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這是什么腦力啊
江州大學舉辦的物理學會量子物理研討會，是民間學會性質的學術交流會議，放在國內學術圈非常的普通，很難說有多大的影響力。
在國內物理學術領域，乃至針對性的量子物理領域，研討會的影響力也達不到一流水準，因為少有頂級的物理學家參會，一般只是普通的物理研究者進行交流，可以用‘區域性’的地方學術來形容。
量子物理研討會的定位就是這樣，準入門檻自然不會太高，只要有數學、物理類研究生的學歷，或者發表過量子物理論文的學者，都可以自由申請參會，但就算準入門檻不高，前來參會的人依舊不多。
研討會負責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邀請知名的物理學家參加會議，自由申請參會審批工作就是其他人負責了。
這次的研討會工作也是這樣分配的，但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近幾天時間里，研討會的負責人肖志北，都在為自由申請參會審批工作煩惱，不知道趙奕參會的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不只是很多知名的物理學家來了，還有好多人臨時申請參會。
自由申請的人數實在太多，后臺積攢了兩千多條申請，又不可能全部都拒絕掉，就只能一個個做篩選。
肖志北為此感到非常頭疼，本來會議是在大學的小會場進行，計劃前來人數就在一百人左右，結果后臺審批超過一百五十，后來又陸續的進行審批。
其中有不少高校的教授、研究機構的學者，肯定是夠資格參加會議的，也沒辦法全部拒絕。
這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最后肖志北只能和江州大學的人商量，把舉辦會場挪到了中心舞臺性質的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是舉辦大型活動的場地，能容納超過五百人，偶爾會有一些明星、著名學者來學校，才會用到大會議室。
現在是進行專業學術的交流會，放在大會議室進行，感覺怪怪的。
研討會當天。
江州大學來來往往有很多人，有些事拿到了研討會準入門票，有些干脆就是來看看的，還有許多前來采訪的記者，記者群數量可不少，粗略估計超過百人。
由此可見，趙奕的影響力了。
記者們前來采訪也是有道理的，參加會議的除了趙奕外，還有諾貝爾獎得主楊鎮寧以及科學院的一眾物理研究員，單單是物理系的院士就有三個，絕對是很值得采訪的，他們的到來也讓會議的規格、影響力，提升了一個檔次。
雖然不能說達到了世界級，但也會被世界所關注。
此外前來的還有南江省、江州市的官員，他們的到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趙奕是‘南江人’。
江州是南江的首府。
趙奕出生在鄭陽時，自然就是南江人，好多人對趙奕的印象都是‘鄭陽人’，也有好多人希望給趙奕順帶打上‘南江’、‘江州’的標簽。
因為參與的人數太多，周邊不得不分出警力前來維護治安。
上午八點。
大會議室門前聚集了很多人，有些持有準入門票的人，提前進入了會場，還有的干脆聚集在會場門口。
一個個物理學家就像是明星一樣，最先出現的是阮文燁。
阮文燁走出了酒店，踱步進了江州大學，到大會議室門口被嚇了一跳，好多人都看了過來，有人認出了他，“那個是阮文燁阮教授，他是駐歐洲核子組織團隊的負責人，和趙奕一起工作過。”
“阮教授！”
“阮教授！”
一群人起哄般的喊起了阮文燁的名字。
阮文燁大概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他甚至都有些驚慌失措，有些尷尬的朝周圍揮手的同時，不由得的想著，“什么時候這么多人知道我了？”
“我有這么大名氣？”
門口不只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還有幾個記者拿著攝像機拍照，走在進大會議室的通道中，真感覺像是明星一樣。
實際上，多數人只是湊個熱鬧，他們是在等著趙奕而已。
如果有人發現認識的學者，說出名字大家就會跟著起哄，不止是阮文燁經歷了，后面的幾個科學院教授也經歷了。
他們是一起來的，但遭遇卻有些尷尬。
張宏志帶著幾個人一起走過來，兩邊的人也在談論，多數說的就是，“科學院的！”
