老爺子,你總是那么神出鬼沒的。”
“呵呵呵。”黑衣老人低沉地笑了笑,雖然笑容在劉善看來,并不是很好看。
劉善也露出職業的笑容,接過那厚厚一疊的老舊信封。
“待會還有一趟郵局的車,我馬上給你安排,還是老價格。”
劉善笑道。
“好。”老人依舊語氣平淡地回復她,拿出錢付款,然后緩緩轉身,離開。
劉善注視著老人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微微嘆息。
老人離開郵局后,劉善將他的郵件寄出,做完一切的劉善收拾東西下班。
滋滋~
郵局里的電燈又一次開始閃爍,這次閃的頻率比老人來前的頻率更加頻繁。
時暗時亮,空無一人的郵局變得陰森森,甚至劉善都感受到了種莫名的刺骨寒冷。
她不敢過多逗留,連忙鎖上郵局的門,走出郵局。
昏暗的郵局里一個黑色的人影漸漸浮現,如果許默在這,會認出祂是那只燈下的鬼。
在劉善離開后,這只鬼僵直的視線看向郵局門口。
一位老人突兀地出現在郵局門前,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