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集賢理不太愿意去相信世界上存在著無緣無故的惡,起碼對一個能保持理智的人來說,這種惡并不存在…一個正常人走在大街上,會因為看到另一個人覺得不順眼進而直接掏刀子干掉對方么 不太可能,除非那個正常人就不是正常人,而是個瘋子。
所以傅集賢理姑且選擇相信小宮湊的話,雙方交流了一番之后,他選擇了離開,等過一段時間之后再雙方才會再一次的相見,以及再也不相見…
“操偶師”確實窮兇極惡,但他做的事情在稍稍了解了理由之后,已經很難稱得上是無差別殺戮了——他做事的動機不是不可理解的。
傅集賢理也不用擔心這人會跑路,一旦他的真實身份暴露之后,他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傅集賢理決定等待小宮湊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按照小宮的說法,他已經進行到了最后的階段,也不需要再對其他人出手了。
甚至來說,雖然雙方的立場是對立的,可這時候傅集賢理居然是期待對方要做的事情能夠順利成功的了…都到這一步了,起碼讓那些死了的人死的有點價值吧。
當然了,那些死了的人肯定不會這么想就是了。
本來傅集賢理想的是稍稍等幾天,然后去解決“操偶師”事件就可以了,盡管從義務與必要性方面來說,這種事情其實他沒必要非要自己去做,然而考慮到他跟“操偶師”之間頗深的糾葛的話,他去做這樣的事情也無妨。
但是計劃雖然是這樣的計劃,中間發生的意外情況還是打亂了他的安排。
這一天,藏在家里好些個天的真中葵終于再次來到了店里,然后傅集賢理在再度見到她的時候,嗯,該怎么說呢…他很想笑,但是知道自己不該笑,然而他確實有點忍不住。
“葵姐,額,新的形象很適合你。”
說完這句話之后,傅集賢理默默轉過頭去,然后單手撐在身前的桌子上,手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葵姐這幾天去換了個發行原本的長發變成了齊肩短發…簡單來說,看著非常像學生頭,現在葵姐換身jk制服混進高中生乃至初中生里肯定半點違和感都沒有。
“有點失敗你想笑就笑吧。”
真中葵半睜著眼睛,用一種生無可戀的語氣這樣說道…動手之前,她哪里知道自己會顯得這么“年輕”。
“不是我怎么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笑呢這也太沒品了點…噗…”
嗯,傅集賢理肯定不會因為這樣形象問題發笑,然而他還是忍不住的笑了這主要是因為內涵其中的隱性理由比如…好生生的為什么要剪掉頭發呢 比如某些年輕女士選擇對自己的長發咔嚓一刀的時候有相當大的機率會是因為這人突然失戀了剪掉頭發是用以表示“失去”。
這種事情如果放在真中葵身上的話似乎顯得有點幼稚,不過更多的可能還是…可愛 反正傅集賢理覺得特別想笑,然而他但凡做人還有點良心的話,那就不該笑…起碼不應該笑的那么大聲。否則就算被打死,那也是他活該。
“真的有那么好笑么”
真中葵好像變得有點氣鼓鼓的了。
“沒有那么好笑但是…不是你讓我笑的嗎”
傅集賢理心說凡是女人都有口是心非的時候么剛剛不是有人說笑一笑也沒關系么難道是他聽錯了 真中葵往前踏了一步狠狠地踩在了傅集賢理的腳上,然后腳后跟擰了一圈…還得說得虧她并不知道傅集賢理實際上是在笑什么,否則的話她的反擊就不會這么簡單了。
“投降我選擇投降。”
傅集賢理沒有強行把自己的腳抽出了,他一邊討饒一邊伸手拍了拍真中葵的腿…額,老實說還不如直接抽腳呢。
“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傅集賢理也害怕真中葵惱羞成怒,于是立刻轉移話題,準備談點嚴肅、也限速的事情,“先前在‘古神夢境’的時候,我不是說有了操偶師身份的一些線索了嗎,回來之后我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真中葵收腳,有點心虛的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店里沒人之后在稍稍離開傅集賢理一些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問道,“找到那個‘操偶師’了,什么時…不,對方是什么人”
本來真中葵想問傅集賢理什么時候找到的那個危險份子,但是她腦子一轉也就明白了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肯定就是在她自己呆在家里整理心情的時候,傅集賢理把那個人給找了出來。
傅集賢理接下來將小宮湊的事情大致的說明了一下,也說明了這段時間他決定仍然放任對方自由活動、等過幾天才會去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聽傅集賢理說完之后,真中葵皺起了眉頭,“所以你選擇相信了對方理君,那種殺人毫不猶豫的人說的話絕不值得信任,如果你對他抱有同情心的話,那些無緣無故被他殺掉的人呢難道不更值得同情嗎”
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然而…
傅集賢理搖了搖頭,“如果這算是同情的話,那我只會對自己親眼看到的事情表示同情,至于剩下的就顧不到了…我做人好像蠻片面的。
至于我相信對方,那是因為他沒什么可欺騙我的點。既然已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那解決這個問題無非就是或早或晚的問題了。”
傅集賢理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實際原因還是在于他去了醫院一趟,看過一眼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在這件事上,真中葵反而比傅集賢理要理性一些,她是傾向于直接解決那個操偶師的,因為傅集賢理并不知道那人最后的計劃會是什么,又會不會引發其他的嚴重事件,然而察覺到了傅集賢理正在以一種非常認真的視線盯著自己之后,葵姐有點退卻了。
她的心態有點問題,總覺得傅集賢理的視線很有侵略性…說白了還是有點心虛。
“既然你這么決定了的話,那就到時候再說吧…我換衣服去了。”
真中葵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然后“逃”進了更衣室內。
傅集賢理心說葵姐這怎么一驚一乍的改了個學生發型之后,性格也變得穩不下來了嗎 又過了一會之后,已經成了全職員工的松浦琴子也來到了店里,傅集賢理則是坐回了前臺后面,他把蹲在貓爬架上的貓“端”了過來,擱在了自己的身邊。