“看那個特老的，是個院士。”
“做過什么研究？”
“不知道。”
“最前面那個禿頭是誰？”
“誰知道呢，能走在最前面，肯定很厲害吧！”
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就沒辦法直接喊名字歡迎，歡迎的聲音就變成了一片議論聲，有些話說的還不怎么好聽。
阮文燁站在門口看著，心里不由得美滋滋，還有些慶幸沒和張宏志一起。
看看！
一個人來受到了明星的歡迎待遇，張宏志好幾個人就只是被議論，連歡迎的聲音都沒有。
他還聽到門口有個兩個保安議論說，“你知道量子物理嗎？不知道吧？知道輻射嗎？原子彈！”
“反正就是那種東西，研究這玩意兒估計是有輻射，你看這些學者，大部分頭都禿了，可能就是輻射造成的。”
“撲哧！”
阮文燁忍不住噴笑出來，但他摸了摸自己正逐漸稀少的頭發，又覺得不應該笑，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在被抨擊的范圍內。
科學院一行人后面，來了不少不知名的學者，他們都是直接進入了大會場，也沒引起多少議論。
很快，趙奕來了。
趙奕不是耍大牌來的晚，他還提前了半個小時，只不過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他才剛出酒店的時候，就被十幾個人圍住了，他們都過來要簽名、合影。
他對這些倒是有了經驗，看看時間還早就同意了。
酒店就在江州大學旁邊，正門出來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學校，可等到了學校里面，他的受到的歡迎就更熱情了，不止是其他人過來，好幾個記者都過來拍照、采訪。
趙奕耽誤了一點時間，后來才以‘要遲到了’為由離開，快跑著過來這邊。
大會議室門口的人太多了。
有兩個保安干脆一左一右護送著趙奕，人群看到趙奕的時候立刻就響起了喊聲，“趙奕來了！”
“趙奕！”
“是趙奕！”
“真和電視里的一樣，今天沒白來一趟…”
周圍的熱情歡迎還好一些，談論的內容就不怎么好了。
趙奕聽到這句話都覺得，自己像是站在動物園籠子里，讓其他人在外面花錢買門票觀賞…
咳咳。
一路嘈雜。
趙奕終于進入了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里面也很熱情，原來臺下就只是一排排的凳子，能供人坐下就可以了，舒適就無法保證了，因為是要召開學術研討會，大學干脆臨時采購了五百個塑料座椅，再擺上一排排的桌子，讓會場里顯得有些凌亂，好在多數人并不在意，就只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
趙奕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前排，還是靠中間的地方，他剛進去就聽到前面喊，“趙奕，這邊！”
是阮文燁。
阮文燁、楊鎮寧、張宏志以及幾個院士都被安排在第一排，座椅、桌子的規格也很高檔。
雖然依舊是普通的凳子，也沒有變成軟軟的沙發，可對比后排塑料凳子、破舊的桌椅，還是讓人感覺檔次不一樣。
趙奕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朝第二排一個老教授說道，“老先生，要不，咱倆換換？”
“不用，不用！”
老先生趕緊搖頭擺手。
趙奕忍不住朝著旁邊招待的肖志北抱怨一句，“召開學術會議，桌椅上分個三、六、九等，不好。”
“這不是沒辦法嗎？”肖志北打了個哈哈。
楊鎮寧一直沒有坐下來，這時也忍不住說道，“這個說的對，都是來參加研討會，待遇應該一樣，沒有上下之分。你們這樣安排我們沒法坐呀！”
那邊才剛穩穩坐下的張宏志，馬上就感受一大堆目光看過來，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左右看看，才發現第一排就他自己坐著，才趕緊站了起來。
“好、好、好，我馬上讓人撤掉。”肖志北苦笑著趕緊安排人，把第一排的桌椅撤掉，換成和后面的一樣。
一番忙碌過后，其他人才坐下。
楊鎮寧坐下以后還對肖志北說著，“這樣就對了啊，教育、學術的環境，一切都是平等的。”
“我知道，你們也有你們的考慮、想法，但是…”
“烏拉烏拉…”
趙奕支起耳朵好笑的聽著，他終于知道楊鎮寧為什么不受歡迎了，就這個死硬的臭脾氣，再加上愛說教的性格，能受歡迎才是怪事了。
