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漓是荊文茂夫婦收養的第一個義女。
年輕時荊文茂曾外出公干,回京時二人途徑四大門派之一的昆侖鏡,恰好見到了不過五歲就開始習武的路漓,荊夫人覺得跟路漓十分投緣,求過路漓的師父,收其為義女。
但因為路漓是昆侖鏡的弟子,即使成了荊氏夫婦的義女,每年大部分時間還要待在昆侖鏡,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前往京州,在荊家小住一段時日。
大安六十年,嚴冬。
這一年冬天格外的冷,荊文茂出遠門久久未歸,家里只有荊夫人以及三歲多些的荊哲和其他六個姐姐在家。
當時身為三皇子的蘇牧煜喝醉后來到荊府門外,見荊夫人一人在家,心生邪念,意欲調戲,兩人拉扯時,恰逢被回家探親的路漓碰到了。
這一年,路漓八歲。
她天賦異稟,又自幼習武,八歲的時候已經有不俗的身手,看到有人欺負她干娘,自然看不過眼,上前阻攔。
蘇牧煜眼看被一個小丫頭攔下,再加上肚子里的酒,心中哪能咽下這口氣?
遂抓起凳子之類的家伙招呼,而路漓年紀正小,根本無所畏懼,拔出匕首就迎了上去。
蘇牧煜命大,路漓一刀捅在他的大腿上,失血過多,暈死過去,荊夫人頭腦還比較清醒,二話不說,把路漓趕了出去,隨后通知官府。
關系到皇室名聲,蘇牧煜自然不敢說實話,而荊夫人也一口咬定不認識路漓,所以這便成了無頭冤案,荊府上下,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對此事三緘其口,也從未再有人討論過路漓。
為了她安全,同時也是為了大家安全。
所以荊哲才從未聽說過路漓。
而且當初離開京州回彭州之時,荊氏夫婦竭力將六女送出,這么多年鮮有聯系,應該也是怕連累了她們。
這么一串,好多事情就能解釋通了。
聽完這個解釋,荊哲才算了然。
隨后問道:“那爹被貶官到彭州,根本不是在朝堂上得罪了什么人,而是因為這個三皇子蘇牧煜吧?”
路漓和柳驚鴻同時點頭。
“那他,現在是…”
“現在已經成了晉王。”
聽到這個回答,荊哲松了口氣。
他好怕這個皇子成了當今皇帝,試想自己家跟皇帝有過節,以后他還混不混了?
不過隨后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三皇子,又不是太子,怎么能成皇帝?
笑了笑,看著路漓道:“大姐之前一直阻止我去京州,是不是怕我報仇?”
路漓同樣笑著搖了搖頭:“其實,當年的事情最終吃虧的是他,我那一刀下去,他的腿到現在都是瘸的。至于爹被貶官到彭州,雖然遠些,總比在朝堂上跟那些人勾心斗角好,何談報仇?”
柳驚鴻也接話道:“是啊,若真怕你報仇,我們根本就不會把這件事跟你說了。”
“那告訴我是因為?”荊哲疑惑道。
“是讓你去了京州自己多留點心,雖然晉王現在去了津西,但聽說晉王世子跟太子關系親密,常住東宮,你要當心一些。”
柳驚鴻解釋道。
荊哲會意,點了點頭。
他本來打算去京州抱大姐的大腿——不對,現在應該叫二姐了,如果可以,再順便混個官,打著自家二姐的名號,做個舒服的官二代。
但現在貌似不行了。
荊家跟晉王有過節,晉王對他六位姐姐的身世應該都很清楚,或許這些跟荊文茂沒有血緣關系的義女還不值得他動手,但是親兒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若是這個晉王胸懷大些還好,若是小肚雞腸的話——他一旦暴露身份就會很危險啊!
見荊哲皺眉,柳驚鴻笑道:“那個晉王可是記仇的很,當初在朝堂上他還找過我幾次麻煩,好在我常年鎮守梁州,陛下又對我很器重,他才不能拿我如何,你嘛,嘖嘖…”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嚇唬他,柳驚鴻說到最后只是笑而不語。
還不忘勸他:“現在是不是覺得京州很危險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跟著五姐我去梁州吧!那邊天高皇帝遠,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出了事情有五姐罩著你!”
柳驚鴻拍著鼓囊囊的胸脯,口氣就跟個土皇帝似的。
這個…別打壞了啊!
荊哲的注意力全在柳驚鴻的手上,心里還在揣摩:為什么兩個練武的姐姐都那么大呢?打架的時候阻力應該不小,不科學啊!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不,我已經決定去京州了,危險也不怕。爹臨終之時讓我去京州,定然有他的想法,對了,爹還給了我一封信,說去了京州見到二姐時給他。”
說著,荊哲把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遞給路漓:“我一直沒打開——不過兩位姐姐都在,打開看一下沒事吧?”
其實他還是很好奇信里寫了什么,也好奇為什么必須讓他二姐先看,若是她們兩個打開,念一下給他也是不錯的。
路漓接過信,并未打開。
想了想才說道:“既然這是爹給二妹的,肯定有他的考慮,大姐也不好打開。你帶著吧,等見到你二姐時交給她便是!”
“哦。”
荊哲答應一聲,又把信拿了回來。
而柳驚鴻也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這才是咱們荊家的男子漢!五姐不過是跟你開玩笑的!”
嘴上雖這么說著,但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她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失落,很快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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