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暗踩
一個簡單的問話，雖然靈韻沒有表明自己的什么立場，甚至不做任何判斷，有心人卻也明白了靈韻的意思…
這名導師明顯愣了一下。
靈韻親口繼續詢問，她也沒辦法不堅持自己的想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再…再者說…”
支支吾吾許久后，這名導師才想到了一個理由，立刻說道。
“再者說，小小天離城，不過是凡人城池罷了。就算靈池不出手，它也亂不成什么樣子，即便是有人妄圖控制天離城，窺探我靈池的屬地，也必然會無功而返，宗主大可不必多慮！”
這個觀點一說出來之后，眾人都連連點頭。
既然她們沒說，不過，大多數人都認為，仙凡相隔，其實，沒必要把一個天離城看的多么重要。
如果不是天離城就在靈池山的腳底，恐怕，天離城里就算是人畜滅絕，也沒人多管。
在場的人，都有仙魂，唯獨羅天沒有。
也只有羅天聽了這番話后，非常的不爽，可以說，相當不爽。
自己現在就是凡人，比起靈池，凡間有太多的痛苦，也有太多的煩惱。
一個天離城正在發生混亂，然而，在這些仙人的眼中，天離城只不過是屬地，而且，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既不會影響靈池，也無需為它操心…
這種無視，甚至可以說是蔑視的態度，讓羅天心里多少有些憤怒。
原來，在所謂的仙界，也不是夢想當中的，人人安居樂業，同樣充滿了階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那些主站的人，也完全不是考慮到城中凡人正經歷著什么，就連花蕊都無法傳遞信息回靈池。
更何況那些普通人呢？
眼下，恐怕是生活在恐懼之中吧！
不過，看在靈韻的面上，羅天沒有表態，他只是冷著臉，旁觀著這一切。
因為，羅天知道，靈韻既然用這么盛大的方式召集靈池的人，就是傳遞了一個信號，天離城必須去救，也必須鎮壓混亂！
只是，靈韻可以一言堂嗎？
靈韻抬眼看了看大殿，所有人的神情，都沒能逃過她的雙眼。
內門弟子包括導師，她們的態度都寫在臉上。
對此毫不關心的人，顯得淡然，不放在心上。
主戰派則顯得十分活躍，臉上有些凝重。
簡單看下來，靈韻發現，支持和反對的人，居然占了一半一半。
作為靈池的宗主，她也陷入了兩難，于情于理，自己是想要出手援助天離城的，但是，靈池的習慣，從來都不是宗主一言堂，畢竟，靈池很大，人也很多，宗主有很多權利，不過，涉及到對外時，不是緊急情況下，往往需要統一意見才行。
眼前的場景，如果用投票，少數服從多數來定的話。
靈韻都把不準，到底是漠不關心的人多，還是主站的人多。
如果，出現了反對去支援天離城的人多，到時候，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到迫不得已，靈韻不想用這種方法來做決定。
見靈韻遲遲沒有表態，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忽然，一名老嫗從長老席位上站了起來，對靈韻躬身道。
“老朽見過宗主。”
靈韻看了看老嫗，微微點頭道。
“沒想到石老也在此，不知石老有什么意見？”
羅天這時才發現，長老席位，不僅僅只有白凝和紅衣，還多出了三名長老。
其中的石老排在左邊最前列，紅衣和白凝在右邊并列，可以看出，這石老的地位一定不低，靈韻對她說話也非常的客氣，最關鍵是，靈韻對她說話都非常客氣。
石老也同樣臉上遮了一層面紗，墨黑色，銀白色的頭發盤在腦后，右手杵著一根拐杖，拐杖頂端有一個異獸盤旋。
“老朽不敢說什么意見，一切都以宗主的命令為主。”
羅天見狀，若有所思的看了石老一眼，又看了看靈韻，不知為何，從靈韻的眼中，羅天仿佛看出她對這石老好像有一絲絲的抗拒…
靈韻漠然點頭。
“石老不必過謙，你是靈池的元老，也是我的師叔，眼下，天離城大亂，有什么想法和意見都可以說出來，靈池從來都不是一言堂，這個規矩，歷來如此，我也不會阻塞你們發表自己的想法。”
