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梁山堂提供的情報,迭戈是一個非常好色的人,他不僅每周都要出入好幾次脫衣舞俱樂部,而且還包養了一只手數不過來個數的情婦。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最寵愛的那個情婦…是梁山堂布局已久的奸細。
根據梁山堂的線報,迭戈這個周末約了他的那個情婦,雙方會在曼哈頓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幽會——如果張曉陽要下手的話,這會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張曉陽仔細研究了那間酒店的地形,同時仔細研究了關于迭戈的情報,最終制定了一個相對周密的計劃。
為了執行這個計劃,張曉陽需要準備一些物資。
張曉陽向齊浩尋求幫助,而齊浩非常大方地同意了為張曉陽提供武器,派了一個馬仔過來跟著他。
這個馬仔一方面會帶張曉陽去選購武器,另一方面也順便跟在他身邊打打下手。
至于有沒有監視的成分在,張曉陽就不得而知了。
“張哥,你好!浩哥讓我跟著你,從今天起您就是我大哥!”
眼前這個精神小伙看起來很年輕,身材瘦小的他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但整個人還是很干練的。
張曉陽淡漠地點了點頭,然后上下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這小伙陪著笑臉說道:“大哥,我英文名叫Michael Ma,中文名叫馬騳(dú)骉(biāo)。”
“馬什么?”
“馬騳骉。”
“什么彪?”
“…您叫我小馬就好。”
張曉陽看了一下小馬寫的那幾個字,心想他爸媽也是個文化人,這種生僻字都給孩子取來做名字。
不過所幸他們在國外,多半也用不上中文名就是了。
“你是剛入會的?”
“入會有一段時間了。”
“多久?”
“一個月。”
“…”
張曉陽總覺得和小馬聊天有些自討沒趣。
于是張曉陽轉移了話題:“你對唐人街都了解嗎?”
小馬拍著胸脯說道:“我在紐倫港長大的,別的地方不敢說,在唐人街里面…哪條街是哪只貓的地盤我都清清楚楚!”
小馬是小時候跟著父母來到紐倫港的,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ABC(America born Chinese,即在美出生的華人),所以雖然從小在紐倫港長大,但本人中文卻也不差。
從和小馬的交流中可以聽出來,小馬似乎是從小就很崇拜幫派的這些文化,對于剛入會就得到了大哥“器重”的張曉陽崇拜得無以復加。
在小馬的花式彩虹屁中,張曉陽儼然成了長坂坡七進七出單騎救主的趙子龍。
“夠了,夠了…”張曉陽及時制止了小馬的吹捧,“別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吧。”
“我…我有什么好說的。”小馬有些尷尬。
“你為什么加入幫會?”
“因為…”小馬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但猶豫了一下之后他還是咬著牙如實說道,“因為不想被人欺負!那些鬼佬從骨子里就歧視我們亞裔…我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想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終有一天都只能仰視我!”
“呵…”張曉陽對于小馬的夢想,以及他實現夢想的途徑都不置可否,只是轉而問道,“你父母知不知道你加入了幫會?”
“父母…”說到這里小馬整個人都蔫了,“都已經過世了。”
張曉陽微微一愣,隨后并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深入去問。
“抱歉,我不該問的。”
“沒事,我都習慣了。”
當你不小心戳到別人傷口的時候,假模假樣地去安慰只會讓別人更難過,反而還會顯得你很虛偽。這種時候,最好的反應就是轉移話題或者保持沉默。
隨后的一路上,張曉陽都沒怎么說話,只是跟在小馬身后默默地往前走。
小馬現在正帶著張曉陽,去找幫會的武器供應商,獲取刺殺迭戈所需的物資。
在小馬的帶領下,他們走出了繁華的街道,繞進了那些狹窄而骯臟的小巷子里。在那些狹窄的巷子里,張曉陽隨處可見東倒西歪倒在地上的人。
這些人渾渾噩噩好似被抽去了靈魂,有的在地上不停地打滾,鼻涕眼淚流了滿臉。還有人仿佛發瘋一般,用頭在撞著墻或者亂喊亂叫。
陽捏了捏安娜的小手,示意她有自己在不用擔心。
“這條街那些躺著的人,全都是癮君子。”小馬一邊走一邊向張曉陽介紹道,“這條街的隔壁往西走就是唐人街最繁華的路段,再過去一點就是整個紐倫港的中心區。那邊條子多這些癮君子不敢呆,所以就都在別處買了毒來這邊吸。”
僅僅是一街之隔,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唐人街就夾在這座城市的繁華與腐敗之間,成為了天堂與地獄之間的大門。
張曉陽微微皺眉道:“他們的毒品都是從哪里買的?”
