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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有些情況的婚禮

夢想島中文    戰國一足輕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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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來向武田家及今川家祝賀的客人絡繹不絕。不僅是甲斐國內,連鄰近國家也派了豪族亦派使者將賀禮送到古府中來。

  比如信濃的木曾家,伊豆的北條家都前來送禮。

  木曾義康是藉著前來祝賀的名義,趁機偵察躑躅崎城館的內部;北條家則是想參觀甲斐國的武力及軍備,因此武田在接待及防御兩方面都非常小心謹慎。

  這次的接待工作由飯富兵部虎昌負責。飯富兵部動員了所有的臣屬,以免接待有所遺漏。

  雖然說是接待,卻因賓客的地位不同而有差別。

  同樣是今川家的家臣,對有聲望地位的武士上菜,是個別把菜放在鍋盤上款待;而對于一些無名小卒、馬夫、轎夫等,則是在另一個大房間里招待,同時在酒菜方面也是盛在大盤上,任由各人自取。

  事情就發生在第三天的午后。

  今川的一部份足輕發出牢騷說沒有佐酒的菜肴。今川的足輕們本來就對武田的款待方式感到不滿,因為同樣是今川的人,武士階級和足輕階級的待遇卻極為懸殊。

  “武田家真小氣,有酒卻沒菜。”

  “甲斐就是山里頭,看不到大海,要他們拿魚出來是不可能的,我想他們可能會到泥田里撈些泥鰍來做酒菜。”

  “哈哈哈,說的也是,畢竟窮山僻壤,哪里比得上我們今川家!”

  今川家的足輕們大聲批評著,被運酒的武田家的下人五郎四郎聽到了。

  他把這件事報告給上司老澤忠幸。五郎四郎是年為十五歲,是因婚禮而臨時雇用的人員。

  “什么!下酒菜不夠?不夠你不會自己去想辦法嗎?不要為了這些小事來煩我好嗎?”

  這時恰好來自相模的北條家的賓客剛剛到達,因此老澤忠幸正忙著款待他們,根本無暇顧及今川家足輕們的酒菜。

  五郎四郎到廚房向廚師請求替今川家的足輕準備一些下酒菜,但廚師因為要應付眾多的賓客正忙得焦頭爛額。

  “這里的菜都要留給預定的賓客,沒有多余的酒菜給那些足輕了。再說了,不就是一群泥腿子嗎,不要理會那些人的抱怨,否則就沒完沒了了。”

  雖然可以不理會這些人的抱怨;但五郎四郎卻擔心這些足輕會因而鬧事,因此心中感到極為不安。

  五郎四郎只好溜出城館,前往他熟悉的善五郎家。因為他知道善五郎除了從事農耕外,同時也在河里撈魚。

  “這里只有曬干的鮎魚。鮎魚在婚禮上不太受人歡迎,因此如要拿給賓客,必須先向上司請示。”善五郎囑咐之后,把在地爐里烤熟的五十串鮎魚交給他。

  五郎四郎把這些鮎魚帶回城館后,放在鍋中,向老澤忠幸請示是否可以使用。

  老澤忠幸正在厲聲斥責廚師,因此,當五郎四郎畏畏縮縮地問他:“我找到了一些鮎魚,不知可否使用?”

  他皺眉道:“管它是什么東西,只要有就行了。那些今川家的足輕都是些餓鬼,一定是饑不擇食。”

  五郎四郎用味醬燉煮鮎魚,然后拿到今川家足輕們的面前。

  “下酒菜來了嗎?怎么花了這么久的時間?是到那條河釣來的呀?”其中一個足輕一面說,一面用筷子夾起來吃了一口。

  “這不是鮎魚嗎?鮎魚是一年生的魚,因此不能在婚禮的場合使用,沒想到甲斐國卻把它用在婚禮上。”

  由于聲音極大,周圍喝酒的今川足輕都不約而同地把眼睛投向鮎魚。

  “的確是鮎魚,婚禮上不該使用的鮎魚。不過,既然甲斐缺乏食物,我們就只好將就將就了。”

  “這么看來,武田家似乎沒有見過什么世面,在婚禮上使用鮎魚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說話的聲音很大,連武田家的臣屬們也聽到了。這并不是是否使用鮎魚的問題,而是今川的足輕們譏笑武田家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

