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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玉佛禪寺

  多年以來,每座城市都有關于街頭巷尾的神秘傳說。

  風云際會的上海高架橋道路的中軸線,是一根被稱作“龍柱”的高架橋墩。關于這根“龍柱”的傳說,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一直是市民茶余飯后的談資。有傳聞,在這高架橋的“龍柱”之下藏有“龍脈”。

  “與其說是龍脈,不如說是個地龍結界。”太上小君坐在東方明珠電視塔上方的那個粉紅色玻璃球體頂端,靠著背后的水泥柱邊啃著面包邊說。

  清晨的太陽剛露出半個腦袋,將整個陸家嘴金融區從沉睡中喚醒。俯瞰下方寬闊的交通主干道,車流正逐漸增多,大大小小的車輛從延安東路隧道的出口魚貫而出,駛入這繁華地區。隨著早高峰漸漸到來,各個地鐵口也人潮涌動。

  “才凌晨地鐵就人滿為患!難怪聽說現在大城市上班族都是朝五晚九的節奏。”花盛感嘆道。

  “你看下面,人的流動,水的流動,山脈和建筑的位置,形成了風水陣。”太上小君自言自語道,高處的風吹動著他身上的道服,更顯出這位神仙后裔的仙風道骨,“在下總感覺這里存有罕見的巨型風水陣,定是隱藏了了不得的寶貝。到底是什么呢?”

  花盛打斷了太上小君的沉思,他同樣坐在電視塔球體的上沿:“剛才你說到那高架龍柱下有地龍結界,為什么在這種現代化都市下會藏有結界?”

  太上小君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這真是說來話長。”

  “你慢慢說唄!”花盛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總得商議好再行動。”

  “你有沒有聽說過,遠古傳說中的四大兇獸?”

  “四大兇獸?”

  “不錯!遠古傳說有四大兇獸。分別是,長得像狗與熊結合體的‘混沌’、人頭羊身并且腋下長眼睛的‘饕餮’、生有翅膀的大虎‘窮奇’,以及人頭虎腿并長有野豬獠牙的‘梼杌’。”

  “那這四大兇獸,和這龍柱又有什么關聯?”

  “這高架橋與兇獸中的‘混沌’有關系。”

  “混沌?”

  “四大兇獸中的混沌,在史記·五帝本紀莊子·應帝王神異經等著作中都有實錄記載。它身長超過四十米,在遠古時期曾昆侖以西出沒,普通人無法看見它,也無法聽見它。如果遇到高尚的人,混沌便會大肆施暴,吞噬心存善意的人類。幾百年來很多人都命喪混沌之手。”

  “想不到如此兇殘。”

  “到了漢代,人們一直祈求天神能降服這只兇獸,天庭便委派一條地龍下凡降服混沌。經過一場大戰后,最終地龍將混沌鎮于自己所設的地龍結界內。為防止侵擾百姓,地龍便將這座監牢轉移到了對漢代而言是蠻荒之地的東海邊上。當時這里還是一片淺灘,屬于揚州的一部分,曾被稱作華亭縣。為防止混沌逃走,地龍將結界從地面轉移到了地下,深度大約一百米的位置。”

  “難道這個位置就是…”

  “不錯。由于相對偏僻加上自古以來深埋地底,因此地龍結界千百年來從未受到過外部侵擾。”

  “那你之前說的高架橋又是怎么回事?高架不是新造的么?”

  “正是因為后來建造高架橋,從上方插入三十六根地樁,形成一根直徑五米,高度三十二米,樁基長度六十二米的巨無霸。”

  “即使橋樁是巨無霸,但畢竟是地龍結界,怎么可能這么容易被洞穿?”

  “確實。一開始橋樁根本無法打入地底,但后來施工方請來了一位玉佛禪寺的高僧暗中輔助,地龍結界才被洞穿。”

  “那后來混沌逃出來了?”

  “地龍千年以來從未離開地底,雖然地龍結界被毀壞,但地龍依靠自己的神力,暫時壓住了混沌。同時,那位高僧也設下梵音法陣,最終使地龍與混沌共同陷入沉睡。避免了兩者爭斗引發地動天搖。”

  花盛這才恍然大悟,說:“那你的意思是,這條正在沉睡的地龍能幫到我們?”