傅集賢理雖然經常不在家,但是圓長卻一直得到了筱原森永細致入微的照顧,所以這段時間以來,貓咪的體重似乎增長了不少,它越發的圓潤了。
圓長理論上是一只老貓了,然而身體一向非常的健康,傅集賢理漸漸開始懷疑這家伙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吃過點什么魚肉之類的東西——這家伙的年齡指不定有多大呢。
臨近中午的時候,陸續有客人上門,店里終于開始忙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傅集賢理的聊天賬號上突然收到了一個陌生的添加申請,這種東西他一向是直接拒絕的,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地下偶像的經紀人、風俗店的業務員、或者溫泉旅館的老板娘之類的角色,傅集賢理這樣的正經人肯定不會接他們的“廣告推廣”。
但是就在他準備拒絕的時候,突然楞了一下,因為對方的頭像是只貓,關鍵是這只貓還看著有點眼熟…傅集賢理看看那個頭像,又看看圓長,嗯大致上是一只貓。
貍花貓這種品種的貓在島國理論上是比較少見的,只能說圓長的長相別具一格。
傅集賢理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對方的好友申請。
“是理哥么”
很快的,對方發過來了一條信息。
“是我,請問你是哪位”
傅集賢理反問道。
“我是悠紀華。”
傅集賢理想了想,悠紀華確實比較喜歡圓長,而且圓長也比較親近她,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的自己的聯系方式。
“你好,悠紀華。”
傅集賢理跟她打了聲招呼,但這次悠紀華好像時間非常有限,所以沒有跟他寒暄什么,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
“理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幫忙當然可以,”傅集賢理沒怎么想就答應了下來,畢竟他也挺喜歡悠紀華的,而是對方也幫過他的忙,“具體是什么事情”
這會傅集賢理并沒有往深處想。
“我想請你把我送到一個地方去。”悠紀華說道。
“額…”傅集賢理覺得這有點難為人了,他可不是個合格的司機,“如果是旅行的話,我不一定合適,我跟各種載具的相性都不怎么好。”
“不是旅行,而是把我送到某個地方去…理哥,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
悠紀華只是在平鋪直敘,但傅集賢理漸漸覺得事情有點不太簡單了。
“可以,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但傅集賢理并沒有反悔的意思,盡管他還不知道悠紀華想要去哪里。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晚上就出發。”悠紀華說道。
“有點著急啊,那什么時候回來呢”
這時候傅集賢理還在關心著“操偶師”的事情,他怕自己離開太久的話會產生什么變數。
“理哥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用不了多長時間,至于我的話…到達目的地之后,大概就不會回來了。”
傅集賢理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點什么。
“所以理哥,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可以嗎”
“沒問題,那我們晚上見。”
“嗯,晚上十點鐘之后,我會一直待在我的房間里。”
話說到了這里之后,悠紀華就切斷了聯系。兩個人做的這個約定簡簡單單,然而這果然應該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吧 而哪怕意識到了事情的嚴肅性與危險性之后,傅集賢理發現自己內心深處還是愿意去幫住悠紀華…這種感覺不太好形容,反正他的情緒傾向是這樣的,他自己在告訴自己是應該幫悠紀華的。
所以等到了晚上之后,店里的人都下班之后,最后的真中葵即將離開之前,她看到了穿著一身正式衣服的傅集賢理從樓上走了下來。
“喔,葵姐你還沒下班嗎還是下班了之后決定留下來那我把上樓的鑰匙留給你”傅集賢理看到了真中葵之后,這樣笑著說道。
真中葵卻沒有理會他的插科打諢,而是問道,“理解,這么晚了你要去干什么,這身衣服看著可不像是要睡覺的樣子。”
傅集賢理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手里提著那根金屬手杖,手杖頂上甚至還扣著一定黑色的圓邊禮帽…看起來怪怪的。
“我可能有點正式的事情,所以準備了正式的衣服…葵姐要不要跟我去約會這樣的話那邊我也就有理由爽約了。”
真中葵搖了搖頭,“是‘操偶師’的事情嗎”
她的感覺還是挺敏銳的。
傅集賢理稍作沉默,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臉色平靜了下來之后才說道,“不是,是另外的事情。”
“那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傅集賢理又啞然失笑,“不要想太多,葵姐…記得鎖好店門。”
他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后先一步離開了這里。
等到傅集賢理去到了那棟小樓附近的時候,時間剛剛好十點鐘,在周圍稍稍觀察了一下,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情況之后,他悄悄地靠了過去。
悠紀華房間的位置,里面關著燈,但是窗子卻是打開的,有半截窗簾正露在外面迎風飛舞著。
傅集賢理悄無聲息的攀到窗口的位置,發現悠紀華正站在窗口等待著她。
接著她指了指屋子里得床位,示意傅集賢理不要出聲。
這間臥室里有兩張床,其中一張上正躺著一個睡熟的人,那是一只跟在悠紀華身后的那個女人…不對,對方不應該只是睡了過去那么簡單,或許悠紀華使用某種方法令對方暈了過去。
傅集賢理接住悠紀華,然后兩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對于悠紀華來說,這也是永遠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