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補給完成的艦隊正式揚帆,駛入大西洋的時候,艦隊的高階軍官們自然涌出一種使命感和無限豪情。
追唐慕漢的基調下,產生了時代在變,過去的西域現在不是西域、現在的南洋才是漢唐西域的類比體系。
于是,當年三寶公下的西洋,用這種思路類比之后,
就是在如今的航海術、導航術、數學水平的條件下,僅僅是婆羅洲以西的地方現在還有資格叫西洋嗎?
那時候自然是可以叫的,但現在肯定是不行的。
按照他們這些新學學派所接受的某種意識形態教育,他們所被塑造的共同意識,對于永樂下西洋的評價,其實是這樣的:運氣不好,要是南洋不產香料,而是印度或者非洲東海岸產香料和黃金就好了。
因為南洋產香料,
離得太近,無法形成有效的行政壟斷。
香料是當時唯一有價值的舶來品,所以在當時貴金屬——包括銅——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以香料作為紙鈔的錨定物,理論上是可行的。只不過太近了,走私無法杜絕,加上香料這玩意兒作為貨幣錨定,肯定是不如棉花糧食以及后世的石油天然氣的。
當然這種認知未必全面,甚至未必對,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順在對外問題、貿易經濟等領域,
塑造了一個新學階層的主流共同意識。
英國的重商主義、自由貿易;法國的科爾貝爾主義、重農主義;大順的儒教而非儒家的經濟理解、以及新學派的資本主義粗略理解…每個群體,都需要一個意識形態來支撐。
原本是宗教,但宗教的時代過去了,
現在要靠經濟學。
在對外貿易上,大順的新學一派,
和新興階層,
都是鼓吹國家擬人化的自由貿易理論的。
而這種以國家為主體的自由貿易理論,
在大順的新興階層那非常受歡迎,
并且成為了顯學。
雖然聽上去,一群特許壟斷的東洋公司、西洋貿易公司等,支持自由貿易,好像挺扯淡的。
但特色的自由貿易理論,在大順成為顯學,是有其特殊性的。
因為,這套體系推演下去,可以得到一個名為“新天朝體系”的東西。即世界各國經濟分工,比如大順負責生產棉布、絲綢、瓷器、機器、鐵、煤等全套的輕重工業。
而朝鮮國可以生產稻米、紙張、挖煤;日本國可以生產紙張、稻米、白銀、銅、黃金;印度生產棉花、棉紗;南洋生產稻米、靛草、香料等等。
因為大順首先是天朝,或者是一個國際秩序的主導者,然后才是一個國家。
在舊時代影響下的這群人,所能接受的理論,能也只能是一個變種的天朝體制,并且以此作為他們的理論基礎,和那些守舊派做斗爭。
當然他們套用的,是王道、霸道之爭的皮,并且非常確信自己現在搞得這一套就是秦漢先賢——甚至他們管仲秦漢之后的諸葛亮也拉了進來,并拿武侯將蜀錦絲絹和蜀國貨幣綁定從而維系了蜀國貨幣穩定的事做例子——先賢們做過的,
在大順自然便多了兩分合法性。
大順不是以小族臨大國的滿清,所以大順的變革,精英階層會選擇優先保證“天朝”這個概念存在,而不是把這個概念肢解。
天朝,禮法,本質上就是一種國際秩序。
既然是國際秩序,那么就需要一個最起碼聽起來是普遍性的理論,才能建起來這個國際秩序。
其中的關鍵,在于嘴上喊的是一個“大家都要接受的國際秩序”,但內里是自己受益。
道理只能是:我遵守這個國家秩序,并且因為我遵守這個國際秩序,所以在這個國際秩序中受益。你們差,是因為你們不遵守或者違背這個國際秩序,或者說新時代的經濟意義上的禮法。
并且,大順本身是有這樣的經濟基礎的。
比如,大順和歐洲,完全可以簽訂一個雙邊的、平等的、都是百分五關稅的關稅協定。
你的紡織品賣不進來、我的紡織品瘋狂往你家賣,那只能證明你們不適合發展紡織工業,不如按照自由貿易的理論,去找找你們國家適合干啥,比如養羊?
