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蔓延
戰火，點燃的比所有人預期的都要快。
技術高超的爆破專家，或許可以輕易的炸掉廢棄的大廈，但也不可能在爆炸前，就提前預測到廢墟的模樣，預測到每一塊碎石的走向。
心靈種族的世界被狠狠的砸入了這片多元宇宙，即使阿特爾人成功的讓“通道”暢通了，讓時遷城外圍和阿特爾人勢力圈接壤了，具體的道路依舊需要摸索。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探子在各個異空間徘徊，每一刻，新的星圖都走在變得更加復雜繁瑣，都變得更加貼近真實。
一般來說，在周遭星圖徹底被摸清之前，大戰是不會被打起來的.....畢竟，誰都不想在前軍和對手死磕的時候，敵人直接從后路、側翼繞出來了。
但這次，人類可能是低估了阿特爾人的瘋狂，或者說覺悟。
“他們簡直瘋了，所有接壤的世界都可以看到阿特爾人，他們在肉身試雷！”
即使是強大種族，也不可能適應所有的異界環境，有的世界就是有進去沒的出，在星圖被徹底摸清之前，大部隊入駐簡直就是白給。
而星圖的描繪，可是簡簡單單的走進去逛一圈，每一個“星點”就是一整個完整的世界，即使最先進的空間偵查儀器，也要離得非常近，才能找到通往下一個世界的關鍵節點。
尋找一個個鏈接點，耗時耗力還耗人命......很多世界之中沉睡著危險和死亡，被打擾的魔物和神祇可沒有交流的好心情。
但當阿特爾人的軍團成建制的進入，再高難的獵物也會主動回避，死亡陷阱可以被人命踏平，一條條空間回廊開始通向目標地。
當時遷人和巖州人還在忙著挖坑建碉堡的時候，他們就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側翼和腹地開始四面冒火，很多原本以為穩定的安全區域，直接從后方變成了一線戰場。
這是人類缺乏經驗的結果。
他們習慣了完整的星圖，習慣了在較長時間內多元世界的“節點”相對穩定，沒有預料到整個世界變遷造成的多發性空間漏洞。
直接鑲入一整個世界造成的空間變遷，可不僅僅是改變其周遭的“道路”情況，很多理論上較遠的世界，也因為“空間震蕩”的因素，產生了很多新路。
突然襲擊？奇襲？大概，勉強算吧。
有幾個世界因此失陷了，但如果真的計算雙方的戰損比的話，恐怕還是強行探路的阿特爾人那邊更加吃虧，從內部渠道得到的消息，他們有兩個神子帶領的軍團直接迷失在異空間，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他們是拿著人命強行探路，是在并不穩定的空間裂縫之中尋找出來。
未知，是最讓人恐懼和不安的東西，但或許已知的的“末日將至”，會讓巨悲觀絕望者變得更加瘋狂。
而不幸的，就是和平戰團所在的“落日世界”，居然也在這一波遭到了打擊，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個世界并不在主線戰場邊緣，受到的壓力是承受范圍內。
“.......阿特爾人簡直瘋了，他們......”