石老聽后微微點頭，直起身子來，略微有些佝僂的后背，挺了挺，隨后轉過身，第一眼，卻是深深的看了羅天…
羅天眉頭一挑，自然毫不畏懼石老，迎了上去。
石老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后緩聲道。
“既然宗主有命，老朽就多說幾句，當然，我對涉外之事一向沒什么意見，只是，這天離城情況有些特殊，當年，也是我的師姐，哦，便是宗主的師父，上一代老宗主在位時，也發生過類似的一樁事情，眼下，又出現這樣的情況，諸位不嫌我煩，我便多說幾句了…”
此話一出，頓時便有人追捧起來。
除了白凝和紅衣，很罕見的都垂頭沒表示之外。
其余的大部分導師以及長老都恭維起來。
“石長老這是什么話？您為了靈池鞠躬盡瘁一輩子，見過的世面，自然比我等晚輩多的多。”
“是啊，是啊。石長老對靈池的貢獻，那是數都數不過來！”
“沒錯，當年天離城建立起來，就離不開石長老，眼下，天離城的事情，我看石長老最有資格發言！”
“我同意！”
“石長老說怎么處理，咱們就怎么處理！”
諸如此類拍馬屁的話，一直吹噓了十來分鐘…
而石長老也一直老神的站在臺階下，靈韻的面前，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這些溜須拍馬的人都說的口干舌燥，幾乎都沒有可用的詞匯時，她才像是剛反應過來，抬了抬渾濁的眼球，蒼老的眼皮，緩緩抬起手道。
“諸位不必再說，我愿為靈池流盡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畢竟，這是老宗主的心血，也是諸位老祖奮斗終生的家啊！”
一番話，說的好聽。
很多人都為之感動…
只有羅天心里有些反胃，越看這老太婆，越不順眼。
“肯定要生什么幺蛾子！”
羅天心想。
“你特么是來提想法的，還是來吹噓自己功勞的？”
最讓羅天不爽的是這石長老的態度…
如果真的是有德之人，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功勞比的天大，開口就是論輩分，說什么靈韻的師父是自己的師姐，又說什么情況特殊。
這話，不就是在反面說，靈韻當時還小，雖然是宗主，不了解情況，我這里有不同的意見么？
雖然靈韻的態度始終很淡然，聽了這些話，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更沒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但是，羅天一向十分護短。
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暗暗的占便宜，羅天可非常不爽。
至此，羅天在心里，已經把這石長老貼上了“不是好人”的標簽！
“石長老，您功勛卓著，沒有您，靈池豈能有今天的氣象？你就別謙虛了，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就好好給我們這些晚輩說說，當年天離城到底發生了什么，畢竟，當時宗主還年幼嘛！”
之前那想要針對茗韶的長老，忽然直起身子，抱起了大腿。
靈韻聽了這話，依然是老樣子，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
紅衣和白凝聽了都有些不舒服，抬眼瞪了那名長老一眼。
趕著抱大腿的她，也完全無視了紅衣和白凝的眼神…
至于羅天心里怎么想，那就不必說了…
石長老聽后，身子一顫，立刻嚴肅的說道。
“夏長老！你這話就不對了！”
說話那名夏長老見此一愣，二話不說，連忙認錯道。
“哎，看我這嘴，石長老，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幫著咱們分析分析時局，沒有針對宗…”
主字還沒出口，石長老就哼聲道。
