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安頓
二月八日，晚，南宮郡城，黃家老宅。
蘇煜正襟危坐在黃家老宅的樓閣中。
其身后的洛青、王淵以及紅小姐都各有一張案幾。
另一側，則是黃燕黃夕姐弟。
黃燕的目光不斷在蘇煜四人身上來回掃視，最后目光落在蘇煜身上，直視蘇煜開口問道：“你那只猴子妖呢？”
“它有些事情脫不開身。”蘇煜回道。
“看來你手底下的妖怪還挺自由啊。”黃燕嘴角微微一揚，開口道。
“呃，自由歸自由，我不會仍由它傷害無辜的，這點姐姐你放心。”蘇煜開口道。
黃燕微微搖頭：“倒不是讓我放心，而是你要讓天下武者放心，若是你帶著一頭妖怪在身邊的消息傳出去，你苦心經營的正道佼楚的名頭就要破碎了。”
“屆時，恐怕會有很多正道人士會來尋你的麻煩。”
蘇煜點點頭，“我會小心行事。”
“嗯，你若是晉入先天，這些事自然不是事。又不是沒有先天大師以武力強行收服妖怪的事情發生過。”黃燕又補充道。
蘇煜心中了然，妖怪雖然心情兇殘，但人類武者源遠流長，自然還是有馴服妖怪的本事的。
在上個時代，妖怪便稱呼這種人類武者為‘人雄’。
只不過現今這種存在已經消失在大眾眼中罷了。
歸根結底，還是要自身的實力匹配的上才行。
“今日過后，我黃燕先天之實力自然毋庸置疑，而你蘇煜的名聲恐怕也會傳出，之后游歷江湖少不了麻煩。”
“若你是普通人我自然建議你先回山門潛修，但你身邊妖魔相伴，恐怕找你麻煩的反而會吃苦頭。”
“所以，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要繼續去西土和北域，還是要小心行事。真出了事情，只要能夠撐到我來之前你沒死的話，多半也能救下你。”
黃燕一番話，說的蘇煜心中暖洋洋的。
這個義姐還真不是白認的。
這也有黃燕年紀輕，情感單純，不像其他先天老賊一樣閱歷豐富老奸巨猾的緣故。
總而言之，今日過后，蘇煜是真的將黃燕當做姐姐來敬重對待了。
“好了，在我這里你們也不方便說話，黃夕，你和你結拜大哥一起出去吧。”
黃燕下了逐客令，蘇煜知道黃燕這是需要靜修了。
和程思思一戰，黃燕雖然以先天五重的修為力挫先天八重的程思思，但其所消耗的心力也十分龐大，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正需要靜修靜養。
蘇煜當即朝黃夕使了個眼色，二人向著黃燕告退離開。
黃燕注視著一行人離開的步伐，嘴角微微上揚，這個蘇煜的確智計過人，武道天賦又極為優秀，有這么個弟弟似乎也很不錯。
不知不覺間，黃燕一開始只是想為弟弟找個厲害小伙伴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南宮郡城，燈華酒樓。
蘇煜一行人要了個包間，不多時一桌子好菜上來，幾人推杯交盞，好不快活。
蘇煜心情的確不錯。
程思思這個月主一死，水月玲瓏群龍無首，他基本上沒有了后顧之憂。
而且，程思思這個水月玲瓏的月主，可以說是死在了他的補刀之下。
天魔琴事件后，緊接著的二流魔道水月玲瓏破滅，月主被殺，總壇被滅。
兩件事相隔沒幾天，蘇煜的名字連續出現在了申國江湖各類勢力的臺面上，大大加深了蘇煜給眾人的印象。
蘇煜一躍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了一個可以和正道潛龍相提并論的佼楚人物。
連帶著天鶴派最近也在申國江湖刷臉了數次，前來拜山門的弟子數量翻了一番，天鶴派的三名執事長老就等著蘇煜這個真傳回山后好好贊善一番呢。
“大哥，你準備什么時候出發？”
酒過半巡，黃夕臉上帶著酒暈，紅著臉開口問道。
蘇煜想了想，開口道：“大概就這幾天內吧。”
