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警銅鑼敲響,待到郭凡上了圍墻,墩里的其他人已經圍了過來。
“是北戎人!”
有人一臉緊張,繃著身軀道:“其他地方為什么沒有點燃烽煙?”
“點煙!”
馬朝大吼,當即有人慌忙應是。
不多時,一道濃煙就在保寧墩筆直升空,不多時,周遭墩臺紛紛效仿。
郭凡沒有吭聲,他一直在看向墩外。
草原上,姜牛正驅馬狂奔。
在他身后,有一位手持彎刀的北戎人正策馬急追,口中吆喝不定。
再往后,煙塵滾滾,另有七八個北戎人呼嚎怪叫,驅趕著十幾個大梁百姓。
還有些掠來的牛羊、車馬,也夾雜在其中。
“是那伙行商!”
馬朝眼尖,立馬認出被驅趕的某幾位:“難怪他們一直沒來交易,原來是被北戎人擄走了。”
“甲長!”
姜虎一臉慌亂,朝郭凡急道:“我哥會不會有事,我先下去開門。”
“開什么門?”
馬朝朝他大吼:“開了門,這些北戎士兵趁機沖進來怎么辦?”
“到時候,墩里所有人都要陪你哥去死!”
墩臺的門,可不是說開就能開的,費時費力。
關,一樣不容易!
“不…不會。”
姜虎臉色發白,急急搖頭,看向郭凡:“有甲長在,我們不會有事的。”
“這些北戎人個個著甲,可不是一般的士兵。”
馬朝搖頭,伸手朝外一指,道:“他們身上最差的都是鑲釘棉甲,人雖然不多,卻都是北戎的精銳。”
“咱們怎么跟他們打?”
“單憑劉頭一個人?”
馬超怒吼。
北戎人大都身材矮壯,馬術、攻馬嫻熟,兼吃得好、煉的勤,單兵實力遠超邊軍。
十北戎騎手,虐殺上百邊軍騎兵的事,也是屢屢可聞。
久而久之,對于北戎士兵的驍勇善戰,在邊軍這里也就越傳越離譜。
說起北戎兵,就有一種妖魔化的傾向。
戰場上,往往還未接觸,大梁一方已經心生怯意。
就如此時的馬朝!
“那怎么辦?”
姜虎一臉慌亂,伸手就要拉扯郭凡的衣袖:“甲長,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撒手!”
郭凡聲音一沉,抖手甩開姜虎,道:“不急,等他們靠近再說。”
而此時,姜牛、追兵兩人已經驅馬奔到靠近保寧墩數百步的位置。
姜牛臉上的驚恐清晰可見,雖然他拼命抽打馬匹,速度卻不見提升。
他身下的不過是一頭劣馬,與身后的北戎人的精騎根本無法比較。
那北戎人抬頭看了眼保寧墩,面上殘忍一笑,加速驅馬急追。
他手中揮舞著彎刀,口中不停吆喝,耀武揚威,態度十分囂張。
而且看情況,他是有心要在靠近保寧墩的位置,把姜牛斬下馬來,用以羞辱這里的人。
“哼!”
眼見此景,郭凡忍不住冷哼一聲,探手把馬朝手中的長槍攥在手中。
“咿呼…”
靠近保寧墩百步,北戎人舞動吼叫,刀刃距離姜牛已經不足兩臂。
八十步,北戎人面露得意獰笑。
六十步。
姜牛面露絕望,回首看去,那錚亮刀刃已經抬起,迎著他的脖頸狠狠劈來。
完了!
“噗!”
一聲悶響。
姜牛身子一顫,摸了摸脖子,頭還在,脖子上也沒有痛感傳來。
他下意識眨了眨眼,就見身后的北戎兵胸膛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長槍。
那長槍自上而下,直接貫穿了北戎兵的心口,槍尾猶在眼前輕顫。
北戎人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卻已永遠落不下來。
他那猙獰可怖的臉上,一雙眸子里滿是驚恐、和不愿意相信。
在保寧墩圍墻之上,郭凡慢慢收回手掌,周圍眾人全都是一臉狂熱。
六十多步。
這可是許多弓箭手都不能達到的地方,而甲長竟然能空手擲槍殺人!
這是何等神力?
“咴咴…”
駿馬長嘶,直接把北戎士兵掀翻在地。
姜牛愣了愣神,突然拉扯韁繩翻身下馬,同時拔出身上的腰刀撲向那北戎人的尸體。
“他要干什么?”
郭凡皺眉不解。
這時候墩里已經放下架橋,姜牛有時間安全逃回,他卻偏偏停下。
“劉頭。”
馬朝回道:“北戎人的人頭可是值錢貨,最便宜的也價值十兩!”
“這人身上有甲,如果能拿到腰牌之類可以證明身份的,怎么說也要二三十兩銀子。”
郭凡了然。
大梁為了應對北戎人,對軍功不吝犒賞。
只要殺敵,官職、銀兩,統統都有!
同樣的,厚賞也造成邊軍殺良冒功之事盛行,甚至有人以把女人化妝成北戎男人為榮。
畢竟,真的北戎人難殺,假的還不好辦?
前兩年,更是爆出有衛所千戶殺了一個城寨的大梁人,用以冒充北戎士兵換取功勛。
雖然這件事暴露出來,但沒有暴露的顯然更多!