“整座城里的毒品,基本都已經被墨西哥幫的人壟斷了。”小馬頗有些頹喪地說道,“他們在墨西哥種植毒品并加工,然后通過漫長的邊境,想辦法將毒品走私到境內,賺取成千上百倍的利潤。不僅如此,墨西哥幫的人還通過武力打擊其他競爭者,將渠道和市場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張曉陽眼睛微微一瞇,目光變得冷冽了幾分。
安娜可以感覺得到,張曉陽此時身上縈繞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我們華聯會也做毒品生意嗎?”
小馬搖了搖頭:“不做…想做也做不過他們,索性就不做了,我們主要做賭場和物流生意。”
賭場生意很容易理解,而物流其實說白了就是走私。
“你應該不吸吧?”張曉陽突然毫無征兆地問道。
“我…”小馬嘿嘿一笑,“據說是從蝦爺那一代開始,幫會里面就嚴令禁止自己人吸…而且看他們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哪里還敢啊。”
張曉陽微微點了點頭。
沿途張曉陽可以看到,一些長期注射毒品的癮君子,經常扎針的位置都已經潰爛了。
他們手中的注射器看起來很臟,似乎是經歷了反復使用——這樣的使用方式下,感染幾乎是必然的。
一個瘦骨如柴的男人突然沖出來攔住了他們,咧著嘴露出參差不齊且潰爛的爛牙,拉著張曉陽的衣袖問他們要不要進去找樂子。
小馬擋在了張曉陽前面,拔出槍指著那個男人并厲聲呵斥,然后才將這個男人趕走。
那個男人走后,張曉陽冷著臉問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就是個拉皮條的。”小馬將槍插進后腰,“他們一家都吸毒,靠他老婆做雞賺錢…這種人都不死不活的跟個鬼一樣,腦子都已經吸傻了,生命之中的掛念只有毒品,手里稍微有點錢就會作為拿去買毒品花個干凈。”
張曉陽微微有些愣神,目光逐漸開始游離。
見張曉陽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小馬以為自己做得不對惹張曉陽生氣了,于是趕忙解釋道:“大哥,這種人不能給給好臉色看,給他們好臉色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咱們安全第一。”
張曉陽回過神來,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再次緩緩點頭。
群魔亂舞一般的街景,讓安娜有些害怕,張曉陽能夠感受到安娜小小的手心里在冒汗。張曉 隨著他們不斷深入,張曉陽他們來到了一家…古董店門前。
這家店開在這種門可羅雀的地方,而且看起來十分破舊,一看就不像是做正經生意的。
張曉陽有些疑惑:“這里有我需要的武器嗎?”
小馬一邊解釋著一邊推開了店門:“李老伯是我們的老供應商了,他的拱的貨品質向來可靠。但他這個人很愛喝酒,而且一喝醉了就整個人就瘋瘋癲癲的,所以有些不好相處…”
小馬剛把門推開,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個酒瓶子就凌空飛了過來。
“滾啊,今天不做生意!”
威士忌的空酒瓶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下一秒就要精準地砸中小馬的頭。小馬則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下被砸中,小馬至少也得腦袋開花。
然而就在那厚重的玻璃瓶即將砸中小馬的時候,一只手攔在了小馬和酒瓶子之間,穩穩地接住了高速飛來的玻璃瓶。
出手的人,正是張曉陽。
“嗯?”老頭子迷醉的眼微微睜開,認真地打量了張曉陽一番,“新客人?”
張曉陽掂了掂手中的瓶子淡淡道:“亂丟垃圾…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