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心性
湖心島遺跡深處。
黑色長袍白須白發的摩雪國主正隨意坐在一處被厚厚冰層覆蓋的宮殿前。
借助因果感應，他能夠感應到在虛無中有著一條條因果線連接著不同的方向，其中有一條較為粗的因果線正延伸向遠處十億里之外的一處區域。
只是那一處區域一片混沌，無法再仔細感應。
摩雪國主很清楚，之所以那里無法探查，是因為那片區域被隔絕一切規則探查。他如今所在的位置同樣如此。
“哼，想追我？”摩雪國主面上帶著不屑，“我修行多年，也是精通因果之法，湖心島內又布局玄妙，四處還有戰儡守護，慢慢追吧。”
湖心島直徑上萬億里，面積更是廣袤無比，里面錯綜復雜的洞窟通道以及旋渦空間通道，即使相隔直線距離十億里，想要過來卻是不知要繞多少路才能到達此處了。
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山腹內是一片宮殿，山腹山壁上有著十二條寒冰洞穴通往不同方向。
摩雪國主很小心，他隨時感應著來追擊自己的對手位置，縱使對方那邊也只是一片混沌，目的就是為了避免被形成包圍，被逼向死路。
“我還從來沒如此深入過湖心島。”摩雪國主仔細地探查這片區域，在他的情報訊息中都沒有任何記載，因為太深入了，早已不是普通大能者會進入的地方。
也就是他為了逃命，不管不顧，哪里危險鉆哪里，好運之下才來到這里。
“父親。”余靖秋的傳訊讓他面上露出喜色。
“怎么了，乖女兒？”即使兩具身體都在被眾位大能者圍堵追殺，摩雪國主仍然心情輕松的很，這也讓對面的余靖秋面上緩和不少，至少父親還有心情閑聊不是。
“雪鷹被神帝陛下收為親傳弟子了。”余靖秋說道。
“好，太好了。”摩雪國主哈哈笑道，“能被陛下收為親傳，雪鷹未來絕對能超越父親，超脫成為大能者。女兒，你丈夫這么厲害，這下我是真的放心了。”
“父親，雪鷹會幫忙保下摩雪國和幾個妹妹，但是你…”余靖秋有些說不下去了。
“能保住你幾個妹妹就不錯了，摩雪國留不留的也無所謂。”摩雪國主笑道，“只要能將這件真神器給你們留下，給你們增加幾分超脫的希望，我就算是死了也無憾了。”
“父親，雪鷹讓你盡量拖延，他就快跨入三重天界神了，神帝陛下也答應了授予絕學。”余靖秋道，“父親，你多堅持，雪鷹實力再強些，我們也許就有辦法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摩雪國主道，“我藏真神器的位置已經告訴你了，等你們有實力來取就好了。我就陪他們好好玩玩，生命最后關頭，還能和九陽宮主他們斗上一斗，就是死了也痛快。”
他摩雪國主活的太久太久了，生生死死早就將一切看開，既然沒有后顧之憂，那就開心痛快就好了。
“想要讓我輕易受死，也沒那么容易。”摩雪國主面上露出一絲笑容。
血刃神庭，殷石別院內。
知道自己妻子的身份和摩雪國主的事后，東伯雪鷹雖然心底充滿對實力的渴望，可他也深知著急無用，只會惑亂自己心境。
在靜室中閉關，將剛突破的世界神心融合如進自己‘毀滅’槍法的絕招中，東伯雪鷹深知，師尊布置的絕學考驗必定不是那么簡單，想要擊殺那個囚犯，自己實力越強把握才越大。
一連閉關半個月，洞府中百倍時間加速下，用了近四年多，終于將自己現階段的槍法威力提升到極限，東伯雪鷹才從靜室出來。
為他煉制的血煉神兵已經被血刃神帝派人送來，東伯雪鷹拿到那桿赤紅色長槍心中更是有底。
當天，他就獨自出了殷石別院，來到后方的連綿群山中。