因為黑風那邊蘇煜還處于突破之中。
凝聚大妖妖丹的過程也不容易。
不過有水澤這個大妖巔峰的前輩守著，蘇煜倒也還算放心。
現在，蘇煜只等黑風突破結束，便要再次踏上前往申國各地的旅程了。
下一站是荒南地區的南華郡城，那里是鷹眼老人的地盤，老前輩邀請蘇煜前去做客，蘇煜是要去一趟的。
再下一站，則是西土。
西土，是魔道的大本營，一個西土之內，就有三個魔道頂尖門派，僅有一個正道頂級門派，進入西土之后，蘇煜要極為小心行事。
“哎，不知何時我才能和大哥一樣自由自在的游歷天下，現在我天天跟姐姐練琴，真是要累死了。”黃夕苦惱著開口道。
他伸出手，果然十根手指上都纏上了繃帶，繃帶里還有血跡滲出。
看來黃燕為了讓弟弟成才，的確是狠下了心。
“你就知足吧，辛苦這幾年，等你學成了，以后大哥帶你踏足申國之外的江湖。”蘇煜笑道。
一邊的洛青也摸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嗡聲道：“是啊，黃小公子你就安心修煉吧，不知道有多少想在黃大師麾下修煉還不得法呢！等你修煉有成了，公子肯定會帶上你的！”
黃夕倒也不是真的怕吃苦之人，只是稍稍找機會抱怨一下罷了，當即開口道：“哈哈，那我就等著大哥和諸位帶我闖蕩江湖了！”
蘇煜、洛青、王淵舉杯共飲。
而紅小姐則依舊是默默的吃著自己的菜，偶爾用寧靜中帶著好奇的目光掠過蘇煜四人。
蘇煜有用余光關注著紅小姐，她近來的眼神中已經不全然是如同一汪死水般的凝聚，偶爾會閃過其它情緒。
嗯，這是個正在恢復精神創傷的好前兆。
夜已深，洛青正在向黃夕吹噓自己當堂主那幾年發生的趣事。
蘇煜等人則在一邊面帶笑意的聽著。
忽的，蘇煜的血契符箓里傳來了一道波動。
黑風終于主動聯系自己了，看來，他已然突破成功。
想了想，水澤那邊還需要安排，保險起見自己得過去一趟，蘇煜便起身讓洛青送黃夕回府，并在客棧休息。
自己則騎上大馬，朝著夷河縣的方向縱馬奔馳而去。
一路快馬加鞭，蘇煜在后半夜趕到了夷河縣。
夷河邊上已經制造起了屏障，夷河縣令已經下令要將夷河下的窟窿填平，恢復夷河的原貌，不日就將動工。
蘇煜翻身下馬，尋了處位置，縱身躍下了夷河。
夷河下的豁口已然被水流填滿，不復最初的潮流涌動，蘇煜倒是輕松的下去了玲瓏洞天之類。
已然有不少膽大的武者在程思思死后，潛入玲瓏冬天內尋找寶物。
因此，黑風已然被水澤給轉移到了一處封閉的石壁中。
聽到蘇煜的召喚，黑風才打破石壁從中躍出。
黑風從妖力凝聚音波傳入蘇煜耳中：“哈哈，公子，現在你不一定打得過我了！”
蘇煜看著真身已經超過五米高的黑風，翻了個白眼，輕輕打了個手勢。
“哦。”黑風乖乖的回了一句，然后縮小成迷你寵物猴子大小，躍身來到了蘇煜的肩膀上。
蘇煜重新看向水澤。
這頭真身比黑風還要更大，龐大無比的大妖怪。
此時這頭打妖怪正要藍色亮閃閃的大眼睛渴望的看著蘇煜。
蘇煜側臉，用內勁包裹聲音勉強向猴子在水中說了話：“它是什么想法，不愿意繼續留在此地嗎？”
黑風回道：“公子，水澤前輩在知曉外界的情況后，已然不愿意繼續留在這里。但是它乃是麒麟血脈，身軀強悍，又不會變化之道，沒法像我一樣變成尋常生物大小，掩蓋妖力氣息在人類世界活動。”
“水澤前輩若是就這么出去，恐怕瞬間就會引發血案的。”
蘇煜想了想，開口道：“倒也不是沒地可去。”
現在正好也是夜深人靜，為了這位前輩的未來，還是冒險走一遭吧。
“跟我來。”
蘇煜帶著水澤游出了玲瓏冬天，來到了夷河之內。
水澤的身軀散發著藍色的光芒。
它的身軀周圍夷河水都被映照的藍幽幽的，在深夜里煞是好看。
有一起床夜尿的漢子就見到了這一幕，嚇得直揉眼睛。
不提從此之后夷河就有了幽靈河的別稱。
盞茶時間后。
蘇煜帶著這頭龐然大物從夷河縣外的河岸上上了岸。
