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絕地天通
藍田侯在長安城中也有府邸，不過云燁全家都住在藍田老宅，城中侯府只有幾個下人日常看守灑掃。
突然來了位上仙降世，就那么光明正大的住進了藍田侯府。
從皇宮出來回家這一路上，隊伍越走越大。
最初只有云燁和程處默，走了沒幾步，太子李承亁就跟了上來。剛出皇宮，長孫沖、李懷仁等幾個云燁的狐朋狗友也從不知什么地方鉆了出來，一群勛貴世家子，也不多嘴，就默默跟著前方三人一路走向云府。
此時正值久旱之后第一場雨，天色陰暗，雨勢也不小。這幫小子還不敢撐傘，一個個淋的像落湯雞似的，但沒有任何人有怨言。
孫錚特意沒坐車，也沒騎馬，就扯著兩個小的，一路走一路東拉西扯說著閑話。
旺財也跟的很緊，不時把大腦袋湊上來咴兒咴兒的叫幾聲。后面那幫小子瞧的清楚，那位上仙對旺財的態度，甚至比對云燁還好那么一點。
由此可見，這仙家的行事風格，或許都是如此吧。
以前還覺得云侯把一匹馬當兄弟，是有什么怪癖，現在一瞧，很明顯是旺財與普通的馬不一樣嘛！
等到眾人回到云府，早有各家提前支援的下人燒好了熱水，先給各家少爺，還有太子洗個熱水澡，祛了寒氣，換上干爽衣物，再來尋仙長請安。
然后大家又驚訝的發現，大家同樣都沒撐傘走了半個長安城，可是人家仙長身上滴雨未沾，不僅如此，連云燁和程處默兩個的身上，也同樣是干干爽爽，不見滴點水星。
他們倆之所以沒注意到這個事情，是因為孫錚在這一路上，使用了靈魂共鳴手段，稍微施加了一點暗示，讓他們忽略了這個事情。
回到云府，孫錚進了客房就宣布要閉關調息，讓眾人不要打攪。
一群小的就圍著云燁和程處默，聚在云府客廳嘀咕到入夜，當夜直接就歇在云府。
在青溪仙長休息的這一夜，關中百姓迎來了救命似的一場甘霖，同時也聽到了云侯的仙家長輩現世的消息。民眾紛紛在家中供奉長生牌位，虔誠祈禱希望以后有真仙坐鎮的大唐，再無今年這種旱蝗之憂。
幾家歡喜幾家愁，與之對應，以盧氏為代表的山東豪門，則迎來了人間帝王李二的怒火。有一個算一個，盡數被扣上一頂大不敬的犯上之罪，滿門收押，等待發落。
之所以沒有直接抄斬，還是李二想借機試探一下青溪仙長的態度。
做為醉心權謀的帝王，在沒有榨干剩余價值之前，他是不會輕易舉屠刀殺人的。原著中把盧家滿門抄斬，是殺人的收益更大。現在多了位仙人的變數，當然要重新衡量了。
一夜好雨，到天明時分，雨過天晴。
這場及時雨，極大的緩解了旱情，也有力的阻止了正在蔓延的蝗災。太陽升起時，到處都是歡歌笑語。
長安城里的文武勛貴、豪門世家，排著隊跑來云府求見仙長。卻被告知，仙長正在閉關修養不問外事，自家侯爺回了藍田主持救災事宜。現在府里主事的是太子殿下和程校尉，有事您可以和他們商量。
對于未經證實的真仙，他們或許還能拿喬一番。可是太子和程家，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有這兩位在場維持秩序，誰敢放肆？
云燁籌備了數月之久的救災行動，終于獲得皇帝首肯，正式拉開序幕。從藍田開始，整個關中各衙門，都在推行以蝗蟲換糧食的舉措。
云燁之所以能走的那么灑脫，是孫錚和他說過，這次閉關至少需要七日。做為穿越人士，他對這種事情接受的很容易，放心的先回藍田料理救災事務。順便把仙長的事情，和家里人做個溝通，在藍田老宅和玉山書院，都做一番安排。
在皇權支持下，救災事務全面推行，大唐的各級官員也都滿懷激情，聽說可以用蝗蟲換糧食，哪里還有以前的半點愁容，一個個恨不得在田間地頭過夜，就為多捕幾斤蝗蟲，多換幾粒糧食。
七天后，云燁回到長安侯府。
次日一早，孫錚出關。
一直守著的太子李承乾和程處默、長孫沖、李懷仁等人，有幸和云燁一起，迎接這位仙家長輩出關。
早餐桌上，云燁精心準備了一大桌各種精美早點，有一大半都是這些大唐好友從沒見過的花樣。
然后就見這位仙家長輩，瞟了一眼就滿臉嫌棄，用關愛的眼神看云燁：“做到侯爵，還要吃這種東西…唉，難怪你師傅不放心。”
滿堂勛貴子弟默然，這么奢華，還被嫌棄，你們仙人頓頓感都吃龍肝鳳髓嗎？
云燁也不解釋，這個嫌棄對他并無傷害，反而會增加他的仙家子弟光環。讓這幫唐朝土鱉知道，他云燁是真的沒有夸張。
孫錚無奈的擺了擺手：“算了，你也別折騰了，把那個小米粥端一碗來。”
云燁乖巧的捧來一碗小米粥，這是他吩咐人熬了好幾個時辰的。