手中抓著符牌，東伯雪鷹催發后輕易就感應到一處被法陣重重籠罩的囚困之地，謹慎之下，他先化出一世界分身進入其中，見到了自己要擊殺的目標——一位深淵惡魔一族的大魔神。
…片刻后。
“太恐怖了，僅僅一聲叱喝就將我的世界分身震碎，絕對是三重天界神，甚至在三重天界神中也不一般。”東伯雪鷹真身站在一處山巔，感應到自己的世界分身剛進入就被滅殺，頓時有些驚愕。
就算明知道考驗不簡單，可也沒想到會讓剛剛跨入二重天界神的他去殺個三重天界神級的大魔神。
即使對方被封禁了本尊神心，無法調用任何一絲界神力，可就是單靠神體的強悍，自己如今都無法給對手造成傷害。
“我還得再提升攻擊的威力，還有神體也要提升，不然連與他對戰的資格都沒有。”東伯雪鷹再看了眼前的法陣漣漪一眼，隨即轉頭離去。
這一修煉，就是足足三千年，當然三千年是指時間加速百倍，外界正常時間才三十年。
再次出關后，東伯雪鷹重新來到大魔王囚犯那里去對戰，嘗試擊殺對手。
失敗就再次回到洞府閉關磨礪秘法，達到自己當下極限后再去找大魔王戰斗，每次都傾盡全力，讓東伯雪鷹進步飛快。
“到了。”一襲黑袍的東伯雪鷹穿過法陣漣漪，再次進入囚禁之地。
周圍是一片幽暗，那位大魔神依舊盤膝坐在中央。
他有八條手臂，其中兩條被鎖鏈扣著，同時封禁鎮壓著他的本尊神心和界神力。
“你又來了？”大魔神抬起頭來，一雙尖角下，猩紅地眸子盯著東伯雪鷹，嘴角帶著不屑，
“這六百年你來了不下十次，我說過，你二重天界神的實力，就算我本尊神心被封禁，我的‘血海魔身’也不是你能攻破的。”
“你很快就不會這么想了。”東伯雪鷹冷冷地道。
“血海魔身，身如血海，就算現在不能吸收外界力量，自身的浩瀚生機也不是你能給我耗盡的。
若不是我被囚禁，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小子。”大魔神嗤笑道，“你現在殺不了我，還是滾遠點少來煩我。等你實力跨入三重天界神后再來吧。”
他大魔神絲毫不在乎死亡，當初自己偷偷進入神界，在一些偏遠星域大肆屠戮生命，吞噬無數血肉魂魄來修煉自己的血海魔身，在被神界大能者抓住后，本尊更是被殺，只留下自己這一具分身被鎮壓囚禁，那時他就已經明白自己必死無疑。
可縱使死亡，他也接受不了自己死在一個二重天界神螻蟻手上。
嘩嘩嘩 無數黑色鎖鏈從東伯雪鷹身體周圍出現，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遍布整個幽暗區域。
東伯雪鷹冷冷地看著面前這深淵惡魔，眸中不帶一絲感情，“這次就結束吧。”
“破！”大魔神全身力量爆發，氣息暴漲，單靠肉身力量就將周圍纏繞的鎖鏈掙脫攪碎。
東伯雪鷹無動于衷，在他周圍開始出現一尊尊穿著星藍衣袍的世界化身。
足足九個化身加上他的本尊，十人分散在不同方向，個個手持一桿長槍攻了過來。
“沒用的。”大魔神冷笑一聲，目光只盯著黑色衣袍的東伯雪鷹本尊，“除了你本尊靠那柄血煉長槍還能給我帶來些傷害，其余的分身還有何用？”
東伯雪鷹沒理會大魔神的挑釁，對將死之人沒什么好說的。
只見黑衣東伯雪鷹，九名星藍衣袍東伯雪鷹，他們的長槍劃過長空，刺向大魔神時，陡然一變，每柄長槍撕裂摧毀著前方的一切虛空，顯現出一切都在破滅的場景，仿佛代表了毀滅。
“必須擋住。”大魔神心底狂跳，甚至分出四條手臂主動迎上東伯雪鷹的赤云槍。
兩人數次對戰，那赤云槍是界神階上品，又是血煉神兵，威勢明顯要比世界分身手中的長槍強上數分。