“他們急了。”
和很多同行的焦慮不同，鄭禮對其給出的判斷，依舊偏向樂觀。
在他看來，不管原本阿特爾人的計劃書上寫著什么，他們現在按部就班是肯定做不到了，而這方面的執行者，肯定陷入了焦慮和瘋狂之中。
阿特爾人和人類開戰，不可能僅僅限于一個復興聯盟，甚至不僅僅限于一個東大陸。
隨著人類世界的不斷進化擴張，現在的五塊大陸實在離得太遠，跨大陸通訊在新一輪技術突破面前是異常昂貴的，跨大陸旅行被看做單行道的死亡之旅，跨大陸援軍更是想都別想。
甚至，很多人提出了一個理論，認為五塊大陸看似在同一個世界，實際上分處五個異空間，是“水星”掠奪、穩定、錨定周遭異世界和資源地區的錨定點，甚至將其看做類“大城”的超巨型空間釘。
這種理論，其實是被外族人最先提出、認可的，他們本來就像五塊大陸看做人類占據的五個主要異世界，是五大世界共同構成的核心世界群，而作為其錨定物或者說“核心坐標點”，就是分處五大世界的“四靈服務器”。
服務器的具體位置不詳，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大概的位置，但在高層、高維的共識之中，應該是一塊大陸有且只有一個的分配.......只有一個大陸的人口，才供養的起一臺“服務器”。
就如之前提及的，攻陷人類、滅絕人類，僅僅殺傷低端戰力毫無意義，除掉高維戰力和造血機制，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直白點說，干掉“四靈”。
阿特爾人的戰略目標，是根本掩飾不了的，其他人或許不理解他們為何這么執著于復興聯盟，甚至將其視作一個主攻的方向......鄭禮卻知道，四靈之中的“青龍”，就在這片區域！
有些東西是無法隱瞞的，比如說靈體回歸的方向，比如說當年建造“奇觀”時動用的人力和物力，“寶藏”之中的過往記錄，那些古老者的記憶，給出了這個推論。
具體在那？除了極少數的知情者，或者可能存在的永恒守護者，誰都不知道具體坐標。
鄭禮倒是有幾個推論和可能性地點，但他也不會蠢到主動去打聽這個機密之中的機密，這是一個知道些皮毛就會后患無窮的大麻煩，不僅僅人類死敵會盯上來，內部的壓力也會變得無限大。
“如果零散的民間力量知道了這個機密，不僅僅會被‘守護者’和大城滅口吧，最麻煩的，還有無處不在的四神.......”
那一日的秋日慶典之夢之中，四神探索寶藏的主要目標之一，就是四靈的具體位置，如果它們一旦得手，后果不堪設想。
雖然不擔心它們會真的蠢到向人類死敵泄露機密，但或許對于四靈和人類本身來說，這是一個比泄露給死敵更糟糕的選項。
咳，扯遠了，在其他人為阿特爾人完全不講道理的瘋狂驚詫和不安的時候，站在更高角度、掌握了更多情報的鄭禮，卻看出了它們的焦慮和不安。
兩族的交戰，從來不限于一城一地甚至一塊大陸一個世界，東大陸和時遷城只是戰場的一環，甚至不太可能是核心區的一環。
它們顯然之前是有一個計劃的，不管負責東大陸之前的“神子”是哪一位大佬，但現在他顯然玩砸了，而阿特爾神從來不是一個寬容、好打交道的上級。
“祂，在付出額外的巨額資源和戰損，來彌補戰略上的落后？祂試圖不惜代價強行打通一條路，通往復興聯盟核心區的通道？”
敵人的焦慮，在鄭禮看來是好事，這說明自己這邊作對了，堵住了對方的命脈。
隨手給李市長他們寫了一份書面報告，推斷了一下可能性，用暗語警示了一下他們可能存在的目標。
這種“報告”、“參謀書”每天都成千上萬件會被送到參謀本部，即是對決策者提出參考、情報支援，同時，也是某些人給下面的“種子”布置的作業。
至少劉園這家伙，就沒少找鄭禮請教過，該如何寫“戰略報告”、“可能性推演”。
“......這幾年，這家伙倒是沒有拿這些東西來煩我了，看來，是上面對他這方面的能力絕望了吧.......”