單就這一點來說,大順是此時世界上唯一有資格真的舉起自由貿易大旗的。
歷史上的鴉片戰爭,這個旗舉得就連自己人都騙不了,所有人都知道起因是貿易逆差和禁絕鴉片導致的違禁品超額利潤。
大順則不同。
至少,可以說服大部分歐洲的如伏爾泰那樣的啟蒙主義者:大順真的是為了全人類的自由貿易和全人類的合理分工而來的。因為,大順沒有貿易逆差,并不是為了扭轉貿易逆差而開戰的。
作為自由貿易的舉旗者,大順當然也會歡迎英國的呢絨、法國的白糖、俄國的木材、瑞典的鐵塊往大順賣。
關稅在那擺著,公平透明,兩邊一樣,賣不出去,那就和大順沒關系了。
作為一個在歷史上直到1790年才扭轉了對已然殖民的印度的貿易逆差的歐洲、一個在1893年土布還能反擊機織布的中國,大順的政策制定者對此有絕對的信心,一旦放開東北的人參種植管制,連法國人參都賣不進來,更別說呢絨了。
新時代經書,也就是經濟學的重要意義,是讓自己身披大義。
并且這個大義,在嘴上、明面上,一定是某種看似好像公平合理、東西方通用的、普遍的東西。至少在明面上,不能是因為我是我、伱是你,所以我要欺負你;而是在要明面上,你我他都要遵守一個“禮法”,禮法是永恒的正義,我只不過是恰好處在禮法秩序的受益者那一層。
就像是封建禮法,我不是為了我的利益,我是為了至高無上的禮法、規矩、秩序,我在維護秩序、國際法律、普遍道德、永恒正義。只不過,恰好我爹是貴族,而你爹恰好是農奴。
我不是為了維護我自己的利益,我是在維護秩序,只不過恰好這個秩序讓我受益,理論上如果你爹是貴族你也可以受益。并且我必須要告訴你,我要是農奴,我也會拼命維護這個禮法和等級制度的,只不過我不是而已,我爹沒給我機會。
我鎮壓你,不是因為你損害了我個人的利益,而是我在維護秩序,而你被鎮壓也不是因為你要分我的地、燒我的契,只是因為你破壞了秩序、違背了永恒的正義。
做到這一點,才算是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天朝”。
比如周伐楚,“絕對不是”因為楚國開始崛起有可能威脅天子,而是因為楚國不貢苞茅。
是以,扭曲成這種共同意識的新學群體們,他們對于這場戰爭的理解,自然可以大義加身。
英國東印度公司損害了英國人民的利益,他們利用壟斷專營權,利用茶葉和絲綢,從英國人民的身上賺取高額利潤。
英國的棉布禁止令,損害了英國人民的利益。那些呢絨生產商,利用他們在議會的權力和話語權,使得英國人民要高價才能穿上便宜、舒適、美觀、透氣的棉布衣衫。
英國蘭開夏、曼徹斯特的棉布織工,都是阻礙時代發展的毒瘤、重復發明輪子的無用之人,他們是棉布禁止令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利用行政的關稅保護,阻礙了人類的進步,和人類穿更便宜的棉衣的權益。
等等…等等。
由這一套東西,可推出來的理由,那可實在太多了。
和鴉片戰爭所不同的就是,大順真的不是來賣鴉片平衡貿易逆差的,因為大順真的沒逆差,甚至于流入的白銀多到完成了從銅錢貨幣到白銀貨幣的轉換、還要把大筆投資投入到關東南洋否則國內錢銀兌換要炸的地步。
至少可以讓很多啟蒙主義者認為,大順真的是為了全人類的利益,來建造人類的“巴別塔”的。
是為了讓人類意識到,每個國家都應按照自己的優勢,尋找自己在新世界秩序內的地位。
適合養羊的,就不要去織布了;適合當奴隸種甘蔗的,就不要去當人了;適合賣葡萄酒的,就不要去養蠶繅絲紡絲綢了。
因為廟算到了這一步,戰爭的勝負本身已無懸念,除非遇到西班牙神風那樣的天災,否則的在怎么樣這場戰爭的政治目的的底線都是可以達到的。
而在底線的經歷利益之外,還能得到多少,這就需要靠一些軟刀子了。
只不過,雖然可以如此大義加身,但實際上…大順的這些軍官團,自己信不信這一套大義,都是個問題。
他們面對西洋的壯闊,率先想到的是三百年前的三寶下西洋,可不是這一套大義。
奈何大順的近百萬生員,念經都是廢物,固然可以指望啟蒙學派幫著大順念經、辯經,但這些軍官們也難免要承擔一些誦經的工作。
