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命何足道
朱允熥跟著鐵青衣入內，見到了正在煮茶的虛若無。
“我估計這兩天，你也該來找我了。”虛若無招呼朱允熥坐下灑脫的道：“來，喝茶。”
“如果你是想來取笑我賴以自傲的天人相術，也有失敗的一天，大可不必。只要龐斑一日未死，你一日未登基，都還不算最終的結果！”
“威武王說得嚴重了，任何一門技藝，能夠流傳至今，都是有它本身的獨到、合理之處，威武王能在茫茫世間，努力尋找真相，發覺到一絲規律，本王怎會取笑？”
朱允熥這次尋求拉攏虛若無，又不是專門來打臉，說話自然要好聽點。
有了現下如此的聲望勢力，已經不需要刻意的裝逼出風頭了，虛若無本身自己也知道，朱允熥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被置身高處，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的，需要一個合適的臺階才能下來。
虛若無哈哈笑道：“好，看你有什么話語能來打動我虛若無！”
朱允熥毫不介意虛若無的語氣，娓娓道：“世間萬物，無時無刻不在運動變化，威武王不注重現在、未來的變化，只以靜止的過往，結合相術，以此判斷燕王叔才是最后的天命所歸，這就有點過于主觀武斷了。”
如果沒有我朱允熥到來，你就是對的！可惜我來了。
“天地人，人處在最末，但如今是人道昌盛，那么人就是最重要的，考慮事情，把人的因素放大到最大都不為過。”朱允熥微微一頓，問道：“威武王，你現在再看我面相如何？”
虛若無仔細看去，朱允熥坦然面對。
“我只能看到你內心堅定，氣運升騰，有著自己的道路；未來是好是壞，結局如何，卻是一片模糊。”虛若無坦承所見，又略帶疑惑的道：“不應該啊，如今的態勢，未來要么你被龐斑所殺，萬事皆休；要么順利登基，建不世之功，怎會如此面相？”
朱允熥暗笑，我有共和國大勢護體，未來命運豈是你所能看透？你讓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來，他也讀不到我任何內心的想法！
他自信的說道：
“易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自立，自強，是武功修行的內在。如今我武功大成，就如道家的抱丹之境：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又怎是相術所能表述的？
“沒人能掌控我的命運，也沒人能看清大明的未來。我有壯志豪情，高尚的目標，偉大的事業，能做到任何事，因為只要有我在，一切將變得不同！”
講了些神神道道的，接下來再用點數列數學，用最簡單的給你開開眼。
“威武王，你知道十個人站成一排，可以有多少種排法嗎？”
虛若無一愣，問我這么幼稚的問題想干什么？
可他仔細一思考，卻發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幾十種？幾萬種？
他大腦高速運轉，汗水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可一時怎么也找不到規律，只能悵然放棄。
哪怕是10這個小小的數字，只要涉及到數學運算符號，就能給你整出一個天文數字！
n!=n×(n-1)!這種簡單的階乘算什么，葛立恒數，TREE(3)去算一下！
“有362萬8800種排法。十個人尚且如此，百個、千個呢？”朱允熥暗里偷笑，表面波瀾不驚的道：
“我現在所造成的影響，何止萬人？運動起來，會是多么大的變化？人心豈能猜測？這些各自組合，一個相術怎能盡括！”
“所以，我從不相信命運，天數，只信聚眾成勢，人定勝天！”
“威武王，若果世間一切都早已注定，我等這些鮮活動人的獨立生命，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生命的意義不就是去努力創造，那未為可知的明天嗎？”
“自秦以來，未見逃脫三百年一輪回的王朝宿命，威武王，允熥誠摯邀請你，加入我們，一起為大明打破這一亙古流傳的宿命！”
“天命何足道哉，龐斑何足道哉？”
“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唉，主題升華的不好，比不上滿分作文。不過用來打動有心下臺階的虛若無夠了。
與虛若無說話，他見慣了盛世浮華，又瞧不上旋轉木馬，不能用利益來綁他，就得整一些神神道道的東西，要讓他自己有前進動力，更高的追求！
“年輕時被元璋抓了壯丁，臨老了，還得被你壓榨剩余。唉，”虛若無嘆道：“我這一生，是注定和你老朱家脫離不掉了！”
朱允熥大喜，道：“有威武王助我，掃平天下，踏足成吉思汗也沒到過的地方，為我大明子民打出一個永恒的樂土，指日可待！”
“我虛若無豈是婆婆媽媽之人！”虛若無哈哈大笑，道：“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我一直覺得，與里赤媚的最后一戰，將是我唯一的期待，如今看來，我虛若無還是太過小氣！王保保我都宰得了，區區一個里赤媚算得了什么？”
“我漢人，自古就屬中央之國，卻總是被外族欺負，而今，是該展示他威服四海的時候了！”
“愿我有生之年，再現華夏之榮光！”
激動完了，還是得冷靜下來說事。
“你可知我為何會和元璋弄到今日如此田地？”虛若無問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二，”朱允熥答道：“首先應該是建都選址上的分歧吧。其實只要不是絕地，在哪建都可以。人皇自帶氣數，走到哪里，哪里就會變成風水寶地。金陵水陸交通兩便，建都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最后還是落在人道上，皇上調集幾十萬民工，耗費大量土石，建設這些宮殿樓臺，卻忘記了這些工程是如何勞民傷財。這才是最大的錯誤！”
“是啊，關鍵不是位置，而是為此花費的成本！”虛若無嘆道，“還是你想得清楚。”
“后來，李善長、徐達、劉伯溫這些開國重臣，皆因他暗害而死，我變更看清了他獲得權力后的為人。”
“不，這里面或許另有蹊蹺，這也是我今天來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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