在征得了水澤的同意后，蘇煜領著水澤朝著南宮郡城的方向飛去。
蘇煜體驗了一把飛行的感覺。
先天大妖的御空速度不是蓋的。
同樣的路程，所花費的時間只是來時的五分之一。
天還未亮，蘇煜就來到了南宮郡城之外。
“你且在此地等著。”
蘇煜讓水澤在郡城外一片樹林中等著，自己則飛速的進了城，直奔黃家老宅。
不多時，黃燕被蘇煜叫醒，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跟著蘇煜來到了城外。
在真的見到水澤這頭龐然大物，以及其周身的精純水靈之氣后，黃燕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自己這個義弟，帶給自己的驚喜，不，是驚嚇，帶給自己的驚嚇還真是一個又一個啊。
“蘇煜，你確定它不會突然發瘋？”
黃燕指著給自己帶來致命氣息的水麒麟開口道。
蘇煜用力點頭：“燕姐姐你就放心吧，水澤前輩自出生以來就獨處深潭，身上的兇氣早就被磨滅干凈了。”
“它心情溫順，如果姐姐再以琴藝加以熏陶，必然會成為又一只妖中仁者啊！”
黃燕用懷疑的眼神盯著蘇煜看了許久，想了想，隨后黃燕抬步來到水麒麟身前。
她伸手，探在了水麒麟的腦袋上。
她陰屬性的先天真氣緩緩流出，刺激的水麒麟連連咆哮，但水麒麟雖然難受，卻沒有傷人之意。
半晌，黃燕松開手，注視著水麒麟的眼神放松了一些。
“她可以暫時跟著我。”黃燕輕聲道。
蘇煜松了口氣，總算是安排好了這頭大妖的去處。
“燕姐姐，那就麻煩你放開先天氣勢作為掩護，護送水澤前輩進城了。”蘇煜開口道。
水澤不擅長變化隱藏之道，而大妖的氣息驚人，若是就這么直沖沖的進城，南宮郡城內潛藏的高手可就輕易就知曉水澤的存在了。
但若是有黃燕的先天氣息作為掩護，水澤又配合著收斂氣息的話，就能夠以此為掩護，悄然無息的進城。
黃燕也不二話，翻身上了水澤的背，隨后放開自己的先天氣息籠罩水澤全身。
水澤則在其指引下，朝著黃家老宅飛速掠去。
黎明時分。
黃家老宅腹地的一處池塘內，一頭碩大的水麒麟探出半個腦袋，用水流輕松的控制著一個酒壇往自己的嘴里灌著，
“你可沒說它是一個酒鬼。”黃燕面色鐵青的開口道。
水麒麟的酒量成直線上升，就這么一會兒工夫，已經是五壇酒下肚了。
哪怕是買最便宜的清酒，細算下來，一天得花多少銀子啊？
說真的，別看黃燕是先天大師，但其實現在黃府上真沒多少錢。
不是說黃燕掙不來錢，只是先天大師，能夠落下臉面去做普通任務嗎？
現在偌大的黃府百廢俱興，還正是用錢的時候。
黃燕現在手頭的錢，還是龍門派掌門念舊情贈予的。
蘇煜不清楚黃燕這個先天大師竟然拮據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蘇煜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黃燕幫忙收留水麒麟已經是天大的好處了，怎么還能住黃燕的，還吃黃燕的？
想了想，蘇煜從納戒里掏出了一千兩銀票遞給了黃燕。
“姐姐，這些銀子”
蘇煜話沒說完，手上的銀票就消失在了眼前，“嗯，勉強夠用今年的了。”黃燕開口道。
蘇煜看了看感覺的手掌，剛剛那一瞬，自己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先天大師，果然恐怖如斯 “呃，那就麻煩姐姐了。”
“水澤前輩住在先天大師的府邸里，想來沒有人敢不長眼前來搜查，也不容易被察覺。”蘇煜開口道。
黃燕點點頭，傲然道：“就算發現了如何，這便是我收服的大妖，我保證其不會出亂便可，他人安敢說道一二？”
“也是。”蘇煜配合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