  武田的年輕武士們聞言變色,甚至有人要把今川的足輕拖到外面處斬。

  “好,斬就斬!但武田的銹刀不見得能砍人。”今川的足輕一時嘩然。

  今川的家臣三浦重左衛門聞知此事,慌忙趕來制止步卒們的騷動。另一方面,武田的總接待人飯富兵部也聞訊趕來了。

  “在婚禮使用鮎魚是我們的疏忽。”飯富兵部說完之后,一把捉住躲在廚師后面的五郎四郎。

  他排開了今川的足輕,將五郎四郎拖到庭院,拔起刀來予以處斬。這一切只是剎那間的事。

  “拿鮎魚出來的確是我方的錯誤。現在各位已經看到拿出來的人已受了處罰,敬請多多包涵。”飯富兵部對臉色蒼白而兀立在那兒的今川家臣三浦重左衛門說道。

  由于五郎四郎被處斬,今川的足輕也靜了下來。但飯富兵部這種苛酷的手段,卻引起了武田家臣僚們的反感。

  被殺的五郎四郎,與正穿著結婚盛妝,坐在屋內的武田太郎正好同樣是十五歲。

  這件事第二天傳入晴信的耳中。三浦重左衛門向晴信道歉,說:“昨日本家的足輕給閣下添麻煩真是抱歉。”

  武田晴信知道后,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他不知道這是今川義元故意的,還只是下面人私自鬧起來的。

  “詳細查辦這件事情的經過。”武田晴信壓住怒氣對身邊的長坂虎房說。

  武田晴信之所以讓長坂虎房去辦這件事,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今川義元的意思還是意外,長坂虎房是他的心腹。

  他的乳母是長坂虎房的母親,他們一起長大,是奶兄弟,哪怕長坂虎房娶了真田幸隆的女兒,結果真田幸隆背叛了,武田晴信都沒有懷疑過長坂虎房。如今長坂虎房還是諏訪郡代。

  飯富兵部聽說晴信派長坂虎房在調查這件事,自動前來晉見武田晴信,說明處斬五郎四郎的理由。

  “這次的婚禮是武田與今川的聯婚,因此,我不希望在這種重大的儀式中引起騷動。我之所以將五郎四郎處斬,是為了平息今川足輕騷亂的不得已手段,敬請主公見諒。”

  然而,武田晴信卻一反常態,露出不悅的神色,對飯富兵部說:“五郎四郎是甲斐國的人,如要處斬,我自會下令。

  而不是迫于一群足輕鬧事,就把武田家的人給殺了!難道我武田家要比今川家矮一頭嗎?去給五郎四郎的家人賠償,你自己出!下去吧。”

  飯富虎昌愁眉苦臉的離開了。

  駒井高白齋追上去說道:“飯富兵部,您別在意,這主要是今川殿下對于本家太過于輕視了。

  主公如今遇到了麻煩,想必是怕今川殿下故意奚落本家,故而如此生氣,畢竟一群小小的足輕就敢鬧事,到時候今川殿下親自又會如何?”

  飯富虎昌點頭道:“在下知道了,多謝駒井様提點。”

  雖然這件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但在最忌諱死亡的婚禮中,使一個無辜的少年流血,難免會在太郎和于津禰的婚姻前途上投下不可抹滅的陰影。

  不過這件事很快就被人遺忘了,幾天之后是婚禮最熱鬧的時候。

  武田晴信在躑躅崎城館的大廳款待各地的武將,而由武田家的雜技伶人大藏太夫所領導的戲班舉行猿樂觀賞會。

  武田晴信在武藝、學問、宗教、藝術各方面都有廣泛的嗜好。

  武田晴信從京都延聘技大藏太夫的戲班是數年前的事。因為他聽說金山眾大藏宗右衛門的胞兄大藏太夫在京都過著落魄的生活,因而把他找來。

  金山眾大藏宗右衛門本來是一名雜技演員,但后來改行為探礦師而仕于武田。就金山探礦的技能而言,無人能與他相提并論。因此晴信十分賞識大藏宗右衛門的才能。

  大藏太夫的兩個兒子新之丞、藤十郎(后來事于德川家康的大久保石見守長安)也來到古府中,但由于營養失調的關系,因此面貌青腫。

  大藏太夫到古府中后,第二天便開始排練猿樂。因為三條氏也精通猿樂,因此舉行猿樂的事和晴信的意見不謀而合。

  但由于晴信每天忙于陣戰,因此便把大藏太夫等技能演員的事交給三條氏去管理。大藏太夫到古府中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對自己的戲班加以充實,并且整備了各種演戲的道具。

