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騎兵出擊

　　小王子經過多年經營，去年冬天終于獲諸部認可，法理上成為漠南蒙古的共主。

　　做了大汗，就得為部族謀利益，最好的對象，自然是長城南邊的花花中原。

　　這次出征，小王子命令衛拉特、亦思馬因、火篩、亦卜剌諸部，挑選青壯，組建了十五萬大軍，親臨前線帶隊，準備南下撈一把大的。

　　火篩部一直在河套地區活動，近幾年的主要精力，都在侵吞河套，自然就成了最熟悉陜西三邊的勢力。這一次南下，他的主攻方向，理所當然在這一段。

　　招攬江湖中人刺探消息，不過是火篩的一步閑棋，成了自然好，不成也無所謂，這幾個貨都死了才更順他心意。沒有傳回情報，本就在預料之內，大軍作戰，如果靠幾個江湖草莽，那未免也太兒戲了些。

　　但是一百多騎兵前出試探，兩天都沒傳回消息，這就有點嚇人了。

　　秦纮撫邊他是知道的，正因為來的是秦纮，他連去年原計劃的南下行動都取消掉了。今年被大勢所逼，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和這個老對手死磕。想不到，第一次試探，就來了個大驚喜。

　　百來騎精銳騎兵，就算遇到十倍敵人圍剿，哪怕打不過，至少也能傳回消息。可是這次就是見鬼，愣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兩天過去，也還是不知道前面什么情況。

　　相比火篩的兩眼一抹黑，孫錚這邊準備工作足的多。

　　花馬池，又叫鹽池、大鹽池。位于定邊縣城西北二十里外，是西北地區著名的天然池鹽產地，傳說曾有一匹天馬出沒其中而得名。

　　早在英宗時期，為防御外敵，花馬池就先后筑了兩次城，修了兩道防墻。只不過，大明國情如此，有名無實的例子比比皆是。

　　孫錚率隊抵達時，新舊兩座城里，只有些年老體弱的老軍守在這里看守鹽庫，其余就是些鹽丁、婦孺。秦纮已經將原來的駐軍調走，把這一帶的防御交給了孫錚的新軍。

　　孫錚毫不客氣，全盤接管鹽池一帶防御。火篩為何要選這一段做突破口，因為鹽池邊墻是在平地上修建的，基本無險可守。

　　而原本有著防御功能的邊墻，經過幾十年衰敗，已經千瘡百孔。邊墻上大多數缺口，都是大明軍民自己故意搞的。為的就是方便和北邊人做交易，用鹽換牲口皮毛等等。這些走私通道經過幾十年，早已被韃靼人掌握，以軍事眼光來看，這種地段做為突破口最劃算。

　　搞笑的是，朝廷的地圖上，這一段依然牢固如新，根本犯不著操心。邊將們當然巴不得沒人理，邊墻開幾個豁口，方便他們走私賺錢，還能省了修葺的費用。一來一往，兩頭都是賺，簡直美滋滋。

　　無牙、黑面等人考察后認為，為了更好的消滅敵人有生力量，這一戰，最好是放敵到墻里來，用城墻以南這十幾里區域做戰場，城墻就會成封鎖敵人退路最好的屏障。

　　將邊境軍民遷往南部安置，有些就直接給送去固原。孫錚下令工程兵在邊墻的基礎上，做了些防御手段。為了不引起敵人警惕，并沒修補那些豁口，而是結合新軍戰法，做了些相應布置。

　　經過半年發育，孫錚現在手上可用的新軍將近一萬，火槍兵是滿編滿額的兩個營，整整六千人。其他工兵、醫務兵等后勤、技術兵種，林林總總也有三四千人。

　　至高點修建一座瞭望樓，架一臺高倍數天文望遠鏡，幾十里方圓瞧的清清楚楚。只憑沿邊城新架的這十幾座瞭望樓，就足以全面掌握對面動態。待到敵軍大隊出現在視線范圍，連夜不收都不用放，蒙古人那點玩意，如同掌上觀紋。

