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新聞上播出了迪亞斯的游輪在近海沉沒,船上乘客無人生還的新聞。
齊浩和一眾梁山堂的干部們在看完這個新聞之后,都感到十分震驚——這意味著他們派去談判的張曉陽,也一同在這場災難中罹難了。
看到這個新聞之后,齊浩當著眾人的面失聲痛哭。
“小——張——”齊浩哭得整個人都站不穩了,需要旁邊的人扶一把才能穩住身形。
“你怎么就這么去了啊?!你可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嗚嗚嗚…”
他那悲慟的樣子不似作偽,仿佛真的為這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致死而感到悲傷。
不明真相的眾人見狀,只得紛紛上前勸齊浩不要傷心,并紛紛表示梁山堂與墨西哥幫不共戴天。
面對眾人的義憤填膺,齊浩抽噎兩聲止住了哭泣,然后轉而對眾人說道:“不,已經夠了…小張的犧牲是一個警鐘,他用自己的死在告誡我們,不能繼續和墨西哥幫爭斗下去了。”
眾人沉默,他們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老大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在繼續和墨西哥幫爭斗下去,我們只會失去更多的好兄弟…所以我決定再次和墨西哥幫談判。”
眾人面面相覷,內心之中的情緒不是用震驚可以形容的。
其中一名干部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大,張哥去和他們談判,結果那艘船沉了,很顯然是遭到了墨西哥幫的算計,這個節骨眼再和他們談判…會有用嗎?”
齊浩非常篤定地說道:“小張在那艘船上,雖然遭到了墨西哥幫的算計,但也做掉了墨西哥幫首領的弟弟迪亞斯,而且還拉了他們一船的人陪葬…單單從戰損的方面來計算,這一次爭端是我們的勝利,我們攜大勝之威與他們談判,他們沒有理由不和我們談。”
在場眾人雖然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來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
齊浩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小張用自己的犧牲,讓墨西哥人見識到了我們的厲害,也為后續的和平談判奠定了基礎…所以我們決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所以這次談判一定要談成,而且還要從墨西哥幫的身上狠狠地撕一塊肉下來!”
面對齊浩的這一番言論,馬仔們紛紛點頭認可,表示老大說得對。
但很快,新的問題就來了。
這次的談判…該派誰去呢?
在張曉陽的事情過后,梁山堂的眾人都見識到了墨西哥幫的兇殘。此刻他們都心有余悸,擔心下一輪去談判的人是自己,那么會不會輪到自己被殺?
于是乎,一時間竟沒人敢主動請纓,去與墨西哥幫的人談判。
“唉…”齊浩長嘆了一聲,“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所以這一次的談判…我決定自己去。”
“老大,不可以啊!”
“還是讓我去吧!”
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但齊浩卻似乎心意已決。
“我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勸我!”齊浩非常大氣地揮了揮手說道,“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小張已經走了,我又怎么能獨自一人躲在后方茍且偷生?”
說完齊浩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只給眾人留下了一個義薄云天的背影。
那一刻,他仿佛點齊了數萬大軍,立志要為自己二弟報仇的劉玄德。
齊浩的形象在眾人的眼中,瞬間就變得高大了起來。
隔天,齊浩約好了弗朗西斯科,在中心城區的一家酒店見面。
齊浩坐在車的后座上,回憶著新聞上報導的內容,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你能打又怎樣?萬人敵又如何?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只要把救生艇全部鑿穿再把船炸沉,朝陽還不是插翅難飛?
一想到自己的心腹大患已除,齊浩頓時覺得身心舒暢。
張曉陽這個人實在是太跳了,這個人明顯是讀過不少書,和那些整天在市井廝混的混混不同,非常地不好忽悠。
而且齊浩看得出來,張曉陽雖然每次都在眾人面前配合他演出,但實際上他內心之中對自己毫無尊重,這種人若不是天性淡漠就是野心極大。
齊浩混跡黑道多年,依靠的就是嗅覺敏銳和心狠手辣,他很清楚什么樣的人能用,什么樣的人不能留。
張曉陽這樣的人,毫無疑問是一把雙刃劍,既然掌握不了不如趁早將其消滅,否則必然反受其害。
現在張曉陽已經死了,齊浩自然也就高枕無憂了。
“呵…”想到這里齊浩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就算你能從事故中活下來,難道你還能游幾十公里從海上游回來不成?”
而且多虧了張曉陽,齊浩才能從墨西哥幫手中虎口奪食,從弗朗西斯科的手中分到三成的毒品市場。
掌握了這個市場和渠道之后,那又會是一大筆收入。
想到這里,齊浩再次笑出了聲:“小張你就安心去吧,汝妻子吾養之…等等,他好像沒有老婆,平日里也不見他去玩女人,但身邊總帶著一個小女孩…”
想到這里齊浩的表情微微一變,突然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心中對張曉陽的鄙夷更甚一分。
車開到了地方,一名侍者過來為齊浩開門,隨后齊浩被引導來到了酒店上層的法國風味餐廳。
齊浩進入餐廳的時候,整個餐廳里幾乎沒有人——這里今天明顯被某人包場了。
這個餐廳里面沒有像中餐廳一樣的包廂,但是不同位置之間都有植物或是別的裝飾形成的虛化隔斷,給人一種既開放又私密的感覺。
侍者引導齊浩穿過如同迷宮一樣的大廳,然后來到了一個可以俯瞰全場,但下方又很難看清的桌位處。
在這里齊浩終于見到了他想要見的人——弗朗西斯科·埃盧。
弗朗西斯科已經年過六十,身材顯得有些肥胖,堆積的脂肪在他的脖子上擠出皺紋,臉上的老人斑更是顯示出他的衰老。
見齊浩來到這里,弗朗西斯科抬起頭,用渾濁的雙眼盯著齊浩說道:“讓我這樣的一個老人等你,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抱歉。”齊浩解開西裝的第二顆紐扣,然后隨意地坐了下來,“剛才在主持好兄弟的葬禮,所以來得晚了一些。”
“呵…”弗朗西斯科仿佛嘲諷一般笑了笑:“你說的這個好兄弟,是不是約翰·瓊斯·張?”
齊浩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弗朗西斯科也笑了,仿佛是在嘲笑齊浩的虛偽。
“說正事吧…”齊浩開門見山地說道,“市場和渠道什么時候給我?”
弗朗西斯科慢悠悠地切割著餐盤內的牛排,然后將最后一塊牛肉放入口中。他細嚼慢咽了一番之后才將肉咽下去,接著弗朗西斯科輕輕放下刀叉,用餐巾仔細地擦了擦嘴。
做完這一切之后,弗朗西斯科才在齊浩不耐煩的目光注視之下,用非常緩慢而平穩的語調說道:“你憑什么覺得…在你們沒有了約翰·瓊斯·張之后,還能從我的手中拿到30%的市場份額?”
弗朗西斯科平靜地注視著齊浩,如同一只盯上了獵物的老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