一個好戰士未必能夠成為好的決策者，或者說，如鄭禮這樣想太多的，才是戰士中的另類和少數派。
或許，文官背景，才是某些人特別重視鄭禮的另外一個緣由。
“.......看來，尋寶必須押后了。”
楓城已經連續三天通報“阿特爾人”的目擊記錄了，看來，阿特爾人的哨兵們已經進入了這個世界。
很多戰團都被派遣出去，尋找可能存在的新通道，或者，找出他們是從哪一個邊境世界突破進來的。
而最要命的，還是有小股師團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不管他們是如何進來的，盡快清理掉是必須的。
在團長們的共用網絡之中，情報交換始終是最優先的責任，甚至超過了各種“求xx”的交易申請。
而鄭禮本人，甚至有些后悔剛剛下達的命令。
“來的太快了，戰略物資都還沒來得及收集儲備。”
但沒辦法，這個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收購各種戰略物資，比如彈藥、后備零件、鋼材、當然，還有最重要，永遠少不了卻讓靈族惡心的“靈晶”。
別的不提，靈晶作為硬通貨足足漲了一倍.......這實在有些太過夸張，畢竟，這是每個人都可以產的戰略物資，甚至由于過硬的流動性和硬需求，被視作一般等價物。
生產需要它，戰斗需要它，賭刃需要它，即使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也要用它來啟動各種人造靈器。
這玩意比糧食都重要的多，甚至可以視作舊時代的“石油糧食電廠”的混合體，它的市價直接翻倍，給很多戰團帶來了沉重的負擔。
劍主們要把自己的靈能用出去，不管是喂劍還是用來使用異能，都是提升自己的手段，靈晶項鏈是絕對不會去帶的。
靈晶的主產地，始終是各個大城的核心區，哪里的安全地帶才有“平民”存在的土壤。
而越是擔心儲備不足，越是在市面上搶購。
在這邊境之地，本來戰略物資的儲備就相對不足，眼看價格還要漲，連靈晶這種常見品加錢都收不到了。
復雜的地理情況和混亂的星圖，讓后勤補給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問題，但這漲價速度依舊太過離譜，這漲的可不是商品，而是作為一般等價物的“類貨幣”，鄭禮在其中聞到了微妙的味道........
“情況不對勁，這不正常，很多大件商品、珍貴物資只能用靈晶結算，這靈晶的價格爆漲，換個角度，這不等于時遷幣直接大幅貶值了嗎？！這才開戰，城市的經濟會崩的。”
而接下來的發展，即符合鄭禮的預期，同時，也讓他松了口氣。
時遷城和復興聯盟直接發公告，宣布進入戰爭狀態，直接規定了1：100的兌換比例（這價位在過去，在時遷城都收不到的）。
同時，宣告所有的黑市交易靈晶的行為為違法行為，任何高出這個價格銷售靈晶的，可以經舉報后直接沒收財產，并交有關部門深入調查。
簡單的說，直接政府干預，把靈晶的市場經濟關掉了，強行把靈晶這種戰略物資和時遷幣這種信用貨幣錨定在了一起。
顯然，這違反了n多的市場經濟基本規則，甚至觸及了所謂的市場行為的底線，但在戰爭年代，本來就沒有什么東西是不能踩過去的。
而接下來，內務部介入，直接抄了幾個大商人的家，拿出了他們囤積居奇、炒包括靈晶在內的戰略物資的證據，然后把他們一個個吊死在了廣場上。
他們的死罪還不是囤積居奇，而是“叛國”、“判族”。
有些人頗有微詞，但在內務部拿出了證據，證明這些商人中的某幾位，的確和阿特爾人、外族人有勾結之后，這種言語也消失的干干凈凈。
而進一步的調查，也讓人出了一身冷汗，他們這些人早就做好了儲備，正打算接著戰爭的機會，好好發一筆戰爭財。
到時候，上天的可不單單是靈晶，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時遷城”，玩一手金融游戲，然后洗劫城內的優質資產。
至于“錢”走后會不會一地雞毛......那關他們何事，換個地方不是一樣能夠賺錢當土豪嗎？
很快，一位有關部門的“匿名人士”，就在公開場合做出了相當危險的發言。
“請各位看清形勢，這是種族之間的競爭。賺錢可以，但違背種族的根本利益的，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于是，靈晶就回到了正常的市場價，但有關部門卻并沒有取消靈晶和時遷幣的錨定。
“看來，這會是一個長期國策了，決策者，比我們看得更遠，他們早有預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