  “地龍對玄武靈蛇非常了解,是目前唯一能為我們解開玄武靈蛇秘密的神靈。”太上小君說道,“只有喚醒他!”

  “我怎么預感,要見到地龍不可能輕而易舉。”

  “當然會有難度。我們需要解決兩道難題。”

  “果然不出所料。人長大了,遇到的事就會變得困難起來。”花盛用手捂著眼睛,嘆了口氣。

  “首先,就是令地龍與混沌共同陷入沉睡的梵音法陣如今還在。我們一旦踏入法陣,就會像地龍和混沌一樣陷入沉睡。恐怕法陣不破,我們也將昏睡不止。其次,如果我們順利進入法陣,只要地龍被喚醒,法陣也同樣會失效。法陣解除的話,那混沌巨獸定會同時蘇醒,這樣勢必要面臨一場惡戰。”

  “不是還有地龍在?”

  “確實。但我們現在沒法判斷梵音解除后,誰先蘇醒。因為屆時我們可能在混沌觸手可及的距離,要做好充分應戰的準備。否則萬一地龍慢了一拍醒來,混沌就已把我們收拾了。”

  花盛皺起眉頭:“你說的有理。那這兩個問題有什么對策?”

  “對策那必須有。否則本仙怎么能叫開了掛的太上小君呢?”

  “咦?你剛來不久,流行文化就學得這么快?”

  “對于地下的梵音法陣,我們可去那玉佛禪寺請教寺院的住持。”

  “但我曾聽說高架橋建造期間,玉佛禪寺有位住持圓寂。如果就是那位的話…”

  “那不妨找現任住持,請高僧指點迷津。”

  “明白。如果順利的話,化解法陣后該如何對付混沌?”

  “在下曾聽爺爺說過混沌的弱點。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樣東西可降服混沌。你雖然見過,但絕不會猜到是什么。”

  花盛一頭霧水:“難道是什么法寶?”

  “是在圣平寧能見到的一種藥物。”

  “藥物?”

  “九轉還丹。”

  “啊?”

  說起九轉還丹花盛確實熟悉。他剛到圣平寧時只剩下半條性命,服用了圣平寧醫院的貓護士帶來的九轉還丹后,身體竟完全康復,瞬間就能下地了。九轉還丹擁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但他沒想到這丹藥除了救人,還是令混沌畏懼的寶物。

  “為什么這枚丹藥,可以鎮住兇獸?”

  “九轉還丹的藥材里有黑熊膽、百年當歸、千年天山雪蓮等珍貴稀有草藥,當這些珍惜藥材融合在一起,加上六丁神火煉制,便會散發奇異的香味。人本身受到感官限制,只能嗅出九轉還丹不足千分之一的味道。而就像古代人們會用蒼術、艾葉草、藿香、沉香、佩蘭等驅趕蚊蟲一般,這些單個的珍貴草藥對混沌并無震懾效果,但煉制成九轉還丹后會令嗅覺敏感的混沌極為懼怕,聞到氣味便會躲避,不敢接近。”

  花盛說道:“九轉還丹我見過,功效確實神奇。但當時聽醫院護士說過,這藥在圣平寧是處方藥,無法隨意買到。況且我們在人間,該到哪去找?”

  “人間當然不會有仙丹。”

  “不會有?那你說了不是白搭?”

  “沒有現成的,不代表我們弄不到。”

  “但我們現在回不了圣平寧。”

  太上小君雙手抱在胸前說道:“你看在下的家里老本行是做什么的?”

  花盛一愣,突然茅塞頓開,想到一件事。

  “懂了!煉丹!怎么忘了,你祖傳的手藝!”

  “不錯!”太上小君對著花盛挑了一下眉毛,說道,“我們自己煉制九轉還丹!”

