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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皮白眼靑

  “這人絕對有問題!皮白眼靑,陰氣繚繞,絕不是正常人。”

  “左道術士嗎?”

  開了法眼之后,林柏英一眼就看出街道對面的張驕的異常,尤其是他此刻眉心敕令凸顯,更是引人注目。

  “有問題。”

  從連配槍都沒有軍裝巡警一直干到現在的地區警長,林柏英十多年的職業警察生涯立刻讓他從悲憤中清醒過來,并迅速鎖定了對面可疑的身影。

  死者尸體上存在的異常,再加上這個突然出現在案發現場疑似左道術士的家伙。

  林柏英沒有理由不懷疑他,對方正可能以邪術害人。

  他的視線牢牢鎖定住前方的身影,步伐矯健的翻過一處欄桿,手放在腰帶做好了隨時掏槍攻擊的準備,一旦對方稍有異動,立刻予以反擊。

  比起使用法術,他更喜歡用槍。

  畢竟面對這些不人不鬼的左道之士,與其拼死拼活的斗法,還真不如一槍了解。

  法力再高,術法再詭異,還不都是肉體凡胎,一槍了事的,如果一槍沒死,那就再補兩槍好了。就連所謂的刀槍不入、鋼筋鐵骨的銅甲尸王,還不是一桿巴雷特都能打穿。

  時代已經變了啊!

  林柏英盯著對方的眼睛,一手搭在腰間槍套上,一手取出自己的證件,用最標準的詢問動作說道,“請出示一下你的證件。”

  果然,對方不出他的意料轉身就逃,林柏英迅速追了上去,很快就將他制服扭送到了警局。

  在經過一番艱苦的審問后,對方終于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林柏英也因為這期案件的功勞邁過了普通警察職稱的天花板,在不到三十五歲的年紀下,成功的成為了一名警督。

  此刻,他正接受著九龍灣警法司最高領導的授銜,一枚三角箭刻形的警徽,被一穿著一身白連衣裙、長發披肩,看不到丁點面容的女孩扣在自己胸前。

  他高興的朝著他行了個警禮,絲毫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

  女孩也對他回了個禮,回禮的瞬間,他似乎感覺到女孩潔白的連衣裙上,似乎多了幾點殷紅,但他也沒多想,就在同事們的簇擁下回到局中慶祝他的高升。

  那女孩也跟著他們一同回去慶祝,誰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酒桌上,林柏英被一伙起哄的同事灌得伶仃大醉就要倒地時,一雙手白皙如玉、冰冰涼涼的雙手牢牢的將自己扶助,帶自己回到家中,為自己脫衣脫襪、洗臉擦手。

  醉眼朦朧之時,他依稀看到身前的一抹白色的連衣裙。

  “好像又多了點紅點?”他暗自想到,然后迅速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早早的為他準備了早點,他吃完后來到警察局,女孩又為他整理好各種文件又幫他泡了一杯濃茶。

  開會時,女孩在下面為他鼓掌;吃飯時,女孩在他旁邊為他夾菜盛飯;休閑時,女孩則為他揉肩捶背,放松身體。

  她,好像無處不在,充斥在林柏英的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當中。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白色連衣裙似乎變得越來越紅了,原本只有斑斑點點的殷紅,現在已經擴散出大片的痕跡。遠遠望去,紅白相間,煞是燦爛。

  “過不久應該就會變成全紅色吧!”

  林柏英一邊想到,一邊隱隱約約覺得那里有些不對勁,但他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反而覺得胸口變得有些異樣。

  灼熱而又刺痛。

  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不見,他也沒放在心上,轉頭就將它遺忘掉了,繼續安心的享受著這一切。

  這一天早晨,林柏英從床上醒過來,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在他的臉上,他下意識的擰頭看著躺在他身邊的紅色連衣裙女孩,突然好奇心大作。

  她長發下的臉到底是什么樣子呢?

  這個問題在他腦海中不斷的盤旋,令他越發好奇起來。

  想到就做,林柏英伸出手,掀開了女孩散落下來的頭發。

  一股灼熱的刺痛的感覺從他胸膛處傳了過來。

  他一下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不!!!”

  林柏英半彎著腰雙手支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腦海中還不斷回映著那張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臉龐。

  “這位長官你找我有事兒嗎?”

  一道冰冷淡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了下來。

  林柏英聞言抬起頭,看著面前上方的張驕,腦海中各種思緒翻滾,最終匯聚成一句話。

  “剛才是你對我下的厭勝術”

  張驕歪著頭看了看他,然后默不出聲的點了下。

  算是承認了。

  “你知道襲警是.....哎,燙!燙!燙!”