四條手臂或擋或拍，揮舞時都產生了時空幻影，讓東伯雪鷹本尊的赤云槍硬是沒能刺中大魔神。
可其他九個世界分身的攻勢就沒有那么簡單好防了。
在大魔神剩余四條手臂拼命阻擋下，還剩三柄長槍，狠狠刺中了大魔神的身體。
噗噗噗…
中槍的位置身體瞬間粉碎，三個血窟窿出現，讓大魔神身上滿是鮮血，生機損耗一部分。
“世界分身也能傷我？”大魔神眼中露出驚恐之色，他知道自己這次完了。
“要不是我被封禁，無法吸收能量恢復，就算你再強十倍，也不是我對手。”大魔神在東伯雪鷹本尊和九個世界分身的圍攻下，身上不斷爆裂粉碎，血液灑滿長空。
“從你敢來神界肆意屠戮生命，就注定你死定了。”東伯雪鷹怒喝道，“受死吧。”
轟轟轟…
大魔神鱗甲粉碎，肌肉撕裂，骨頭斷裂，一次次重傷下生機力量損耗越來越多，每一處傷勢恢復都要損耗生命力，東伯雪鷹無法做到一擊擊殺，只能這樣不斷逼他消耗，最終耗死。
“我這招槍法，若是能將‘混洞’神心悟出，融合進去，應該才算有些框架吧。”東伯雪鷹從大魔神頭顱上拔出赤云槍，在對方滿是不甘和怒意的眼神中，收起長槍，周圍的世界分身消散，世界鎖鏈也盡皆隱去。
身體已是破爛不堪的大魔神倒在地上，氣息開始暗淡消散。
“卡卡卡”
就在大魔神死去，他的尸體旁邊地面開始凸起，一座上尖下寬，猶如塔形的建筑從地面漸漸凸出顯現。
那塔形建筑一直升到十余米高度才停下，面向東伯雪鷹這個方向有著層層階梯，通向最頂端的平臺。
一亮白色球體憑空出現，漂浮在最上方的平臺上，迸發出無比耀眼的白光。
東伯雪鷹看著緩緩漂浮旋轉的白色球體，無形鋒芒環繞在它周圍，讓他見了有著本能的壓迫和恐懼。
他甚至感覺，白色球體身周的無形鋒芒，隨便一縷都能輕易將方才的大魔神切成粉碎。
“雪鷹，走上去，伸手將那白球握住。”一道冷漠聲音響起。
“師尊？”東伯雪鷹立刻聽出是血刃神帝的聲音。
既然師尊吩咐，定然不會害自己，東伯雪鷹當即一步步沿著臺階走了上去，伸手一抓，握住了那顆白色球體。
“轟隆隆”
一股無比鋒銳恐怖的能量從白色球體中洶涌傳遞而來，順著東伯雪鷹的手沖入體內。
一層白色流光出現在他身體體表，無形的鋒芒逸散，周圍的虛空都被肆意切割，這是足以讓人心驚的恐怖能量。
“《太皓》，至陽至剛，無堅不摧，無物不破…”一道雄渾聲音在東伯雪鷹腦海中回蕩，大量玄妙訊息不斷涌入，讓他瞬間懵住，意識完全被無盡訊息淹沒。
就在那塔形平臺上，東伯雪鷹本能地盤腿坐下，按照腦海中的絕學訊息，開始修煉這門剛得到的絕學。
這里有著重重法陣籠罩，除了血刃神帝和自己有符牌能進入，其他人都進不了，安全的很，東伯雪鷹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
“這么迫不及待？”神廷地下殿廳中，血刃神帝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六百年完成考驗，不錯。創造的槍法雖然稚嫩，在二重天界神已是難得了。”
“血刃，這東伯小子悟性也很高啊。”肩膀上的黑鳥叫道，“假以時日，又是一個好幫手。”
“現在說這個還早。”血刃神帝夸贊了一句后，重新耷拉下眼皮，淡然道，“還得再磨練下。等他將《太皓》入門，也該出師去獨當一面了。”
“也不知道夏小子怎么樣了。”黑鳥沉默一會，突然說道，“他那分身在洞府中加速修行，已經一千六百年了，百倍加速下都過去十六萬年了。夏小子從出生到現在才多少時間，這都遠遠超過他之前整個修行時間了。”