這個時代的小米粥，那是絕對的綠色環保無污染，口感自然完爆后世工業時代。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并不這么看，如果能夠頓頓吃上肉，他們寧可一世不喝粥。
看到仙長喝粥，這幫小子有點傻眼，不知道這桌如此豐盛的早點，還應不應該吃。
幸好，孫錚早知這幫小子的窘境，揮手表示大家隨意。云燁主動帶頭，將那桌豐盛早點分給小伙伴。同時他也確認，這位師叔，顯然也是享受過美食的，這個時代能拿出手的，或許也只有類似小米粥這樣的天然食材，憑火候功夫那點優勢了。
飯后上茶，云燁獻上自己親手炒制的茶葉。茶具是從皇宮順回來的官窯產品，清澈的茶湯，在這個時代也算是獨樹一幟。
孫錚端起茶碗，并沒有喝茶，而是好奇的打量那只杯子。
然后拿起杯蓋，輕輕一捏，那瓷杯蓋像蛋殼一樣裂成數片，孫錚舉起碎片看了看，皺起眉頭點評。
“胎質還行，釉掛的也還可以，但是這個窯變痕跡太重，這是窯溫調節沒拿捏好…你要做就用心做，燒成這個樣子，拿出糊弄糊弄旁人也就罷了，怎得自家也用這種貨色！”
一群小的頓時面面相覷，他們知道這批茶具是云燁從皇宮順來的官窯精品。想不到啊想不到，沒有嫌棄茶水，反倒嫌棄起了瓷器！
云燁連忙解釋：“師叔容稟，小侄回大唐不過一年，尚未起窯燒制瓷器。這些茶具，都是長輩所贈。”
“哦，那難怪。”孫錚臉色好了很多：“既是唐人自制，能做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不錯不錯。”
李承乾等人萬分糾結，您老人家這個解釋，還不如再罵幾句呢。
就聽這位仙長又問：“你既回了凡俗，怎得不見那些仙仆回來侍候？”
孫錚說的，是原著中那些癡迷仙道，自詡為仙仆的隱世門派中人。不過此時的云燁還沒有正式和這些人接觸，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所以完全兩眼一抹黑。
“弟子不明白，師叔說的仙仆是？”
孫錚想了想：“你師傅沒和你說過嗎？估計他也是怕你受那些蠢物糾纏…算了，你就當貧道沒說過。”
他這兒隨口說的半句話，把一群小的好奇心高高勾起。
程處默性子直，也憋不住話：“師叔，您說的仙仆是點化的妖物嗎？”
孫錚心里先給這孩子點個贊，好捧哏！以后師叔少不了你的好處。
“此界早已絕地天通，哪里還有什么點化妖物？就算旺財那樣有上古神獸血脈的好苗子，有幸得遇云燁，也只能做個稍通人性的靈獸而已。所謂仙仆，便是以前曾經侍奉過仙人的那些奴仆。就算如今絕地天通，靈氣枯竭，以舊時習俗推測，仙仆也不至于消亡。不過仙仆自有規矩，倒也不會逢人便說自己是仙仆。尤其是在這等仙跡已絕之所…”
“師叔，您說的絕地天通，是什么意思？就是傳說中，不周山斷裂，和通天建木消失那樣嗎？”
“咦，你竟還知道不周山？不錯嘛。不過不周山位于另一方世界，關于它的傳說，應該是昔年諸天尚未隔絕之時，那些煉氣士，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神仙…”
接下來，孫錚一通神侃，將諸天萬界的情景，向這幫小子做了個普及。
在場的大唐勛貴子弟感覺三觀受到嚴重沖擊，原來我們這中原上國之地，只是整個世界的一小部分。而整個世界，也只是諸天萬界中的一個小小塵埃？而且還是那種被神仙拋棄不要了的廢棄之地！
唯有云燁念頭百轉，他早就想像過平行世界，多維宇宙之類的事。只是沒想到，會在今天，以這種形式從別人口中得到印證！
在眾人頭臉風暴中，只有程處默的關注點比較新奇：“師叔，仙人嫌棄凡人嗎？”
孫錚愕然道：“所謂仙人，其實也是凡人修行而來，又怎會嫌棄凡人？”
“那為何要絕地天通？”
“絕地天通是何等神通？若有仙人有這樣神通，他早自己創世逍遙去了，何必做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還要枉自背上一身因果！出現絕地天通之象，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此間天地自我封禁！”
“那又為何？”
“這個原因就比較多了，不過據貧道所知，若一方世界出現人殉、人祭諸事，則必致絕地天通！”
全場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