　　久在軍中，十二星相早就洗去身上的內侍氣質，完全與軍中純爺們沒什么兩樣。經過這么長時間磨合，十二個人的心性、特長也逐漸明朗，孫錚根據各人情況，將他們分別安置。

　　無牙和黑面得了參將軍銜，這是正經的大明軍官。孫錚又拔了山君、四靈、叱石、司晨給他倆做副手，六人各帶一千火槍兵。

　　搗藥在醫術方面頗有心得，醫療隊和野戰醫院由他負責。

　　運糧負責工兵和后勤工作，很符合他的名頭。

　　迎客指揮一千騎兵，披合金甲，裝備騎刀、左輪槍，負責啃硬骨頭。

　　踏雪負責情報工作，跟在孫錚身邊。

　　食鹿和金猿平時負責訓練新兵，這次沒出征，在家里看守老巢。

　　新軍名義上雖然也在秦纮帳下，實際上完全與邊軍不同。武器裝備遠勝不說，福利和軍餉更是甩邊軍八條街。

　　這種區別待遇雖然很爽，但難免為招來風言風語。為此，新軍上下都憋著一股勁，不只訓練刻苦，早早就完成了孫錚要求的相關科目，更主要的還是心心念念想要和韃子們干上一場，以此來向邊軍證明自己這些福利待遇實至名歸。

　　孫錚當然明白這種上下一體求戰的心理，這本就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

　　好不容易等到韃子冒頭，第一次戰前會議，商量的不是如何擊潰對手，而是怎么更有效的防止這幫強盜逃跑，最大程度的消滅其有生力量。

　　圓桌會議已是慣例，孫錚全程旁聽，只要不出現原則性錯誤，基本不發言。只有在戰火中錘煉，才能更快的成長，根本沒有別的捷徑可走。

　　有了先進數百年的武器裝備，又有充足的物資供應，如果還不能交出合格答卷，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九月十四日，火篩率領的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出現在三十里外，按照慣例，斥候前出三十里，最前的幾個試探著想翻越邊墻，到南側來打探。

　　巡邏的士兵及時敲響警鑼，一通歪歪扭扭的箭雨，將那幾騎趕出墻。那幾騎大聲譏笑著，舉起馬鞭沖著城頭老兵指指點點，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樣。

　　臨時指揮部搭建在眼界開闊的柳林堡，這地方距離邊墻還有十來里。

　　孫錚和踏雪每人守著一架高倍望遠鏡，仔細觀察對方大營。

　　孫錚也是第一次見蒙古大軍：“這哪里有半點軍隊的模樣？連梁山好漢都不如！這是正經軍隊扎營的模樣嗎？大明就是被這種貨色年年上門來欺負？”

　　踏雪頭也不抬：“您是沒去過咱們大明的軍營，那倒是有模有樣，上下分明。可是住的都是一群菜鳥！用韃子的話說，就是兩腳羊！來了來了，咱們騎兵出墻了。”

　　孫錚移動望遠鏡，數百騎兵躍出邊墻，分成數十個五人小組，沖向對方斥候。

　　這是很傳統的斥候接觸戰。無牙和黑面他們討論后決定，先以傳統戰法，給敵人營造出錯覺。讓他們認定此地駐守的是舊軍精銳，這樣更能打消對手疑慮。

　　所以這次出擊，嚴令不許開槍，只能掄刀招呼。

　　新軍騎兵的戰甲輕薄但防護能力遠勝重甲，又有新式騎刀，那些特意來試探的韃靼探子，只要敢照面，非死即殘。

　　一輪接觸，匆匆結束。騎兵用高桿挑起敵人首級，縱馬高呼，在對方視野中耀武揚威一圈，牽回馬匹，扔下一地死尸返回邊墻。對手默默出來打掃戰場，將無頭尸體拖回去。

　　這種斥候戰，完全就是舊軍風格。很傳統，交戰雙方都很熟悉。

　　接下來兩天，都是這種不緊不慢的斥候戰，人數時多時少。隨著韃靼斥候的不斷增加，新軍方面也開始出現傷亡，不過畢竟擁有絕對優勢，倒是沒讓對方撈走任何一具尸體或者裝備。

　　九月十六日夜，圓月高掛在夜空，邊墻內外照的一片通透。韃靼大營已經扎在了距離邊墻不過三五里的地方，無數隨軍的牲畜發出各種叫聲，微風送入耳中的，全是韃靼人的歡聲笑語。

　　雖然斥候損失很大，但韃靼人仍然很有信心。說到底，還是對明軍的實力看不上眼。像這種精銳騎兵，最多能湊個幾百上千，真的要對上蒙古大軍，根本就不夠塞牙縫。

　　明亮的月色下，迎客親自帶隊，率領一千騎兵，悄然越過邊墻，殺向韃靼大營。

　　這是近十幾年來，明軍第一次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