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可憐人
“隨著時間推移，我作為人的智慧，逐漸被那東西吞噬模仿，但一同被吞噬的還有我作為人的良知。”
明川正德苦笑道：“那怪物覺得‘良知’這種東西，實在太礙事…于是他就制造了這具分身，把良知分離出來。”
“怪不得，兄弟你看上去那么和藹可親，跟那伊邪天御完全不是一丘之貉啊！”許宣贊嘆道。
陳墨恍然大悟，怪不得會出現兩個“伊邪天御”。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明川正德開口問道。
“要幫什么忙？我老大可是很忙的！現在沒空。我們馬上就得走了！”許宣望著越來越多的骸骨武士，手腳開始顫抖。
明川正德緩緩開口說…陳墨和許宣悚然一驚，呆呆地望著他，差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能殺了我嗎？”明川正德凝望著陳墨。
陳墨驚呆了，他完全沒想到明川正德會提出這種要求！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自古多少英雄好漢為了活下去，都變成了狗熊。
可明川正德倒好，一直都是病弱的樣子，完全稱不上英雄，現在居然會主動求死？
“想死？那還不簡單，找個高點的地方縱身一躍，或者找把刀對著自己的心臟捅幾刀，那不就成了？”許宣滿臉疑惑。
明川正德搖了搖頭，“我試過了，無論我用何種辦法自殺，很快，我又會重新活過來。”
他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疲倦，“我已經被困在這里太久了，永遠不得踏出這王城一步，終日只能與骸骨為伴，生不如死。”
“最絕望的不是死去，而是永永遠遠的孤寂。”陳墨忽然用東域語說了一句。
明川正德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許宣照著大概翻譯了一遍。
“說得太對了！”明川正德感嘆了一句，他抬起頭，眼神中有懷念，但更多的是悔恨，“我這一輩子，做得最錯誤的事情，就是沒有拒絕力量的誘惑，答應與那怪物融為一體。”
他的眼中滿是寒霜，仿佛眼里在下著一場寒雨，“我要快點才行了！如果沒有我的話，母親自己一個在黃泉路上，應該會很孤獨的吧！”
陳墨的心中某個地方被觸動了，明川正德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他之所以一心尋死，孤寂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對母親的愧疚。
伊邪天御把良知抽離出來，放在這一具分身上。沒了那些瘋狂的欲望，恐怕眼前的明川正德日日夜夜都活在殺死母親的夢魘中，不得自拔。
這種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為了困住我，伊邪天御用整座骸骨王城作為容器。只要殺掉我，骸骨王城就會走向毀滅！”伊邪天御補充道。
陳墨聽到這里，心中一動。
他一直都記得來這里的目的，那就是摧毀骸骨王城，讓伊邪天御無法召喚出天神武士，來抵擋天譴之劍的審判。
“我試一下！”陳墨手一指，金烏符文洶涌而出，把明川正德團團圍住。
金烏符文發動，明川正德的身軀被轟然炸得粉碎。
“被炸得粉碎，總該死了吧！”許宣嘀咕道。
陳墨卻是一直皺著眉頭，按照明川正德的說法。
如果真的殺死了他，骸骨王城就會走向毀滅。可他環視一周，沒有絲毫跡象，反而是越來越多的骸骨武士涌向他們，如潮水一般。
就在這時，一塊殘骸懸浮在半空中，看起來應該是明川正德的鎖骨之類東西。
以殘骸為中心，無數的殘骸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拼接。
明川正德緩緩睜開眼，看起來完好無損。
他又復活了！
“這樣都死不了！”許宣驚訝地張大著嘴。
“只要還有一塊骨片剩下，我就會不斷重生。你必須把我破壞殆盡，連一絲骨屑都不剩下！”
就在這時，地面忽然暗了下來，陳墨的眉頭緊鎖，并不是天上有什么云層把光給掩蓋了，陰影來自于地上。
那是伊邪天御在利用日月星辰面具，試圖召喚骸骨王城。
對于這一點，陳墨早有預料，可當真正來臨的時候，心中還是免不了急迫。
明川正德嘆了一口氣，“伊邪天御在召喚骸骨王城了，你們還是快走吧！你們一旦被黑鏡吞沒，你們就會迷失在空間的裂縫之中，再也出不來。”
黑鏡自然是指地面上的陰影，上次與伊邪天御對戰時，陳墨就見過一次。
“老大，我們還是趕緊走吧！”許宣急得上躥下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要殺死正德兄根本就做不到。”
“你這認兄弟的事情還真是厲害！”陳墨瞪了許宣一眼，“而且男人怎么能輕易說不行！”
許宣哭喪著臉，還想再勸。但他忽然住口了，他察覺到陳墨的變化。
陳墨深吸了一口氣，凝神望著明川正德，“你確定了嗎？接下來…你可能…再也無法復活，而且會很痛苦。”
明川正德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求之不得。”
以前的陳墨可能的確無法完全毀滅明川正德，但他剛掌握了一項新的能力。
他集中注意力，右瞳緩緩轉變，漆黑如墨的眼珠，只有中心一小點是紅色的。
陳墨凝望著明川正德的身軀，天照瞳發動！
沒有任何征兆的，一點黑色的火焰在明川正德身上騰起，火焰越來越多，逐漸把他籠罩。
許宣臉色蒼白，連忙拉開和明川正德的距離。
他能感受到，只要他沾上一丁點黑色火焰，恐怕就會被燒得尸骨無存。
白骨的地面在高溫的炙烤下，由白轉黑，逐漸碳化成粉末。
明川正德因為痛苦，臉色猙獰，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可他眼睛里卻滿是解脫的輕松。
整個骸骨王城同樣顫動起來，似乎是察覺到了威脅，源源不斷的白骨攀附上明川正德的腳踝，試圖撲滅他身上的火焰。
但那只不過是徒勞，加強版的天照火焰，只要陳墨的香火氣息足夠，它就能永遠地燃燒下去。
“我還有…最后一個請求，你能幫我嗎？”明川正德在熊熊黑焰中抬起頭，凝望著陳墨。
“說吧！”陳墨很難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要求，而且明川正德還幫了他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