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夜。
彭向明的臥室里,齊元正靠在床頭抱著平板,看昨天晚上的華通有線電視網跨年歌會,彭向明則在客廳里,繼續修改自己的劇本。
老實講,喜悅褪去之后,還是多少有些煩躁的。
雖然已經決定冒險也要拍這部戲了,甚至公司也注冊了,錢也打進去了,但其實一直到現在,彭向明還沒把劇本搞出來。
他已經做過多種猜想,并且也試著改過幾次,但都不滿意。
原版照著拍,顯然不可能。
當下這個時空的國內,在電影政策和管控上,盡管已經放得很開了,但也僅限于一定程度的性,和適度的暴力,對于毐品這東西,還是一定會死死卡住的,另外電影中的比如“雞尖”的那一段,彭向明覺得對國內觀眾的挑釁實在過大。
另外,他并不想要那么多原版中米國的那種很喪的文化,可以有一點,當個調劑,也是個新奇的點,但全盤建立在喪文化基礎上,就不行了。
但完全把這個東西抽離之后,你又必須填進去一種新的文化底色,這個是很吃力的——不夠黑暗,就失了味道,太過黑暗,又跟國內情況不符。
而一旦脫離了國內的文化底子,老實講,彭向明就算是看過再多電影,也沒能耐完全重構一套文化體系。
他曾經腦洞大開,想要把這部戲完全做成東方式的西部武俠片,想想,放棄了——他并不想當墨鏡王,把武俠弄得四不像。
還有,場景和需要的物品,都可以打造,只要自己把圖畫出來,無非就是花點錢的問題,國內的道具行業還是很發達的,這個沒問題,但配樂是個難題。
原版的配樂沒法用,因為不可能全盤英語歌,那就要自己搗鼓出一整套來,而這個東西,還要跟劇情、跟場景、跟人物,是緊密地挨著的。
總之,問題多多,麻煩也還多多。
他最近幾乎是一閑下來,就開始搗鼓這個東西。
問題是還不太好跟別人聊,因為人家不會理解你所謂的“代換”的意思,原版劇本更是不太好拿給別人看。
有時候想想,彭向明都覺得,其實還真不如干脆就抄國內的電影。
在原時空那樣嚴苛的審核制度下上映過的電影,基本上就完全不用修改,直接拿過來就用,抄起來大約也就只比抄歌麻煩一點而已了。
賺錢嘛!
但內心里還是有些執念在作祟…
齊元很快就拉著看完了華通今年的元旦歌會,好歹穿了身睡衣,晃悠出來了,一邊接水喝,一邊問“噯,你為什么不去參加華通的?非得去長江網那個?”
彭向明回頭,慢慢地從劇本里抽回精力來,說“跟那邊更熟一點唄!”
昨天晚上,他去參加了長江電視網的跨年歌會,現場氣氛相當不錯,他也是以壓軸的姿態登場,連唱三首歌。
唱完了之后,當天晚上就坐半夜的飛機趕回來了,就是為了趕在元旦這一天,能跟大家聚一聚,正式慶祝自己的電影公司成立。
所以后續的一切信息,他都是后來才知道的,據說這次長江電視網很猛,無線電視網里,收視率拿了個頭名。
當然,華通有線網還是很猛的,去的大牌歌手、當紅明星最多。
事實上,這些年來漸漸成了習慣,每到元旦這個時候,新的老的,歌手們幾乎是集體出動,只要曾經紅過,在這個時候,基本上都能撈一筆。
齊元喝著水走過來,彭向明下意識地合上自己手里的劇本。
這一下,齊元反倒是愣了一下。
“切!怎么著?我不能看?”
“不能看。”
“寫的什么?不就是劇本嗎?”
“昂,劇本。”
“呸!肯定是你的情人管理計劃吧?”
“別瞎說!我哪有什么情人!”
“呸!就為這么點破事兒,你瞧瞧一天天把你忙的,還得弄個小本本記著!”