念頭轉動間,姜牛已經砍下了那人的頭顱。
隨后拿衣服一裹,又在尸體上摸了幾把,這才折身就往吊橋奔來。
而這里的變故,也驚動了后方驅趕大梁人的北戎士兵。
其中兩人呼喝一聲,舍了驅趕的牛羊,折身策馬朝這邊狂奔而來。
“唰唰!”
人馬未至,數根利箭已經遙遙落下。
不得不說,北戎人確實弓馬嫻熟,隨便來兩個人,在這種速度下都能保持一定的準確度。
靠近吊橋的姜牛一個閃避不及,左腿處就被一根利箭狠狠擦過。
他慘叫一聲,腳下踉蹌,朝前奔出數步,終究還是撲到在地。
“哥!”
圍墻上,姜虎瘋狂大吼。
“呼…”
耳邊一花,一道人影已經躍了下去。
“劉頭!”
馬朝大吼,一臉的焦急慌亂。
“彭!”
一丈有余的圍墻,落地后煙塵四起。
郭凡雙腿微彎,腳下發力,身軀猛然從煙塵中沖出,猛撲兩個北戎騎手。
“埃坷!”
兩個北戎人面露怒容,張口大吼,先是拔箭怒射,隨后揮舞著彎刀迎面沖來。
在他們看來。
一個沒有著甲的大梁人,竟然敢直面兩位北戎精銳騎手,這是在找死!
彎刀閃爍的寒芒,加持駿馬前沖之力,足可輕松斬斷一根樁木。
他們要讓這螳臂當車的大梁人,當場分尸。
方能一泄心頭之恨!
“叮…”
前沖的郭凡面容冷漠,手中樸刀輕輕一晃,就已撥開來襲的弓箭。
隨后口中低嘯,身軀前沖數步,直接拔地而起,猛虎之威涌現。
“咴咴…”
駿馬長嘶!
身在半空,郭凡與兩個騎手交錯而過。
刀光碰撞,兩柄彎刀當即崩飛高空,巨力狂飆之下,兩具殘尸也被拋下馬背。
鮮血,四下飆射。
“彭!”
郭凡渾身浴血,落地后再次狂沖,直奔遠處那剩下的五個北戎騎手而去。
“大…大人…”
圍墻上,一干墩守衛兵面容呆滯。
馬朝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遠處,剩下的五個北戎人也顯出混亂,他們嘰嘰咕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是退是進。
這梁人太過兇猛,己方的三人眨眼斃命,雖然他們還有五人,但心中已經生出怯意。
不過梁人軟弱的情況畢竟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稍作商議之后,北戎人已經做出決定。
三人驅馬散開,另外兩人手持彎刀、圓盾,策馬緩緩圍過來。
他們不打算與郭凡硬抗,而是想借助馬匹的行動力與對手相耗。
人,總沒有馬跑得快!
待到對手沒力氣了,還不是任他們施為。
“呵…”
眼見此景,郭凡只是輕呵一聲,腳下動作絲毫不變。
雙方距離飛速靠近。
五十步!
郭凡胸腹鼓蕩,筋肉四下舒展,背部脊椎似龍蛇般慢慢蠕動。
三十步!
“吼!”
一聲虎吼,陡然打破場中的寂靜。
猛沖之中的郭凡大口張開,雙目圓瞪,身軀好似整個化為一頭猛虎。
更有一股兇煞之意,自他體內涌現。
白虎神煞身!
“彭!”
一步,一丈有余。
他前沖之勢,竟然超過了奔馬,一聲咆哮就把前方一人一馬撲到在地。
刀爪齊上,馬嘶人吼,眨眼就沒了氣息。
對方所謂的嚴防死守,刀盾防御,在這種攻勢下,全然沒有作用!
遙遙觀之,甚至讓人產生一種錯覺。
好似真的有一頭猛虎沖向北戎騎兵,先是按倒駿馬,隨后撕扯騎兵。
幾個起伏躍動,就有兩個騎手被撕成碎片。
剩下的三人面色大變,心中戰意瞬間全無,拼命抽打著胯下駿馬朝遠處逃去。
“死!”
郭凡狂奔著追上一人,四道刀光從天而降,直接把一人一馬包裹在內。
刀光滾滾,人馬鮮血狂飆。
慘叫聲還未徹底脫口而出,就戛然而止。
“唰!”
郭凡抖手從尸體旁抽出一根短矛,瞇著眼打量逃亡的最后兩個騎手。
隨后。
他身軀微躬,力從地起,貫穿大腿、腰腹、臂膀,直入手腕。
“唰!”
短矛脫手而出,虛影當空一閃,猶如閃電劃破虛空,徑自貫穿一人的心口。
其力之大,甚至把那騎手帶著從馬背上飛起,重重的扎在草地上。
那人掛在矛上,身軀抽搐了一下,才徹底沒了聲息。
“呼…”
再看最后一人,已經策馬奔出里許開外。
再想追,已經追之不及。
八人,留下七個,也算不錯了。
郭凡握了握手掌,停下動作。
而此時的圍墻上,保寧墩的眾人已經陷入癲狂之中,眾人看向郭凡的眼神,滿是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