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也不往那邊去,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到達里湖轉轉就得往回跑,他們還都沒放假呢!”就算王工頭不提,洪濤也沒打算四處探索,這次來的目的性很強,時間也很緊,只能走馬觀花掃一遍。
“要我說不如過節時候來,咱這兒熱鬧,鞭炮隨便放,還能跟著獵戶去山林子里轉轉,放幾槍過過癮。唉,要我說啊,城里人也挺苦的,整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來來來,先坐著喝點水,我去看看奶茶熱了沒!”
王工頭還真沒把洪濤當外人,幾乎每次見面都盛情邀請。這次倒是來了,但時機不對,村里在外打工的人還都沒回來呢,不熱鬧。
“洪,你朋友是個富人,養了兩匹馬!”王工頭一走,本來還坐在沙發的上的老兩口也跟著跑了。洪濤就是長得再不忍目睹也達不到這種效果,他們怕的是戴夫和謝爾曼。但謝爾曼還茫然不知呢,一看屋里沒人了,立刻湊過來報告觀察到的細節。
“那兩匹馬不是騎著玩的,是拉車的,從礦上拉石頭賺錢的!來來來,我帶你們參觀下晚上睡的床!”主人都跑了,洪濤也就不客氣了,打算先讓這兩位洋房客開開眼。
其實洪濤在一樓并沒找到火炕,二樓就別去了,肯定也沒有。但架不住他描述的活靈活現,恨不得把火苗子有多高都形容出來。
“上帝啊,太邪惡了,我會被烤熟的!”第一個要跑的就是戴夫,虧他長了這么大個子,膽子簡直比小米粒還小。
“這不公平,你沒有征求我們的意見,我們還可以選擇一次!”謝爾曼稍微膽大些,也知道到了這種地方最好和洪濤講道理,否則下場會更慘。
“噓…過來點…我和你們講啊,蒙古族是最好客的,而蒙古姑娘也是最熱情的。她們有個風俗,如果誰在酒宴上喝的酒最多,晚上就會爬到誰的床上去…所以我特意把你們留下,讓吳、錢他們去住賓館了!好好看看手機地圖吧,這里屬于NMG自治區,我親愛的朋友!”
謝爾曼還是高估了洪濤的人品,只要他起了壞心思,不管講不講理結局都差不多。這不,火炕沒找到,眼珠一轉,新的大坑立刻破土動工。
隨著奶茶的上桌,梳洗打扮的女人們也回來了,從時間上算她們已經非常很克制,或者說肚子很餓,一來一去都不到半個小時。
奶茶洪濤是不喝的,做得再好也就在嘴唇上比劃比劃,他的胃對這玩意過敏,兩口下去就得往廁所跑。但其它奶制品沒事兒,比如奶皮子、奶果子、奶干、酸奶,還有松子、榛子、柿餅…一手拿著煙,一手端著碗,嘴里也不閑著,都沒功夫聊天了。
二娃家里人口并不多,姐姐出嫁了,他本人又沒回來,只有老兩口。但他爹兄弟多,六個!這一大堆叔叔大爺,每家怎么也得有兩個以上的孩子,基本也都結婚出嫁了…不能算了,再算就得用方程式了。
說是午飯,一直拖到下午三點多才開席,其實吃不吃無大所謂,光吃零食就已經吃飽了,尤其是女人們,小嘴仿佛粉碎機一般,也不怕崩了牙,松子、榛子嗑的咔咔響。
“我得管您叫大爺,要坐也得您坐!來來來,米粒,快讓爺爺坐里面去!”她們可以沒皮沒臉給啥吃啥,洪濤做為帶頭人真得要點臉,不光不能胡吃海塞,還得嚴守禮儀。
比如說座位問題,主桌能坐小二十人,基本都是村里各家扛把子,還有村領導蒞臨,卻把正對屋門的座位讓給自己。
這哪兒成啊,必須撥亂反正。他們有當地風俗,咱有京城規矩,半步都不能讓。這不僅僅是個座位問題,還關系著喝酒多少,做人要本分,千萬不能僭越。
“三叔、三叔,您先聽我說一句。今天我們是客,您是主,您不能仗著人多欺客,我也不能說是大城市來的就反客為主。要不咱這樣,您讓我坐總得有個道理,我讓您坐也得有個道理,誰說的在理咱就聽誰的好不好?”
可是二娃家人真固執,洪濤連小米粒的童言無忌和王雅靜的美人計都用了,依舊沒擺平。眼看時針已經奔著四點去了,互相退讓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聽上去像是家里在吵架,只能再換一招,以德服人!
“二娃他爹,你看看,不愧是大城市里來的,這還沒開席呢就考上咱們了。”
眼看主客之爭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做為村長的三叔也不得不同意洪濤的辦法。但他并不是順坡下驢,有點不服氣的味道。如果能把這一關過了,既能借勢殺一殺來客的威風,也能為下一步上桌之后的喝酒問題打下堅實的基礎。
“三爹,要不我試試?”果然,在村長兼長輩的授意下,立刻有人躍躍欲試了。出言者年紀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穿了件暗紅色的中式棉襖,手表、手串一樣不落,還算湊合白凈的臉上架著金絲邊眼鏡。說是知識份子吧,身上沒有那種儒雅氣質,說是暴發戶吧,一舉一動又挺有分寸。
“得,在家吹吹我們不搭理也就算了,還出來吹,跟著你真丟人!”這種節日服裝在京城也是剛剛流行,再加上此人言談舉止怎么看也不像太老實的,連王雅靜都看出來了,結果自然是跟著外人一起給洪濤添堵。
“洪哥,那我就獻丑了啊…就這個盆子吧,里面是雞肉,也算我們這里的特產。雞的品種有些特別,飼養方式更特別,不用加任何特殊作料,做出來就比普通雞肉好吃。”
這位還真不含糊,更不怯場,張嘴就來,雖然有點口音但吐字清晰、口齒伶俐,說話還特別有節奏,不慌不忙的,一看就是經常發言講話的主兒。但他又不像單位領導那樣滿嘴哼哼哈哈,一時半會還真讓洪濤摸不清大致來路。
但不著急,酒席一開,聊著聊著就知道桌上作陪的人是誰、都干什么了。現在得先解決這兩只雞的問題,它們剛剛被宰殺完,毛拔了、內臟去除了,渾身還冒著熱氣。
“…來來來,大家過來看看,這雞確實不一般,據我所知京城里也沒用它做原料的,平時根本見不到,這次咱們可有口福嘍!”
望聞問切!洪濤像個郎中似的,先翻來覆去看了看,又低頭湊近了聞了聞,再用手仔細翻動,就差去問問這只死雞到底哪兒難受了,然后才直起身背著手,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招呼著房客們也過來看看。
“不會是野**?”碰上這種事兒王雅靜總是沖在第一個。
“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也總是最廢物的,連家雞和野雞都傻傻分不清,就是膽子大,啥都敢說。
“烏雞?”和王雅靜有一拼的是柏云,好在她平時在院子里偽裝的不錯,對拿不住的事情輕易不發表意見。但只要離開熟悉的環境,同樣很不靠譜,誰聽了她的誰就得倒霉。
“火雞!”最不靠譜的來了,當大人們不是被洪濤趕蒼蠅一樣趕開就是默默不做聲時,小米粒十分篤定的發表了看法,滿眼都是希冀,等著接受洪濤的贊揚。
“哎,這回差不多了啊,想吃上雞肉就得用火!開春之后記得提醒我,帶你去動物園看看活的火雞!”洪濤對待小米粒的態度明顯有別于王雅靜和柏云,錯了也不說錯,還有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