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帥令捂住腹部,看著眼前一臉慈悲模樣的妙道,連連后退,掌中紅光彌漫,卻是將他擊飛了出去。
“快,快,快。保護帥令。”
這時,在他身旁不遠的手下才反應了過來,立刻護衛在朗帥令身前。幾名和尚更是惱羞成怒的大喊道。
“妙道,你在干什么?”
“你瘋了嗎?妙道?”
妙道緩緩地從地上爬起身,臉上堆積的虛假笑容迅速的消失的一干二凈。
他冰冷的看著眼前諸人,不發一言。
身前不遠處,也同時傳了一陣七零八落的慘叫聲。
剛剛那那六七名過去上傷藥的三陽會下屬,突然慘叫著倒在地上,身體在急促地抽動了幾下后,便沒了聲息。
五名膀大腰圓的和尚立刻大步的走過來,和妙道站在一起,神色冰冷的看著他們。
朗帥令在人群中,神色難看的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妙道當即打了個佛號,卻是說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小僧妙道,自然也是會中之人。”
說著,他便詭異的一笑,雙手虛張間,一輪赤陽,自他雙掌中緩緩升起。
郎帥令看著他掌中的紅日,當即脫口而出。
“赤陽輪?”
“你們真是我赤脈中人,你們又怎么敢?”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眼前六名和尚已經撲了上來,和護衛在他身邊的屬下廝殺在了一起。
兩名挨在他身邊的屬下更是說到,“帥令,我們先走。這慈云寺有古怪。”
說著,兩人便架起郎帥令,就要將他帶離這地方。
郎帥令也沒抗拒,任由兩人扶著,就要離開。
他心頭一陣紊亂,各種思緒在腦海中不斷翻滾著。
“眼前這和尚已經證明自己的身份,他確實是三陽會中人,甚至還是自己赤脈之人。眼下卻悍然襲擊自己,莫不是會中發生了什么巨大的變故?這幾人又是和尚,莫不是定遠大人暗中指示的?”
所以,在離開之時,他甚至就連提醒一下還在后山中的定遠和尚都忘記了,或者說,他下意識的忽略掉了。
“如果真的是定遠和尚指示的呢?這第二批襲擊者可都是他慈云寺的和尚。”
“就算自己猜錯了,他定遠和尚并不是參與者,但慈云寺的僧人在參與了這起事件中,他定遠和尚也是逃不了干系,日后少不了責問。”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己還是先離開再說,對方今晚接二連三的發起襲擊,想來所圖甚大,在呆下去,自己怕也要落的和秦帥令一個下場了,還是先溜為妙,反正上面還有個定遠和尚頂著的。”
他這般想著,甚至還琢磨著要不要先不治愈自己的傷勢,日后也好有個推諉的借口。
郎帥令這般想著,腳下的步伐卻是不慢,片刻之間,以及快要跑出慈云寺的范圍內了。
眼看馬上就要出寺,他心頭正稍稍松了一口氣時,忽然感到身邊兩個下屬突然停住了步伐。
“怎么了?”郎帥令當即問道。
兩旁攙扶著他的屬下卻突然轉過頭,朝著他詭異的一笑,口中毫無感情的說道,“朗帥,已經到了。”
“到了?”
郎帥令看著眼前似乎變得模糊虛妄的寺門,再看著兩旁攙扶著自己的屬下,只感覺一股寒氣突然自腳底下升騰而起,頓時僵在原地。
“你......你們,到底是誰?”
兩旁攙扶著他的面孔看起來一模一樣,但郎帥令敢打包票,他手底下絕對沒有雙胞胎的兄弟。
所以,眼前這攙著自己的到底是誰?
“什么時候?”
他驚嚇之余,正要將雙手從他們肩上抽離開來時。
這才發現,自己和緊緊挨著的兩人不知何時已經連在了一起,仿佛連體嬰兒一樣,不由自主的讓他們帶到一處灰白霧氣彌漫的世界當中。
張驕看著自己走過來的郎帥令,身后的邪物立刻伸出一條光滑修長的手臂,五指大張,按在他的臉上。
一道虛幻不定的魂魄就要被它抽離出來。
張驕輕嗅一下,就要將這道魂魄吸入鼻中之時,卻見郎帥令的魂魄上,忽然浮現出一道符箓,赤紅色的光芒交織成一輪紅日,隨之照破身前的灰白霧氣,化作一道紅芒朝著北方飛去。
其速迅猛絕倫,卻是讓人來不及反應。
張驕看著空中緩緩彌補起來的灰霧,神色一片陰冷。
“這三陽會真是越來越給人驚喜了。”
他自言自語著,身影已經出現在慈云寺后山之中。
破舊的浮屠邊緣。
被捆縛在地的黑澗寨大當家父子倆看著突然內亂的三陽會眾人,眼中卻是一片喜色,二人在打斗之中,不斷的挪移著自己的位置,盡可能的尋找著脫身的方法。
“爹,等下我們......”