剛才他也感覺不太對，只是隨后抱怨了一句。
肖志北已經安排把桌椅換掉了，一看樣子就知道忙成了狗，還要安排很多事情，楊鎮寧還拉著對方說教，對方是走也不是，繼續聽還很郁悶，估計心里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呢。
等時間到了九點鐘，學術研討會就正式開始了。
肖志北是研討會負責人，也兼任了主持工作，到臺上請阮文燁上臺，發表了研討會的開幕致辭。
這不是什么大型的會議，致辭只用了短短的兩分鐘，只是說舉辦研討會進行交流的重要意義，順帶歡迎所有人的到來。
下面就直接進入研討會主題。
上午會安排三個受邀學者上臺做學術報告，一個是南城大學的物理教授，一個是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的研究員。
最后一個就是趙奕。
趙奕被安排在第三個，就是會議的壓軸位置了。
好多人都期待趙奕的報告，實際上，前兩個水平也絕對不差，南城大學的黃鐘教授，有過十幾年留學習經歷，碩士、博士就讀于哈佛大學，致力于粒子間磁力的研究，發表過有世界影響力的理論物理成果，他也參與了今年的院士增選，很大可能評上院士，考慮到只有四十九歲的年紀，可以說是國內物理的人才了。
黃鐘發表的是粒子磁力分析的數學研究，他的研究還沒有完成，遠遠談不到成果之類，但數學構架一寫出來，還是引起了場內的熱議。
前兩排的物理大佬們，都不由得給出很高的評價，“這個有意思啊！”
“想法非常的獨到、新穎！”
“黃鐘是有真學識啊，他對粒子物理的理解，超過了絕大部分人。”
不少人都看向了楊鎮寧和趙奕，他們才是會場的核心人物。
楊鎮寧點頭做出評價，“有意思！”
趙奕則是很認真的在聽，他也覺得黃鐘的想法很不錯，研究的內容很有新意，但中途卻忍不住舉手。
黃鐘正講解放映ppt中的一個復雜數學圖像構成，抬起頭看到了趙奕舉手，疑惑的問道，“趙教授？有什么問題嗎？”
趙奕道，“是這樣啊，你的想法非常新穎、獨到，思路是很有可取性的。但是，剛才那一頁的數學構造圖中，δ的取值域和你的ppt第二頁，對于δ與e函數的定義發生了沖突。”
“這不是一個小問題，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你接下來設計、計算的所有內容，都會完全失去意義。”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趙奕是真的有些愧疚，但也很無奈的說道，“我剛才想過報告后再說，但數學是嚴謹的，有些錯誤必須指出來。如果會場里有人按照你的思路，繼續去做思考、研究，就會走上歪路。”
黃鐘愣住了。
他緊皺著沒有打開ppt的第二頁，再對照剛才的一頁看了半天，臉色不由得變得蒼白，隨后明顯有些不敢接受。
會場里一片安靜。
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鐘，黃鐘才緩過神來，關閉了投影的ppt，拿著資料走下了臺，他直接走向了趙奕，伸出雙手激動的說，“我不怪你，趙教授，謝謝你，真的很謝謝，我一直在研究，這不是個小問題。如果你不站出來，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發現。”
“我正在做這個研究，未來一、兩年，也許都會繼續，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幾年的研究，都會變成一個笑話！”
“真的謝謝你！”
趙奕也輕呼一口氣，笑道，“不用謝，我也很抱歉。”
“呼啦啦”
會場里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感動。
學術，就應該是這樣。
交流中發現了研究中的錯誤并及時糾正，也是非常重大的收獲，而不是因為其他人指出，而去責怪指出來的人。
沒有人會因此看不起黃鐘教授，反倒覺得他十分尊重學術，為人也非常的大氣，是那種純粹的學者。
同時，好多人也驚訝的看向趙奕，因為剛才黃鐘講的東西夠發復雜，會場里多數人都聽不懂。
前排的人倒是能跟上思路，也只是去理解黃鐘說的內容，細節性的去分析、計算，就根本不可能了。
結果…
趙奕直接就發現了錯誤的地方？
這是什么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