“才十六萬年而已。”血刃神帝不以為意，“夏至的心性還得逼一逼，磨一磨。他本就天賦極高，內心充滿傲氣，正好借血火之門內的考驗壓一壓性子。這次就算失敗也沒什么，失敗的經歷有時候也未必就是壞事。”
雖然自己另一位親傳弟子夏至的心性已是極好，可血刃神帝很清楚，夏至不斷打破人們對修行速度認知，更是在三重天界神就開辟自身之道，內心不可能沒有傲氣。
修行路上怎么可能一直都是順風順水。
像神帝自身，如今想要踏出最后一步，掌握更高層次的力量，觀摩宇宙銅爐一次次失敗，無數次失敗都是常事。
血刃神帝甚至已經做好千億年萬億年一直失敗的準備。
縱使萬億年失敗都不驕不躁，這得有何等心性才能做到？
這也是血刃神帝能從一普通天賦的天才，最終成為這一宇宙紀元最強者的根本原因。
湖心島內，血火之門中的神秘空間。
夏至正埋頭苦思。
《心劍》的前兩層，在心力入門后，夏至一氣呵成，就是第三層‘歸真’，隨著他掌握完整天地規則，踏入真神境后，對他來說也沒有什么困難。
在雷霆島的分身，這一千六百年都在鎮雷塔內，借助百倍時間加速下琢磨參悟，整整十六萬年的修煉參悟，讓他心態都有些不平靜了。
境界再高，他也只不過才修行數千年，加上吞噬世界的本尊也未曾到萬年，這一次靜心參悟十六萬年，讓夏至內心都生出幾分滄桑之感。
尤其是夏至將《心劍》第三層悟透后，卡在第四層‘心界’之前，遲遲沒有寸進，這種感覺實在太過糟糕。
修行有時就仿佛玩游戲般，看到通過自己的努力，不斷有著些許細微進步猶如在升級，那樣才會更有動力。
否則，總是困在瓶頸，沒有寸進，持續上百萬年，千萬年，億萬年…也難怪那些神級、界神會最終無法保持凝聚本尊神心，發瘋而死了。
夏至眸中似有刀光閃過，將心中騰起的些許浮躁斬去。
從傳法殿內起身，他走出來到血石廣場。
廣場內四下空曠，沒有任何人影存在，那位墨祖和血甲戰士戚雅也不知是離開了，還是不愿現身。
夏至徑直走到廣場邊緣的懸崖邊，俯瞰下方。
腳下就是被血霧籠罩的血石臺階，自己從山下走上來的求道路。
“求道艱辛，一旦焦躁，內心不定，更是無法參悟。”夏至俯瞰下方，想起之前一路走過所承受的痛苦，內心漸漸平靜。
“換換頭腦，也當是放松下。”夏至拋開《心劍》絕學，轉而去研究他修煉的《沙界》，掌握完整的天地規則，跨入真神，足可推演參悟至第五篇，要是修煉到四轉圓滿境界，就可再開辟一條新的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換種方式修煉，也許就有觸動能夠帶來突破契機。
夏至放下對《心劍》的執念，將其只看作是一門普通的絕學。
至于湖心島主人的入室弟子，還有其他可能得到的好處…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全力以赴就好。
在夏至不遠處，那面相古樸的中年男子‘墨祖’負手而立，無形的屏障阻擋，夏至對這邊絲毫未有察覺。
看著平和從容的白袍青年，他暗自點頭，“就看這份心性，未來成就必然不低。”
實力是一切根本，心性卻能決定未來實力高低。
也正是因此，血火之門內才會設置求道路考驗，非心性極高之人無法通過。
“就看這小家伙能不能在萬年內練成了。”中年男子看向夏至的目光有些期盼。
“湖心島，自從老三離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主人了…”
PS:晚上下班還有一章。盡量晚上12點前發。感謝各位老鐵們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