他兒子正準備說著自己的計劃時,卻見漫天灰白霧氣落下,彌漫在整個視野當中,眼前哪里還有自己老爹的人影。
“爹?”
他當即四處張望,大喊起來。
只是,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灰霧彌漫,張驕漫步在其中。
他每走一步,灰霧中便會有一人走了出來,安靜的跟在他的身后,按照個頭的高低排列的整整齊齊。
遠遠望去,仿佛一道縱列長隊行進在灰霧當中一樣,不停的穿梭在破舊的浮屠之間。
后山的側邊,忽然一陣陣嘩啦啦的鐵鏈響動后,山腹立刻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尊多臂百目的佛像出現在縫隙當中,身上佛光流轉。
張驕身后的妙道立刻從隊列中走出,他站在佛像前,學著當初定遠和尚的架勢,雙手結無畏印,隨之轉為說法印,禪定印,觸地印,最后結成施愿印。
佛像金光閃爍,卻并沒像定遠和尚上次結印那樣隨之消散開來打開通道。反而身后手臂上的密密麻麻的眼睛睜了開來。
它看著身前的妙道,發出一陣“嗡嘛呢叭咪吽”的聲響。
無數的仿佛銅鑄鐵灌塑型出來的手臂在佛像身后顯露出來,劈頭蓋臉的朝著妙道拍下。
妙道只感覺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被拍倒在地。
無數的手掌帶著數不清的殘影和巨力,就這樣朝著地上的妙道拍去。
啪啪啪的掌擊聲中。
頃刻之間,地上就已經沒了妙道的身影。
張驕遠遠望著愣是被砸的矮了三寸的地面,神情中也是多了幾分忌憚。
灰霧在他身邊不斷涌動,卻是彌漫不進這后山當中,甚至剛剛接近這后山,就突然間化作虛無,消散的一干二凈。
山腹當中。
一盞盞長明燈鑲嵌在山腹鑿開的石壁上,照的一片通亮。
無數的經文佛像刻在所有能夠見到的地方,陣陣仿佛禪唱一樣的聲音在洞中不斷回蕩,期間還夾雜著火焰燃燒的聲音。
一間如同燒窯一樣古怪物件正處在山腹的最中間。
它直徑接近一丈,看似如同銅鼎一樣,但卻無足沒耳。
圓口之上,八個造型古怪夸張的銅塑正向著鼎內伸去。
細瞧去,這分列在八個方位的銅塑分明是梵教中的“八部眾”。
正對應著一天眾、二龍眾、三夜叉、四乾達婆、五阿修羅、六迦樓羅、七緊那羅、八摩睺羅伽的描繪相貌。
八部眾兇神惡煞般的盯著鼎內,煞是威嚴肅穆。
無數人骨般的怪炭在鼎下熊熊的燃燒著,將室內照映的一片通紅,灼灼熱浪不斷翻涌。
定遠和尚光著膀子,渾身赤裸地正將一桶桶泛著黃金般光澤的酥油從十二位道子頭頂澆下,然后用雙手仔細的涂抹均勻,就連那幾位化作爛肉一般的道子也不放過。
從頭到腳,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整個山腹中彌漫著油脂、檀香以及腐爛的怪味。
他渾然不在意,雙手每涂抹一番,便發出一聲佛號,口中不斷低頌著經文。
十二具道子就這樣被被一一抹成一尊金人,然后放在爐火通紅的鼎中。
道子們立刻掙扎的扭曲起來,但分列在鼎口處的“八部眾”們卻紛紛顯靈,一道道無形的壓力將他們死死的鎮在鼎中。
烈焰高溫灼燒之下,道子們身外涂抹的金油越發的金光閃爍。
陣陣經文聲中,金油不但沒有被高溫蒸發掉,反而死死的凝固在道子們的身體上,不斷的往里滲去。
金油像沸油一樣不斷煎熬著道子們的身體,滋滋的作響聲中,他們的身形越變越小,仿佛大幅縮水了一般,很快就變得如同幼童一般大小。
無數肉眼看不見的五彩斑斕的香火愿力在金油的裹挾下,開始在他們體內產生了奇異的變化。
血肉、金油、香火念力,這些有形的、無形的物質在道子們的身體中混做一團,在經過鼎中的高溫烘烤后,最終變為了一灘又一灘半固體狀的金液。
定遠和尚看著鼎中快要化作金液,仍掙扎怒視著自己的道子們,悲天憫人嘆了一口氣。
“我佛慈悲。”
“諸位道子安心去吧。須知今世之苦。皆為下世之福。所以有何不能放下的呢?待香成之時,貧僧自會送諸位真靈入輪回,洗去這一身怨恨癲癡,下世自當享無盡福報。”
說著,他便又頌起經文來。
陣陣的梵唱聲中,定遠突然睜開眼睛。
山外的無量法彌陀界域卻是被觸動了。
他當即往外瞧去,卻見無量法彌陀界域之外,一道修長的人影正貼在法界之外,往里窺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