“方才宗主才說過，靈池不是搞一言堂的地方，我說了，我只能給出一些意見，具體怎么定，怎么辦，都是大家商量著來，怎么能我說了算呢？”
此話一出，夏長老愣住了。
白凝和紅衣都暗暗的不爽，紅衣性格比較直，身子一挺就準備說話，不過，卻被靈韻的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悶悶的紅衣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白凝的眼底也閃過一絲不滿，不過，也還沒有說其他什么。
別說，就連羅天都愣住了，心頭暗想。
“媽了個巴子的…這老貨，占便宜沒夠了是吧？按資排輩？倚老賣老？你老就你有理？特喵的，我媳婦就是性格太好了，要是我，一腳把你丫踹下去了。什么玩意！”
所有人都被石長老這一個神轉折閃壞了腰，包括羅天在其中。
夏長老剛才那話，明顯是應該向宗主道歉，畢竟，這么說宗主年幼，就算是事實，也有些打壓宗主的威信了。
偏偏，這老貨不等夏長老說完，居然開始責備夏長老說的什么“一言堂”。
至于“宗主年幼”的道歉，別說一句，半句也沒有。
羅天立刻意識到，雖然靈韻在靈池里是宗主，但是，宗主也有宗主的難處和掣肘，絕對不是想干嗎就干嗎…
起碼，眼前這個石長老就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通過以論資排輩的方式，暗暗的踩了靈韻一腳。
這一腳不痛不癢，如果靈韻性格火爆，藏不住事，當即發火，難免會被人冠上一個不尊老的名頭。
如果靈韻不表態，就像現在這樣，這一腳又著實太陰，肯定會有損威信。
明知道是在暗踩，還無法還擊，好一出赤果果的陽謀，旁人不見得看得出來，羅天已經看出了這大殿的勢力分布。
這靈池的水，還不是一般的深！
夏長老愣了一會兒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連連點頭道。
“石老責備的是，是我對這件事太急了。不過，我也是一片公心，想著石長老親歷過天離城，所以才…”
石長老微微搖頭道。
“行了，夏長老不必多說了。老朽明白你的心意，既然是為了靈池，那就沒什么可以指責的，解釋太多，反而顯得我人老了，反而小氣了…”
夏長老聽后咧開嘴一笑，恭維道。
“是是…石老說的是…”
然后，身子一頓，緩緩的坐了回去，神色表情里，哪里有一點像剛剛挨了批評的人？
不如說，更像一頭剛打贏架的公雞，志得意滿，好似升官進爵了一般…
“老朽也不賣關子了，當年，我與師姐，當然，還有其他靈池弟子，在四面楚歌之時，苦苦的支撐靈池。那些日子，回想起來都覺得苦啊…魔人縱橫，擾的仙界不安，當時，別說凡間了，就連許多比我們更有實力的仙門都被滅門。那種情況下，師姐與我等商議，歷代師祖幾代人的心血，不能在我們手中斷絕…”
隨后，石長老開始了憶苦思甜，話里話外，總是不留痕跡的提起自己和老宗主是如何如何，聽的羅天直打哈欠，這還招來了石長老好幾次的關注，不過，羅天當然不會在意。
“天離城，就是在這種艱難苦境之中建立起來的，當時，是作為靈池的第二基地作為儲備，建城，移民，甚至還在城內公開招收過靈池弟子…這些事情，都是老宗主對我的信任，我一一負責。”
說到這里，石長老抬起雙手，拱了拱手，對著天空敬了一禮。
不得不說，石長老表明功夫那絕對比夏長老之流做的好太多了，樣子上，無比的尊敬。
“不過，誰都沒想到。這天離城的建立，很快就引來了那些魔族之人的窺伺。我記得那一年，建城不過區區一年而已，魔族忽然兵臨城下，大舉進攻！”
說到這里，石長老面上一緊。
“好在，我帶領眾弟子誓死守城，結果是，城破人亡，但，魔族也損失慘重，倉皇退兵…”
“事后，我也萬萬沒想到，這些愚蠢的魔族之人，竟然以為天離城就是靈池的總部，而我當時給老宗主的意見，居然成了護我靈池的一個計謀。一切都是歪打正著，那魔族殺了我靈池那么多弟子，又見天離城被毀的七七八八，便不欲纏斗，就此退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