  林柏英頓時惡狠狠的盯了過來,但下一秒,他臉色瞬間一變飛速的拉開自己的衣領,將胸膛出紅繩穿著的玉印挑了出來,口中不斷的低呼著,以此來遮掩先前眼神的兇狠。

  他眼前這個可是個真正的狠角色,林柏英也算名門之后,平日里雖然對玄術這方面沒太上心,但也是知之甚深。

  厭勝術雖廣為流傳,但卻不是什么簡單的方術。

  此法需特殊祭煉的鎮物為核心,加以受術者的生辰八字、毛發唾液尋得對方沖煞之日,方能施術。

  哪怕是修煉到極致,不需對方的血液毛發、生辰八字,但也要用到費勁心血祭煉的鎮物。

  眼前這家伙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竟然能在這青天白日下,僅憑一個眼神就能直接魘鎮了自己,拉入夢魘當中。

  就連全生都治平功印的警示都喚不醒自己,簡直恐怖至極,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的對待。

  畢竟在他聽過的故事中,這些左道之士沒有一個好相與的,修為越高性格也越是古怪。

  張驕自然不知道他面前的這個警察心中的兜兜轉轉,想的那般復雜。

  也不知道對方僅憑一個類似厭勝術的能力,就已經將他想成修煉多年的積年老怪了。

  在這段時間里,方天敕令與他越來越融合,張驕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許多,也愈發理解其能力。

  方天敕令天地人神鬼五境中的鬼境,會將厲鬼惡靈束縛封禁于宿主的體內,不得脫困而出。

  而敕令會作為一個媒介,一個橋梁,將他們兩者緊緊的聯系在一起,人不人鬼不鬼,一起共活共亡。

  人勝,則馭鬼,得厲鬼之種種能力神通。

  鬼勝,則御人,不懼烈日雷霆重顯世間。

  陰陽交織,互相滲透、互相折磨。

  也就是方天敕令上所留下的唯一一句話,“借鬼之力,與鬼共生。”

  此刻,他半人半鬼,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夠御駛體內厲鬼的能力。

  要是讓他用什么來形容自己現在的情況的話,一句靈異版的“人柱力”應是最貼合不過的了。

  這邊,兩人就這樣呆住了。

  林柏英想著要怎樣開口,而張驕則等待著他開口。

  他知道他想要問什么。

  剛剛,就在林柏英開法眼的一瞬間,他身上流轉的淡淡的法力波動就讓張驕發現了他。

  先前久尋不見的“同道中人”這會兒突然又見了一個,還是個警察。

  但并沒有讓他感到驚喜,反而覺的自己所在的位置有些不妥。

  因為,對方也發現了自己。

  自己能看到那具跳樓女尸尸身上的異常,想來對方也有所察覺,再加上自己趕巧湊到現場,想來是有的解釋了。

  果不其然,對方在看到自己之后,沒過多久就立刻趕了過來。

  張驕并沒有選擇立即離開,那樣黃泥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還勉強算是個人,還不能徹底脫離社會,加之任務還沒有開始,直接上當地的警察的黑名單的話,怕不是橫生許多枝節,還是解釋清楚的最為妥當。

  但看到這位警察先生在發現自己后,一臉認定嫌疑人的表情,張驕覺得,還是先讓這位阿sir“冷靜”一下最好,然后在好好解釋解釋,不然對方以對方剛才的強硬表現,怕不是直接將自己請到局子里去了。

  他身上有不少不好解釋的地方,真去了怕是不好出來了,影響到自己的任務可就不好了。

  所以,張驕在他趕過來的時候,借助那位跳樓女孩留在這位警察心底的影響,輕輕一個撥動,就讓他徹底陷入一個無法自拔的夢魘當中了。

  要不是他胸口處那枚玉印,加之張驕并沒有下死手,林柏英怕不是根本清醒不過來,最終死于夢中的夢魘手里。

  現在看來,效果貌似還不錯。

  這邊,

  林柏英張了張嘴,想著要怎樣詢問比較委婉,以及萬一對方真回答是我干的,自己到底是上呢還是立刻跑路的時候,張驕忽然開口說道,“那女孩不是我殺的。”

  林柏英聽著眼前這個神秘的男子的話,頓時松了口氣,看來最讓人糾結的一難過去了。

  甚至他下意識的還相信了幾分,畢竟強者的話總會讓人相信幾分。

  就像一個普通人說著雞湯,你絕大多數時候都會不屑一顧,覺得是廢話;但當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富豪說雞湯時,不少人就會當做金玉良言、人生信條一個樣。

  人,本能的就會相信比自己強大的。

  但林柏英畢竟是做警察的,懷疑一切已經深入了骨子里,并沒有絕對相信張驕說的話,但起碼臉上沒有露出,也沒有說出跟我回局里調查調查的話。

  在沒摸清楚對方底細的時候,還是謹慎點為好,剛才張驕那一下,可是嚇壞了他。

  林柏英一邊想著,一邊沖著緊隨他其后他圍過來的老搭檔說道,“沒事兒,一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我們聊聊,老余你先維持下現場啊。”

  他正說著,忽然發現張驕突然轉過頭,緊緊盯著剛剛發生過一樁慘案的現場。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過去。

  黑壓壓的人群圍觀當中,那道在少女尸體上不斷蜿蜒盤旋的陰冷氣息,忽然緩緩滲入地上的血泊當中,浮現出兩個正在她身旁悲泣的倒影。

  “兇”

  “死”

  “亡”

  “滅”

  ...

  一個個常人看不到,透漏著不詳的文字,被一只無形的筆鋒不斷的刻寫在倒影中的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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