  于是兩人打定主意,先去玉佛禪寺請教破解梵音法陣之策,再煉制九轉還丹,去龍柱地底對付兇獸混沌,面見地龍尋找玄武靈蛇的下落。

  為了計劃能順利推進,兩人決定盡量避免在城市里引起無畏騷動。所以,就不能飛檐走壁,更不能駕云飛行。

  花盛與太上小君悄悄找到位于東方明珠背后的一片小樹林落地。誰知,剛走上大街便吸引了一眾旅行團游客的目光。

  “瞧啊!旁邊的國際會議中心是在搞動漫展?那有人穿著游戲服飾的那叫什么?對,COSPLAY!”旅行團里的大媽指著太上小君和花盛。

  “大概是在拍真人秀節目吧!”旅行團中的中年大叔說著舉起了相機。

  花盛這才反應過來,兩人身上還穿著術道習院的道服,這樣走在現代城市里未免太過招搖,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趕著去參加廣告路演。”

  他暗地里對著那個相機使了個小法術。

  “怎么快門卡殼了?按著沒反應?”中年男子手里的相機似乎出了什么問題。

  花盛抓緊時間間隙,拉上太上小君快速穿過人群,轉進了國際會議中心對面的綠地里,找了個僻靜之所。

  “都忘了,我們這身打扮不方便走動。”

  太上小君表示同意,對著面前低矮的樹叢掐訣念咒,說:“隨在下來。”然后縱身穿過這堆樹叢,花盛也跟著穿了過去。發現樹叢另一邊的太上小君,全身上下已換了套服飾。

  只見太上小君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Supreme蘇博瑞”T恤,連發型也變成了清爽的短發。而下身穿著條深藍色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回力”的跑鞋,鞋后跟還印著四個字“回天之力”。左耳的耳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十足是時尚潮人的模樣。

  “誒?你什么時候換的衣服?”花盛吃了一驚。

  “剛才在下對樹叢施了變身咒,參考了現在年輕人的衣服。在這還是入鄉隨俗低調地行走吧。”太上小君說道。

  花盛一看自己,原來剛才穿過樹叢時,自己也換了一件深紅色的“Supreme蘇博瑞”T恤和黑色牛仔褲,愜意地轉了轉脖子,說:“好懷念!都快一年沒穿人間的衣服了!”

  玉佛禪寺位于上海市普陀區安遠路。因寺內主要供奉玉佛而得名,又因其屬于禪宗臨濟法系,修習禪法,故又名玉佛禪寺。雖地處繁華的市區,卻鬧中取靜,被譽為鬧市中的一片凈土。

  玉佛禪寺是上海為數不多的古老寺院之一。清光緒八年(1882年),普陀山慧根法師朝五臺,歷峨眉,入西藏,到印度,禮佛后過緬甸,在當地華僑的贊助下,開山取玉,雕成五尊玉佛,并請回普陀山。路經上海時,留下坐佛、臥佛各一尊,即在江灣鎮造廟供奉,稱玉佛寺。

  經過十年的躬營奮筑,玉佛禪寺相繼落成了佛殿、樓閣、齋廚等仿宋寺廟建筑群,使玉佛禪寺被稱作“丹艧觚綾,崇閎壯麗,蔚為巨剎,甲于海上”。

  玉佛禪寺是一座仿宋殿宇建筑,布局嚴謹,占地面積十余畝。建筑設計師承宋代寺院風格,中軸線上排列著天王殿、大雄寶殿、玉佛樓三重殿堂,東西兩側配建有觀音堂、銅佛殿、臥佛堂、懷恩堂、禪堂、齋堂等。

  在寺內的玉佛樓中供奉的玉佛坐像,高一米九五,由整塊玉石雕琢而成。佛像結跏趺坐,左手掌心向上放在左腿上,作禪定印,表示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靜慮入定,最后覺悟成佛右手自然下垂,手指觸地,稱“觸地印”。佛像臉部豐滿,眉如新月,雙眼半開,雙唇緊閉、安詳。這座佛像雕琢精細,佛像的袈裟邊緣以及右臂的臂釧上,飾有一百多顆翡翠、瑪瑙等寶石。

  花盛和太上小君在清晨時分來到寺院,這幾年經過修繕后的玉佛禪寺近看更為壯觀肅穆。一人一仙在大門前雙手合十參拜,腳步輕緩地進入寺院。

  寺院內極為寧靜,或許今天并非初一十五或佛祖菩薩生日、得道日,所以院里不顯擁擠。空地之上,只有位掃地僧不緊不慢地清掃著寺院地上的落葉,發出韻律一般的沙沙響聲。

  太上小君走上前,躬身施禮道:“敢問這位師傅,貴寺的住持可在?”

  掃地僧頭也不抬,只顧繼續掃地,慢悠悠地說道:“住持外出一陣子,可能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這么不巧?”太上小君微微露出一絲失望。

  掃地僧繼續掃地,說:“兩位施主是修道之人?”

