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學城派出所,異常的平靜。
“啊,下班了、下班了。”
“不加班嗎?”
“唉,別那么掃興嘛,難得今天案子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你就偷著樂吧。”
“我先回去陪我女兒了。”
“慢走啊。”
夜幕逐漸降臨,情報組的科室內只剩下了一個人。
派出所里晚上當然也是有警員值班,但晚上的時候人的注意力會比較松懈,所以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個時候會比較好做。
情報組科室內唯一剩下的那名女警官,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快速地在電腦上輸入了信息,調出了許多錄像。
這都是轄區內的街道監控錄像…這個女警官翻看錄像的動作非常快,看得出來眼神很好而且動作非常熟練。
“小廖,今晚值班啊?”
就在女警官翻看監控的時候,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突然放到了她的桌子上。一個體態寬胖的警察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后湊到了屏幕邊看了一下。
女警官手上的動作僵硬了一下,隨后她展顏笑道:“王哥。”
姓王的胖警官湊到屏幕前:“查的什么案子?”
“沒什么,之前的一個案子。”女警官撩了一下頭發,“王哥你今晚也值班?”
“不,我今晚不值班。”胖警官喝了一口咖啡,“我就是臨走前四處走走,看看你們這邊還有沒有什么事情。”
“王哥你既然晚上不值班,就該早點回去陪嫂子。”女警官一邊說著一邊默不作聲地切換了屏幕。
胖警官聞言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哈哈,你也是知道的,咱么所里雖然基本遇不到什么大事,但雞毛蒜皮的小事一大堆…不是什么喝醉酒鬧事,就是妄想癥少年拿著剛買的筆記本來所里報警之類的事情,我哪能放心走掉,哈哈哈…”
姓王的胖警官在狂笑,但姓廖的女警官卻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桌上一個不太起眼的小飾品——那是一個小小的指南針。
隨著女警官的視線,那指南針的紅色一端居然慢慢轉向了胖警官。
女警官只覺得大腦一陣鼓脹,下一秒王警官白天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如同走馬燈一樣出現在了女警官的眼前。
我叫張曉陽,今年19歲…在你們派出所對面的交通大學讀書…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本筆記本是活的…
“小廖?小廖?”
見女警官有些失神,胖警官便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了?你沒事吧?”
“嗯…啊?怎么了?”
“走神呢?”
“嗯,我想那個案子大概有了新線索。”
“行吧,那我不打擾你辦案了,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當姓王的胖警官離開之后,姓廖的女警官立刻從打印機上拿了一張打印紙,然后抽出鉛筆在白紙上勾勒起來。
沒過幾分鐘,一個惟妙惟肖的人像速寫便完成了——正是張曉陽的模樣。
“踏破鐵鞋無覓處…下一句是什么來著?”姓廖的女警官搖了搖頭,“記不起來了,不過也無所謂了。”
姓廖的女警官將張曉陽的肖像折好,接著將桌上的那枚小巧指南針塞入口袋,然后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情報組的科室。
她從后門悄悄地離開了派出所,然后在無人的后巷里脫掉了身上的警服…警服的里面是簡單的便衣。
在建筑里透出的幽暗燈光下,這個女人映照在墻上的影子漸漸拉長。她那原本嬌小的身軀變得高挑了起來,身材也逐漸變得豐滿。
她的短發由短變長,黑色的直發變成了棕色的及腰大波浪。
更讓人驚駭的是,她的臉上長出了一條條蛆蟲大小的細密觸手。伴隨著這些觸手的蠕動,她的面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相貌普通的女警官,變成了一個驚艷的白人女性。
走出小巷之后,和藹可親的女警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妖冶的歐美女郎。
那個女人撥通了一個號碼,號碼的前綴三位數是“001”。
過了大約半分鐘,電話接通了。
“老板,我找到人了。”那個女人用英語說道,“但我需要協助。”
電話的另一頭,被那個女人成為“老板”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個女人說了聲“我知道了”后便掛斷了電話。
在燈火闌珊處,那個女人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性OL的模樣。
她走進了一幢出租公寓,在電梯里甚至還和鄰居打了個招呼。
進到出租屋里之后,她突然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樣,痛苦地癱坐在玄關的地板上。
她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模樣,也就是那個白人女性的樣子,但她臉上那些如同肉蛆一樣的觸手卻始終難以平復下去。
她跌跌撞撞地走進洗手間,然后將口袋里那枚小小的指南針放在了一邊,對著鏡子開始喃喃自語。
“我叫琴·克萊曼,住在得克薩斯州的圣安東尼奧,我…有一個女兒,我要救她。”
隨著琴·克萊曼的呢喃,她的眼神漸漸堅定。她臉上那些如肉蛆一般的觸手,也逐漸消失。
有光明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光越亮則影越濃。
在這世界平靜的表象之下,存在著超凡的力量。
會被這些力量寄生并的只有女性,而被寄生的力量覺醒之人則被稱為“魔女”。魔女擁有的力量鬼怪莫測,自古便是災禍的象征。
琴·克萊曼不屬于光明的世界,是生長于黑暗之中的魔女。
因為她的魔女特性能夠變化外形,因此在圈內有著“百變魔女”的外號。
她手中的那個小指南針,實際上也與魔女有關。
魔女在死掉之后,其身上的魔女特性一般并不會消失,而是會留下來并凝結成某種具有特殊力量的物品。
這種東西,在圈子里有一個廣為流傳的名稱——魔女遺物。
琴手里的那個小指南針,能夠根據持有者的想法,獲取指針所指向目標的記憶。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遺物應該是最適合琴的遺物,因為這枚指南針能夠和她自身的魔女特性完美配合,實現完美地潛入。
但這個遺物本身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用多之后本人的記憶會混亂。
當一個人的腦內出現多個人的記憶,無疑會讓人的自我認知出現混亂,使人漸漸迷失自我。
因此,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講,這個遺物的特性對琴來說,也是最致命的。
能夠隨時化身成其他人的她,如果在不斷的化形之中忘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那么她極有可能永遠迷失在變化之中,甚至失控發瘋變成怪物。
因此,每當琴即將迷失自己的時候,她都會在鏡子前告訴自己,自己還有使命必須要去完成,從而堅定自己的本心。
當琴的狀態逐漸好轉之后,她從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那是她剛畫不久的張曉陽的肖像。
“只要找回筆記…只要解決這個男孩,一切就都結束了。”
琴換了衣服,隨后面容再度變化,從窗戶跳出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