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眉頭擰得更緊了:“你打算轉讓股權?”
“為什么不呢?”艾倫自然地攤了攤手,“我是個商人,只要有利益,沒什么不可以的。”
當初,王越的事業遭遇滑鐵盧,還因為遭遇交通事故半身不遂,曾一度一蹶不振。但是在他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他遇到了改變他命運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給他帶來了完全沉潛技術,讓他有了咸魚翻身機會;另一個人則是在沒有人相信他的時候,給了他第一筆投資。
艾倫·弗雷克,就是那個給了王越第一筆投資的人。
在完全沉潛技術前景暗淡無光,根本沒有任何一家機構愿意融資的時候,唯獨艾倫·弗雷克就大膽地向王越的創夢公司投資大筆資金。
王越知道艾倫愿意投資他,只是出于單純的利益方面考量,所以并沒有什么“知遇之恩”之類的想法。
王越是一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他不會像小說里的年輕主角一樣,把別人對自己的幫助視為理所當然。他相信艾倫對他的幫助,是純粹出于利益方面的考量。
但是王越一直都看不透艾倫·弗雷克這個人,他不知道艾倫投資創夢公司,究竟是出于超越常人的眼界,還是另有所圖。
事實上,艾倫總是給王越一種圖謀甚大的感覺。因此王越覺得艾倫這次來濱海市,應該不僅僅是為了股權交易所帶來的利益而已。
如今艾倫打算轉讓手中的股份,是完全出乎王越預料的事情。王越不知道艾倫在打什么算盤…但他也不會去問。
“等你到了濱海市,我們見面再談吧。”王越這樣說道。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艾倫說到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對了,如果你那邊遇到了什么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讓琴去幫忙處理…她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暫時把她借給你了。”
王越看了一眼正靠窗看風景的琴·克萊曼,心想這個老狐貍又在打些什么如意算盤。
王越沉聲說道:“我沒有什么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
艾倫立即打斷了他的話:“別急著拒絕,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就當是我的一點好意嗎,就算幫不上忙也無所謂。”
王越猶豫了片刻后說道:“也行吧。”
艾倫笑了笑:“麻煩把電話遞給琴,我和她交代一些事情。”
王越沉默著將電話遞給了琴,而琴則是愣了一下之后接過了電話。
“老板…”
“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有事情要問你。”
然后,艾倫就掛斷了電話。
琴看了王越一眼,然后收起了電話。
“抱歉,王先生,我得先離開一下。”
說完,琴就向王越行了一禮,然后在他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推開窗子跳了出去。
王越驅著輪椅來到床邊,看著那令人手心冒汗的高度,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艾倫·弗雷克,身邊真是聚集了一些不得了的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琴在跳出窗戶之后,并沒有往下墜落。
她的手臂變形延長,變成了一條紅色的觸須。那紅色的觸須纏繞在了頂樓的鋼架上,隨后她的身體蕩上了頂樓。
站在高樓之上,迎著烈風琴打開了手機,再次撥通了艾倫的電話。
“老板,有什么工作要我去做的嗎?”
艾倫走進了飛機上的衛生間里,然后一邊解手一邊問道:“你上次說你見到筆記本了?”
琴呼吸為之一滯,她立刻解釋道:“老板,我…”
“別緊張,我的孩子,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艾倫一邊洗手一邊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信息…關于那本筆記本持有者的。”
艾倫口中所說的筆記本,正是張曉陽所持有的未來筆記。
琴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了解到的關于張曉陽的信息,全部告訴了艾倫。
其實之前琴已經向艾倫做過一次匯報了,只不過在上次的匯報里,琴只匯報了筆記本得而復失的經過,并沒有詳細說過關于筆記持有者的信息。
在被那個特衛局的人攻擊之后,身受重傷的琴不得不隱藏起來休養了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里琴并沒有閑著,而是對張曉陽進行了全面的調查。
經過仔細調查之后,她覺得張曉陽的身份似乎并不簡單。
琴猶說出了自己觀察到的現象:“那個年輕人似乎是在那天晚上之后,沒過多久就迅速加入了那個神秘的安全部門…似乎是非常短的時間就參與到了正式工作之中。”
艾倫有些不解:“這有什么問題嗎?”
琴解釋道:“以我對這個國家官方機構用人規則的了解,他們不可能在不考核的前提下,連政治審核都沒有做,就輕易將一個在校大學生吸納進他們的系統之中。因此,那個少年的真實身份非常可疑。”
“你覺得他的身份是什么?”
“我懷疑那個叫張曉陽的年輕人…是那個神秘安全部門埋下的暗樁,他們可能早就已經注意到我們了,而那個年輕人可能是他們所設計的陷阱的一部分。”
電話另一頭,艾倫陷入了沉默。
琴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我對那個年輕人印象很深,他在面對危機的時候太冷靜了,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且安全部門的人,來得也太及時也太巧合了…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我的觀點,但我覺得我們不能放任那個少年繼續干擾我們的活動。”
電話另一頭安靜了很久,許久之后艾倫才開口說道:“琴,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洞察力,你總是能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細節。”
琴微微頷首,坦然接受了稱贊。
艾倫用手帕擦了擦手說道:“那個年輕人你就不要管了,我會處理掉這個麻煩,他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的。”
“是,老板。”
“另外這件事情結束之后,你就回來吧,你的女兒也一定很想你。”
琴的臉上流露出了驚喜的神色:“謝謝老板。”
艾倫沒有再多說什么,主動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之后艾倫摘下耳機,隨后看著衛生間里的鏡子陷入了深思。
“或許…保險起見,我應該處理掉那個年輕人。”
思忖片刻之后,艾倫打開自己的智能手機,找到了琴之前發給他的信息。信息里面有琴素描的張曉陽畫像,還有張曉陽的名字。
艾倫隨手從旁邊的抽紙盒里抽了一張衛生紙,隨后從自己西裝上衣的鋼筆袋里,拿出一支看起來非常老舊的鋼筆。
他嘗試著用鋼筆在衛生紙上寫字,但飛機的顛簸加上書寫材料的不合適,導致了他兩次書寫不成功。
“該死,就不能準備質量好一點的紙嗎?”
艾倫惱怒地怒罵了一句,隨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從兜里摸出了支票本。
他臨摹著信息中的文字,在支票上寫下了“張曉陽”三個漢字。寫完之后他停下來想了想,然后在點了個逗號,緊接著在逗號后面用自己母語補充了一行字。
最終,書寫出來的內容如下:
張曉陽,在廁所里因水管爆裂而受傷,并因漏電而死。
寫完這行字之后,艾倫等待了大概一分鐘。待到墨跡完全干涸,他從支票簿上撕下了那張支票。
他將那張支票完全撕碎,并將支票的碎片沖進了馬桶里。
伴隨著真空集便器的抽風聲,艾倫神清氣爽地走出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