  花盛沒想到自己變裝成凡人,卻還是被掃地僧人一眼識破,說道:“都說寺院掃地僧皆深藏不露,果然頭都不抬就知我們是修道之人。”

  “道行不淺啊。兩位一進大門,這院內頓時仙氣滿溢。瞧這枯葉,都開始泛著綠光,想要回光返照。”掃地僧將腳邊散落的樹葉輕掃到一處,語氣不緊不慢。

  太上小君卻笑了起來。

  “一般來說,故事情節進行到此處,莫不是掃地高僧您就是住持本人?”

  掃地僧啞然失笑,將掃帚靠在手臂上,雙手合十道:“這位小道長,可莫要消遣貧僧了。貧僧每日只管掃地念經罷了。”

  太上小君連忙拱手道:“高僧贖罪!小道士并無取笑之意,實不相瞞,我倆此次是有要事求助于貴寺住持。”

  “敢問兩位前來,所為何事?”掃地僧緩緩問道。

  花盛說:“據聞有處高架立柱上刻有飛龍的圖案,其下暗藏龍脈之氣。當年為建橋樁,曾請貴寺高僧出面相助,可是有此事?”

  掃地僧說:“當年之事貧僧也略有耳聞。但是否像這位小道長所言,說實話貧僧也不敢妄自斷言。那位大法師已圓寂多年,如要做事實考證,怕是愛莫能助了。”

  花盛說:“并非要做考證。只因為今日需前往那龍柱底下,但得知地下的結界法力高強,在下又是一介凡人,怕入不了這結界法陣。所以才想請教禪寺住持能賜我倆破解之術。”

  “哈哈哈!”掃地僧忽然仰天大笑,“兩位想要在地底穿行,怕是要先報批地鐵公安部門吧?怎么跑來這寺院申請。貧僧雖說是出家之人,但法制意識還是有的。”

  太上小君忙說道:“高僧所言極是。我們只是想問那龍柱之下的結界,有何方法能讓我們穿行過去?據在下所知,這乃是梵音結界,即使捂住耳朵也于事無補,貿然穿行必會陷入沉睡,長眠不醒。”

  “那恐怕兩位需要一副隔音耳塞?”掃地僧笑道。

  花盛說道:“高僧說笑了。耳塞怎敵得過這梵音結界?”

  而一旁,太上小君卻一臉正經:“大師所言極是,或許我倆正需要一副能通過結界法陣的‘耳塞’。”

  “明白了,且隨我來。”

  掃地僧將手中掃把放在寺院的角落,便往深處走去。花盛與太上小君緊隨其后,穿過長長的回廊走到后廂房。

  廂房很小,僅一丈見方的面積,里面卻打掃得一塵不染,看起來是個人休息的場所。

  屋子里僅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和一個有兩處抽屜的小柜子,掃地僧打開下面柜子的抽屜,從中里取出兩個盒子,轉身交于兩人。花盛接過打開一看,驚訝得合不攏嘴。

  “法師,這…這不是副頭戴式無線耳機嗎?”花盛問。

  “頭戴式無線降噪耳機。”掃地僧慢慢地解釋。

  花盛一臉疑惑卻又忍俊不禁:“降噪耳機能抵抗結界法陣?”

  “有何不可?因為是大法耳機。”

  花盛一臉苦笑,說道:“我知道這是索尼耳機。但怎么和想的不一樣?”

  掃地僧用低沉醇厚的嗓音打斷了花盛的話:“兩位小道長都很年輕,難道思想卻陳腐不堪?法器法器,重在于法,而不是器。千百年來,法器形狀自是與時俱進。難道貧僧要掏出一串佛珠,兩位才愿相信這是法器么?”

  “拜謝高僧!”太上小君立刻上前躬身施禮,雙手從花盛手中捧過那盒子。

  見太上小君如此這般,花盛也覺得不好多問,唯有一同拜謝過掃地僧。

  “法師如何知道我們今天要前來?”花盛問道。

  掃地僧說:“住持前幾日出門前早已囑咐,并將這兩幅法器交于貧僧,說今日必有高道到訪,要將此交于兩位。”

  “多謝法師!改日必向住持當面拜謝!”太上小君拱手道。

  花盛突然想起什么,問道:“法師,這降噪耳機的充電器和說明書可都在里面?現在還有保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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