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下來,荊哲又接受到了無仙苑里下人們的集體崇拜眼光。
當然了,崇拜并非來源于昨天晚上的詩會,而是他們都知道了荊哲跟他們苑主王穎秋似乎有著某些超友誼的關系。
而之前進屋去給王穎秋送飯的女弟子對此非常奇怪,因為她出來之后明明只把屋里發生的事情對一個人說了——并且再三囑咐她,說這件事自己只對她一個人說了,千萬別再對第三人說。
為什么看大家現在這樣子,都知道了呢?
她不知道的是,那個人對另外一個人說了同樣的話,而另一人對另另一人說的還是這話…
只是苦了憨憨,荊哲在樓上逍遙快活了半天的時間,他有多快活,憨憨就有多無聊。
從無仙苑出來,憨憨終于松了口氣。
俺這種正人君子,很不適合來這種地方呀!
“少寨主,不是說今天還要去東宮么?”
“去啊!”
一身輕松的荊哲點著頭。
憨憨抬頭看了看已經逐漸暗下來的天空,“那咱們直接過去?”
“不,先回張家,換身衣服!”
“換衣服?”
憨憨上下打量一番,覺得荊哲早上剛換的這身衣服新的很,實在不明白還有什么換的必要,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家。
荊哲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懂個屁哦?
任誰褲襠里有那么黏糊一片的東西,縱使風干了也不怎么好受,不換下來等著過年?
其實荊哲回張家的決策很正確。
因為當他們回去的時候就發現張家門外停著一輛十分氣派的馬車,過去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太子派人來接他了。
想想也是,偌大的東宮宴請賓客,派一輛專車屬于標配,再說了,若是沒有專人指引,他們怕是也進不了東宮。
荊哲朝憨憨努嘴,得意非常。
“看到了吧?這也叫牌面!”
上次荊哲說牌面的時候,憨憨一個人被堵在大街上賞了個中秋圓月,再次聽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馬車,又看了一眼稀疏街道。
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嗯,這次的牌面應該不會堵車了。”
荊哲沉默片刻,客氣說道。
“滾!”
見荊哲回來,那跟隨馬車一起過來的一個男人忙迎了上來。
“今日聽殿下提起荊公子,溫潤如玉,文采無雙,現在一見,果然誠不欺我!在下對詩詞也是頗為喜愛,但涉獵卻不深,希望以后多跟荊公子親近親近,望荊公子不要嫌棄!”
說話是門藝術,有的人一張嘴,就讓人恨不得給他一錘子,但有的人說完卻讓人如沐春風,通體舒坦。
面前的男人正是如此,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臉和煦,說話帶笑,短短幾句話就顯得頗有城府,但卻不會讓人厭惡。
荊哲聽完笑著點頭,“好說好說!”
以為這男人跟著車夫過來,頂多是個東宮侍衛,遂沒把他放在心上,“啪啪啪”連拍了三下他的肩膀:“不過我非常欣賞你的眼光!”
欣賞我的眼光…
那不還是變相的夸他自己嗎?
男人有些啞然失笑,嘴里還是說著:“荊公子果然是個妙人,馮某佩服!”
當荊哲的手拍上男人的肩膀時,張學先的眉毛挑了挑,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道:“這位乃東宮太子賓客,馮連儒馮大人!”
太子賓客…
荊哲倒是聽說過這個官職,在官場中并沒有具體執掌,但因為太子賓客是太子侍衛官的緣故,其實平日里太子的許多決策里都會有他的影子,可以算是太子的智囊團了。
若是日后太子登基,太子賓客便能鳥槍換炮,一躍成為丞相、太宰之類權傾朝野的重臣,所以哪怕是些可以隨意出入朝堂的權臣,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
而荊哲,卻那么隨意的啪了他,還是三下。
實在可啪。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
現在知道了人家的身份,荊哲反而有些扭捏起來:“呵呵,原來是馮大人呀!我之前早就聽說過馮大人的大名了,仰慕的很,想不到今日能夠見到,實屬三生有幸!”
“哦?是嗎?荊公子聽說過馮某什么?”
荊哲一愣:“咱們還是說說去東宮的事吧…”
態度轉變如此之快,讓馮連儒差點閃了腰。
旁邊的張學先也捂了捂臉:要說臉皮,荊公子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閑話也說了一些,但見天色越來越暗,馮連儒開口道:“荊公子,時間也不早了,太子殿下和晉王世子在東宮怕是等著急了,要不咱們啟程?”
“嗯。”
荊哲點了點頭,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著憨憨往院子里走。
“荊公子,你這是?”
馮連儒一頭問號。
“我…”
荊哲想了想,始終沒將“換條褲子”這話說出口來,你想他換條新褲子去見兩個大男人,萬一讓人想歪了,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我去后院里帶幾壇烈酒!”
這話說完,荊哲的身影就消失在院子里。
“厲害!”
馮連儒微微頷首,眼神中滿是欽羨。
“想不到,荊公子如此年輕,在為人處世方面竟已如此擅長!”
因為知道荊哲早先之所以跟蘇新平交惡和張家酒坊有關,所以馮連儒也不避諱他,笑著解釋道:“今日晚上,雖在東宮設宴,但卻是晉王世子做東,為的就是跟荊公子把酒言歡,冰釋前嫌!”
“早些時候,晉王世子為難張掌柜,太子殿下也是后來才聽說,今日派我過來接荊公子的同時也跟張掌柜說一聲抱歉!”
“不過,張掌柜放心,今晚之后,張家酒坊在京州城里怕是再也不會有人敢找麻煩了!”
張學先一臉“感激”的點頭,但實際上內心早已波瀾不驚,因為他知道張家酒坊的重生不是因為什么太子,而是因為荊哲。
不多會,荊哲和抱著四壇烈酒的憨憨走了出來,馮連儒笑道:“剛才我還跟張掌柜說,荊公子情商之高,讓人佩服!參加宴會,竟主動送如此珍貴的烈酒,太子和晉王世子肯定會很開心!”
“呵呵,還好,還好!咱們快走吧!”
等馬車離去,張學先捏著下巴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荊公子不是主動送禮的人啊!
這一切,似乎…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