是以,這一次大順的船上,還攜帶了大量的經濟學小冊子。
有些東西吧,不同的人說出來,意義是不同的。
比如你是貿易逆差,還走私鴉片,說自己是為了自由貿易,那只怕自己國家的人都未必信。
但大順本身是巨大的貿易順差,而且伴隨著中國熱,一直都是“理性、法律和道德占據主導地位的國家;皇帝會走訪每一戶百姓讓百姓將他們的意見反應上來;真正做到了推翻宗教愚蠢和沒有教會干政”的——很多啟蒙主義者塑造的理想國。
雖然塑造的時候,都是為了借古諷今、借外諷內、指桑罵槐,但架不住說的多了,真的很多人信。即便伏爾泰自己都知道,在英國大地上完全沒有自由,有權有勢的投機商和騙子占了統治地位,但這并不妨礙他塑造了一個令人向往的、自由的、沒有投機商和騙子占統治地位的英國。
因為正如盧梭所批判的那樣,很多啟蒙運動者試圖通過戲劇和謊言,塑造他們所認可的新主流意識。
他們覺得謊言和假象本身無錯,只是一種加速啟蒙的手段,本質是好的。
這大概也是盧梭反對啟蒙戲劇的原因。
盧梭大概覺得,啟蒙戲劇只是代替了教會。教會在塑造一群好信徒、而啟蒙戲劇則按照啟蒙學者的意識去塑造一群他們希望捏出來的人、只是換了種教化卻依舊還是在教化本質上還是教會教化那一套,而他更熱衷于圣人不死大盜不止,返歸自然、道法自然。
但盧梭在生前,是非主流。他這種想法,只能死后封圣,活著肯定是不行的。
故而大順的這一次戰爭,從啟蒙運動的角度講,也是一劑猛藥,也是大順所能取得的在底線利益之外的最大的成果。
尤其是這件事,發生在里斯本大地震前劉鈺在各國使節團面前狂噴教會;以及打著科學屬于全人類要讓人類團結一致知道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知道距離太陽多遠的名字去瘋狂搞間諜測繪滿世界殖民地非法繪圖這兩件事之后。
其意義在于,讓坐在沙龍里討論世界的那些人,早一點拋棄那些“永恒的正義”之類的空想幻想,來到真實的殘酷的物質世界。
去理解當年笛福為什么要對棉布禁止令歡欣鼓舞感嘆這拯救了英國的紡織業。
為什么算是支持自由貿易的休謨會如此擔心假如中國在我們身邊,比如西班牙和法國,那么我們所用的一起都將是中國的。
為什么歷史上亞當·斯密面對中英貿易問題不能自圓其說,只能給出了像中國這樣的國家,應該把錢都投在工農業上。而航運業、銀行業、出口業、金融業應該交給英國。印度已經證明,既是它的大部分出口由外國人掌管依舊可以富庶欣欣向榮這樣絕對拙劣的、自相矛盾的理論——我他媽都有錢投基建和工農業了,為啥不把錢投向利潤率更高的金融業、出口業、航運業上?這符合無形之手的資本流動嗎?而且說這話的時候正在鬧孟加拉大饑饉,印度哪里欣欣向榮了?
世界是物質的,人大部分時候是感性且短命的,所以要是需要物質現實去幫他們加深一下理解。
大順自己這邊,不用擔心所謂的永恒的正義會成為大順的主流學說,畢竟大順這邊轉型期的土地兼并問題和農民地主問題,使得最終會否定地契和借貸契約的所謂不可侵犯的正義。
而歐洲這些年靠著殖民掠奪,小日子過得不錯,以至于開始坐在沙龍里空想永恒的正義、抽象的人性了,是時候給他們潑點冷水讓他們清醒清醒了。
于是,肩負著再下西洋的民族豪情、肩負著讓躺在沙龍里大談永恒正義的人早點清醒的人類思想使命的艦隊,很快就穿越了西非外的大海,在塞內加爾補充了一些香蕉后便北上遇到了大順的主力艦隊。
匯合之后,支援艦隊停泊在了梅諾卡島的馬翁,運輸船上的士兵再一次享受到了一段短暫的假期。
這里的補給很充足。
帶著的白銀,讓這里的猶太人、摩爾人,看在白銀的份上,很快置辦好了工兵們所需的補給品。
中法兩軍的聯合司令部,就設立在之前英國人在島上的據點圣菲利普要塞,法國這邊舉行了比較隆重的歡迎儀式,實際上也是默認了土倫分艦隊的指揮權其實還是以大順為主。
因為兩國都是個傳統的絕對君權制國家,法國的土倫艦隊代理司令,只是個中將。
按照大順這邊原本的官僚體系來算,中將的級別,在文官里相當于侍郎。
相對于真正核心圈子的人來說,級別肯定是不夠的。
而大順這邊來的是個皇子,而且是封了親王的皇子。
侍郎和親王,熟大?