事實上,今天柳米很默契地完全沒跟她做任何的爭執,回去獨守空閨去了,所以其實她心情是相當的好,也很默契地一整天都沒提柳米。
一晚上哈皮,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返回了劇組。
據說《青春無悔》會趕在年前殺青,但孫曉燕正在拍的那部戲,就肯定會跨年了,事實上,柳米剛接的這部戲,也會趕在年前就開機。
劇組就是這樣,不是完全沒節假日,但資金的每一分鐘都是有成本的,所以前期組局、籌備,可能很慢、很磨人,可一旦行動起來,就是快馬加鞭了。
月日,彭向明正式加入春晚的彩排。
據說他是被某部門親自點名了的,《追夢人》謳歌緝毒警察,太正能量了,更何況還那么紅,所以是一定要上春晚的。
與此同時,蔣纖纖、胡靈靈和周舜卿,應該是也都收到了邀請,但她們三個歌是夠紅了,但資歷明顯不夠,所以只能拿到一分鐘的出場時間,出現在流行歌曲大串燒之類的節目中。
據說周玉華正在積極地幫周舜卿爭取一個獨唱的機會。
然而,《歷史的天空》據說是沒爭過《滾滾長江東逝水》,別看蘇成沒什么底子,但卻是正規的官方歌手,而且《滾滾長江東逝水》這首歌,甚至比《歷史的天空》更具辨識度。所以周玉華只能為目前大紅的《聽海》爭取機會。
但是,可能性不大。
春晚每年四個半小時,放給歌舞類節目的時間,大約是一個半小時稍多一點,但官方歌手會直接拿走一半,各種謳歌類、贊頌類的作品,是主旋律,這個無論誰做春晚的導演,都是不會動的。
剩下的大概四五十分鐘左右,大概只容得下五到六首獨唱,加兩段歌曲串燒,這五六個獨唱,一個剛露頭的新人,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基本上是不可能拿到的。
跟她們的待遇相比,去年龐星在春晚上獨唱,唱的是還沒上市的新歌,今年據說周宇杰拿到了這個待遇——把春晚當成新歌發布會,牛不牛?
月日,下午。
一輛商務車在齊魯省某市,一個老舊的小區內停下。
這回彭向明沒戴墨鏡,也沒戴口罩帽子之類,而且車一停下,他就主動下車,親自動手搬東西。遠途開車過來的司機小孫,和孔泉,也都下車,幫忙搬東西。
都是彭向明重重包裹之后自己跑去超市買的。
都不是什么太值錢的東西,但數量多。
包裝好的烤鴨,京八件等點心,每樣都一兩箱的那么買,進口的據說很好吃的大米,一買就是十袋,花生油倒不多,兩桶。
還有些超貴的小零食,當然,作為壓軸,還買了兩箱國酒。
回家嘛!
要是原本那個彭向明,可能也不需要在意這些,但他現在不是紅了嘛,那回來一趟,當然要多拿點東西,留著給爸媽隨手送禮送出去,親戚也好鄰居也罷,一提,說是兒子特意從燕京給買回來的,多有面子。
對陌生人彭向明尚且盡量處事周到,又更何況回家來一趟這件事,最近這大半年已經在他心里來回翻滾了多少遍了?
甚至可以說,關于“回家”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演練”過無數次了。
東西太多,三個人肯定搬不完,小孫主動說“老板,您放下,我往上搬就行,我腿快,一會兒就搬完,您先直接回家。”
但彭向明還是抱了兩箱酒,然后帶頭上樓。
他家住六樓,步梯。
等到了地方,彭向明鍛煉量大,不覺得怎樣,小孫退伍兵的底子,氣都不帶喘的,唯獨孔泉,已經喘得跟風箱似的。
但是,站到這扇記憶中特別熟悉的門前,彭向明還是緩了緩,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啪啪啪敲門。
十幾秒鐘,門打開了。
門里人愣了一下,“呀!明明!你怎么回來啦?哎呀呀,他爸,明明回來了!”
彭向明的嘴巴張了幾張,最后還是喊了出來,“媽…爸…”
其實電話里早都喊過好多次了,只是現在見了真人當面,他仍會感覺有些生澀,但這一聲喊出來,頓時那股生澀感就完全消失了。
“來來來!快進快進來!”
他抱著兩箱酒邁步進了家門,一眼看去,這屋子里的一切都覺得特別的熟悉,頓時心中的怯意就又走了幾分。
彭爸彭媽本來都驚喜于彭向明忽然回家,但發現彭向明還帶了朋友回來,卻都忙著讓客人先坐,孔泉還有點猶豫,小孫卻是直接說樓下還有東西,放下東西轉身就下去了,孔泉喘著大氣,緊著跟彭爸握了握手,隨后也轉身下去了。
彭向明卻是直接脫了鞋,滿屋子里找,“胖虎呢?”
彭爸卻不高興了,“你脫鞋干嘛?穿上!讓客人給搬東西,你不動手啊!”
彭向明愣了一下,“他們…不是客人,那胖哥是我經紀人,那小孫…”
“放屁!走,咱一塊下去,哪有凈讓人家搬的道理!”
“喵嗚…”
胖虎忽然就出現在沙發上,歪著腦袋,看著彭向明。
但彭向明只好穿上鞋,“您別下去了,六樓呢!我搬,我搬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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