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響徹云霄,陳墨神色一動,側耳傾聽。
這是他和赤原定下的暗號,鞭炮聲加上焰火代表著他們行動成功,可現在只有鞭炮聲,代表的意思是,雖然行動成功了,但效果遠遠達不到理想。
陳墨絲毫不覺得吃驚,作為人魔級別的災禍,可不是簡單的天外之物就能對付的。
陳墨深吸了一口氣,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妖怪。
他在超過半數的妖怪身上,感受到了金烏符文的痕跡。
辣鐵木籽在妖怪中的受歡迎程度,還要超過他的預期。
“這場大戰應該有一個開場儀式。”陳墨小聲呢喃,“我看來一場盛大的焰火就是不錯的選擇。”
他的手猛地握緊,金烏符文發動。
妖怪們正在等待婚禮的開始,就在這時,劇烈的爆炸聲傳來,蘑菇云轟然升起。
妖怪的隊伍中出現了一片真空,血肉飛濺出去。
妖怪的反應各不相同,原生妖怪沒有得到伊邪天御的命令,仍舊站在原地,四處掃視,試圖找出偷襲的人。
而外來的妖怪擁有不下于人的智慧,想得太多,反而一片慌亂。
龜妖把頭縮進龜殼中,試圖以此躲避可能的傷害;有的妖怪在原地怒吼,試圖以此來威懾暗中的敵人。
有的妖怪則是悄悄地離開隊伍,向后面退去;更有妖怪眼睛一亮,察覺到這可能反而是個機會,急匆匆向行宮中跑去,向伊邪天御通風報信…
陳墨在暗中觀察這一切,就像是站在棋盤邊上的棋手。
等妖怪沖向行宮之時,陳墨不緊不慢地吊在他們后面。
天邊轟然的爆炸聲傳來,伊邪天御從爆炸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愣了一下后反應過來,握緊了拳頭,瞳孔中有紅光閃動,“該死!竟然在這個時候!”
“天御大人!天御大人!不好啦…”妖怪沖向伊邪天御,試圖向他稟報。
但剛沖到兩丈之內,妖怪轟然爆炸,爆炸的氣浪向四面八方洶涌而去。
伊邪天御的臉色變了。
按理說,這種爆炸威力,根本傷不到他分毫,他甚至懶得抵擋。
可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這時候會出現在他身后的只有兩個人。
“紅子,你怎么了?”赤原凄慘地嚎叫。
伊邪天御轉身過去,瞳孔中的血色更加濃郁了。
李紅子躺在地上,嫩白的臉上沾滿了妖怪的血污。
爆炸的余波摧毀了閣樓的邊角,一塊碎木片像是飛射的利刃一般,插在李紅子的腹部上。
鮮血從傷口處流淌出來,本來就鮮紅的嫁衣,變得愈加妖艷。
“紅姬,你沒事吧?”伊邪天御蹲在李紅子面前。
本該是含情脈脈的話語,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
伊邪天御愣了一下后,才反應過來,連忙換上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李紅子,“你會沒事的!只要我們合為一體,你就會跟我一樣,永生不滅。”
李紅子似乎是被伊邪天御感動了,顫巍巍地伸出雙手。
“你答應了呀?紅姬。”伊邪天御輕輕地抱住李紅子,李紅子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本該來是一幅美好的畫面,可赤原看到后,身體卻在不停地顫抖。
伊邪天御手上青筋暴露,下意識地用力,根本不像是擁抱,反而像是蟒蛇把獵物纏住后,發力要把獵物纏繞至死。
李紅子吃痛,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嗽聲似乎驚醒了伊邪天御,他猛地回過神來,慌忙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紅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伊邪天御的后背,似乎是在示意他沒關系。
“紅姬,你原諒我了啊!那真的是太好了!”伊邪天御忽然裂開嘴,開心地笑了。
可赤原卻悚然一驚…伊邪天御裂開的嘴中,野獸一般銳利的牙齒突出來,密密麻麻的,讓人毛骨悚然。
赤原身體還在顫抖,她沒有動彈,也沒有提醒。
雖然伊邪天御的異常狀態很嚇人,但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陳墨特意等到他們兩人進入爆炸范圍內,才引爆了妖怪身體里的金烏符文。
李紅子身上的傷口也是真的,要想騙過伊邪天御,只能用苦肉計。
可那片飛射而來扎傷她的碎片木,就不是巧合那么簡單,是她故意迎上去的。
赤原凝神屏息,計劃進入到最為關鍵的一個部分。
不遠處,陳墨躲在假山后面,拳頭攥得咯咯作響,牙齒都快要咬碎。
眼看李紅子臉色蒼白,就要被伊邪天御勒死,可他還不能動手,這個時候必須忍耐。
李紅子把另一手伸向發簪,顫顫巍巍的,還滿是血污,可卻異常堅決地拔出天譴之劍。
她的眼睛閃過決絕的光,手腕用力,天譴之劍猛地扎下,對準神的頭顱!
伊邪天御察覺到身后的異動,剛想反應,可一股“醉意”涌上心頭來,他的動作慢了一拍。
天譴之劍扎入伊邪天御的頭顱之中,就像是扎入豆腐中一樣,沒有任何的阻礙。
伊邪天御猛然吃痛,用力一把推開李紅子。
李紅子的身體像是破布包裹一樣,被巨力推飛,狠狠地撞進身后的屋子中,木墻破碎,碎屑到處亂飛。
伊邪天御伸手摸向腦后,卻摸了個空。天譴之劍像是幻影一般,轉瞬間消失在伊邪天御頭上。
陳墨在暗中觀察,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他本來還擔心天譴之劍會破不了伊邪天御的防,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天譴之劍擁有無視防御的能力,就算伊邪天御再強大,也無法抵擋。
伊邪天御站起身來,金藍雙色的瞳孔已經完全被紅光所掩蓋,他張開嘴,仿佛野獸一般的咆哮,“該死!該死!你們都給我死吧!”
他凝視著地上的赤原,一步踏出。
但他的動作忽然僵住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慌亂得不知所措,這發生在伊邪天御身上簡直就是奇跡。
就算剛才被李紅子偷襲,那怪異的武器沒入他的頭顱中,他也沒有如此慌亂。
他的額頭有汗水滑落,瞳孔深處滿是驚悸。
身后有人在輕聲呼喚他,可他甚至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