雖然兩邊的官職不通用,實際上算是各論各的,而且一開始法國也沒打算讓這位德·拉·克魯中將作為土倫分艦隊的司令,只不過海軍這邊實在沒人了,趕鴨子上架沒得辦法。
之前梅諾卡島大勝的加里索尼爾,才是法國這邊準備和大順配合的合適人選。
論戰功,開戰就取得了讓路易十五覺得這把穩了的梅諾卡島之戰,直接導致了英國紐卡斯爾公爵內閣的倒臺、海軍上將約翰·賓被當做替罪羊槍決,也導致了乘坐百夫長號去過廣州的喬治·安森這個海軍大臣下臺。
極大的振奮了法國的戰爭激情,提振了國債購買、降低了國債利息,并且還要被受封為法國海軍元帥。
論人脈,加里索尼爾不是個純粹的軍人,和大順這邊的關系更近一些,因為他支持過幾個科學考察團,而且還和大順這邊搞測繪的人配合過。
其中,紐芬蘭、阿卡迪亞、葡萄牙、西班牙、西非海岸的地圖,也是他組織人去繪制詳細經緯度,并且和大順共享了一些海圖。還有就是導航里至關重要的南半球恒星表,也是他提供的資金資助的科學團體繪制的,為大順這邊最終采取了月距角法導航起到了很大的幫助。他和法國科學院的人和大順科學院之間,是有定期書信往來的。
論能力,這人是個帥才,而不是將才。
因為他擅長的就是行政、外交、貿易,并且他是北美殖民地那邊的人,在北美殖民地那邊拉攏印第安人非常有成效。
最關鍵的,是梅諾卡島之戰,他表現出了極大的政治嗅覺,第一時間編寫了戰報,不是立刻送去巴黎,而是先送去了倫敦。
使得倫敦的反對派,立刻發起了一場針對紐卡斯爾公爵的陰謀。而如加里索尼爾預料的那樣,紐卡斯爾公爵和喬治·安森,為了平息怒火和掩蓋責任,篡改了約翰·賓的戰斗報告,刪減去了英勇戰斗的部分,且煽動輿論說約翰·賓的旗艦毫發無損可見約翰·賓膽小怯戰…
最終導致了約翰·賓被強大的輿論逼死,被判處在自己的旗艦上槍決。
并隨后導致了小愛國者派的黨爭奪權——這是加里索尼爾沒想到的,他把那個和人合伙忽悠海軍部采購“壞血病神藥”來撈錢的喬治·安森弄倒了后,換上來一群真正能打的。
無疑,在法國人看來,加里索尼爾如果接手元帥杖,那么無疑是和大順合作的最佳人選。
但是…加里索尼爾還沒等接手元帥杖呢,病死了。
海軍這邊青黃不接,找來找去,只能找在梅諾卡島之戰時候的參謀長德·拉·克魯中將來擔任土倫艦隊代理司令。
而這個拉·克魯被提拔這么快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有多大的本事。
而是他自小做侍從騎士的時候,是給圖盧茲公爵做侍從。圖盧茲公爵是路易十四的私生子,而且是被確認了血統的正式王子。
圖盧茲公爵,是他的教父。在大順這邊,關系算是干兒子干爹這種。
而拉·克魯的家庭,也算是這個時代的典型:新貴族和舊貴族的結合、資產階級的錢和老牌貴族的血統的結合。
他爹是法國的大資產階級,當然可以邁到新貴族階層里。
他母親的家族,源遠流長,家里的祖輩有倆被教廷認可、前面加“圣”的,但是有名沒錢。
拉·克魯在海軍的飛速上升,也不是啥秘密,都知道他主要是靠關系爬上來的。
但現在法國就這樣,海軍這邊實在是青黃不接。能打的幾個,要么老了、要么大勝之后病死。
法國在土倫這邊的戰列艦,真正能動彈的,當然不算那些亂七八糟的巡航艦、護衛艦、運輸船什么的,一共也就能湊出來8艘。
旗艦是一艘80門大炮的戰列艦,名字意譯的話,大概是浩渺波濤號、或者大洋號、海洋號,差毬不多。
剩下的6艘,是和大順的主力艦一個爹媽生出來的標準74炮的三級戰列艦。
還有1艘,是設計老舊的六十四炮戰列艦。剩下的幾艘74炮戰列艦,年輕一點的是1749年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時候建的。
法國也是沒辦法,八成的軍費得往陸軍上懟,海軍空有歐洲最優秀的艦船設計師,奈何沒錢造。
這種尷尬的局面,加上大順這邊指揮光從封建血統上講實在太高。
以及,大順和法國這邊,也就是和舒瓦瑟爾公爵之間關于戰略問題的爭執、大順的態度、支援、后續分贓、利益等等問題,使得法國索性也不找別人來了。
讓土倫艦隊的中將作為法國和大順直接合作的最高指揮官,也就是默認帶著幾十艘船來、并且剛擊退了英國艦隊擊殺了英國海軍上將的大順這邊,作為兩邊合作的指揮官。
反正…大順的意思就是,不聽我的,你就自己去干,反正我是不跟你們的步驟走。
靠8艘戰列艦,啥也干不成,那就只能這樣了。
這也算是舒瓦瑟爾公爵無奈的選擇,只是這種無奈的抓救命稻草的選擇,倒也緩解了聯合作戰指揮的指揮權問題。
大順指揮法國艦隊,毫無滯澀。
畢竟最早一批威海的教官,都是從法國那邊找的,連戰列艦圖紙都是法國的,兩邊的主力艦一個媽生的,自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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