  舞臺上,身穿亮麗服飾的大藏太夫等人,正在表演“高砂”一舞。

  晴信斜眼瞄了一下坐在身邊的三條氏,她正在專心地觀賞表演。晴信把視線調回來,一大群人的臉龐同時映入他的眼簾。

  他們表面上裝著正在觀賞臺上的表演,其實正在注意晴信的一舉一動。

  信濃是最不容易平定的地區,那兒有山岳,被山所圍繞的幾個盆地又因天然的屏障而形成獨立的文化小國。

  這些小國中的主要國家諏訪一族已經滅亡;中信的小笠原又被驅逐;而北信的村上義清被家臣攻滅,崛起了一位新的大名。

  由于年輕的晴信在不到十年中完成了這些大事,因而使得鄰近的武將們都對晴信的一舉一動十分關心,同時他們也關心這位新的信濃大名會與晴信發展到什么地步。

  然而,晴信在這些武將們畏懼的眼神中,卻發現了一雙倨傲的眼神,那人便是木曾義康。

  木曾義康是個滿臉胡須的武將。因為他對自己的胡須甚少加以整理,因此看起來與其說是木曾的領主,毋寧說是個山大王。

  木曾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的表情。他的表情似乎在說猿樂其實也不過如此,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有隨時會打哈欠的可能。

  “鄉巴佬!在信濃地帶,木曾最靠近深山。因此,木曾義康是最接近于猿猴的族類。這是猿猴在欣賞猿樂。”想到這兒,晴信突然感到非常好笑,忍不住在臉上露出笑容來。

  一些武將以為晴信是對舞臺上的猿樂表演有獨到的監賞力而笑;但也有一些一竅不通的武將對晴信的笑容感到訝異。只有木曾義康知道,晴信微笑的原因是在他自己。

  木曾義康張大巨眼瞪了晴信一眼。他的眼神使晴信感到更加的好笑,使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座的武將們看到晴信的表情都感到十分迷惘,似乎在考慮是不是應該也笑出聲來。

  舞臺上的大藏太夫的舞步開始顯得有些凌亂。當三條氏發覺,望著晴信看時,晴信已經恢復了原來的表情。

  侍臣挨近晴信,向他報告山本勘助回來了。晴信在平時便囑咐臣屬們,無論是何時何地,只要是密探人員回來都必須通知他。

  因此,不管他是否已經就寢,甚至于和三條夫人或湖衣姬同寢,都必須向他報告。

  在戰亂的時局中,有時情報人員帶回來的消息,甚至會影響到一國的安危;或者有些需要立即采取對策,否則會延誤軍機。

  雖然晴信是個杰出的軍事家,但他的根本理念卻是對時間的嚴格遵守。失去時間便失去國家是他的哲學。

  晴信中止觀賞猿樂,離席而去。三條氏以嚴厲的眼神看著他離去。她似乎在說為何偏偏在這辦喜事的吉利猿樂表演中離席,因而有些生氣。

  在舞臺上舞蹈的大藏太夫也擔心是否是因為自己的技能表演有疏失的地方,因而使晴信不愿再觀賞下去。

  此外,木曾義康看到晴信與侍臣在耳邊竊竊私語,也在想晴信也許正和他們商量要如何來暗算他。

  木曾義康也離席而去了。他的內心極感不安。當木曾義康沿著回廊走回來的時候,駒井高白齋追過來。

  駒井高白齋對木曾義康說道:“主公曾經交待,因為木曾義康公好像對猿樂頗有興趣,因此囑咐我在近日內派大藏太夫的戲班前往貴地表演。”

  駒井高白齋說完后,又壓低聲音說:“說實話,我總覺得猿樂單調而乏味,我較喜歡百姓們所欣賞的田樂。”

  “是,是呀!”聽了高白齋的話后,木曾義康也不由自主地吐露真話,然后與高白齋相顧大笑。木曾義康覺得武田晴信的態度不錯,心中松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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