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三秒
太岳山，半山腰的一個比武臺上。
林易站在臺下，望向上方席位中的林叔武。
注意到林易的目光，林叔武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
在他的身邊的是方云山和他的小弟子陳天兆，此刻，方云山正與前面的一位道袍男子談笑。
又過了一會，幾位老者來到了場地，坐在了距離比武臺最近的席位上。
這些都還算正常，最令林易無語的是，場地旁居然還擺放著幾臺攝像機，以及連接著一臺電腦的不知名機器。
這是什么鬼？道門好聲音？
林易一邊打量著場地，一邊在心里吐槽。
堂堂國際超凡組織，怎么搞得跟選秀現場一樣…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林易朝著比武臺一躍而上，坦然地望著目光深沉的幾位老者。
“要怎么測試？”
聽到林易毫無懼色的聲音，邊上的一位老者皺起了眉頭。
“這就等不及了？”
“唉——”中間那位白發老者笑著說道，“年輕人就得有朝氣，你看看你太岳山上的那些年輕弟子，一個個的就知道宅在山上，道門又不禁婚娶，何必整的跟苦行僧一樣呢…”
“…師兄說的是。”
老者眉眼緩和下來。
望著席位上一唱一和的兩個老人，林易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
一看就是老演員了！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真拿他當涉世未深小青年了？
“林易。”白發老者叫出了他的名字，“我很喜歡你的朝氣，但有件事希望你能明白，這一次的機會，是你師父一力擔保才給你留下的，這是道門幾十年來，第一次為一個人單獨延緩期限，哪怕只是為了你師父，你也要好好表現…”
人老成精，白發老者一眼就看出了林易對道門的感情不深，因此便將道門的恩惠施加到了他的師父林叔武身上。
這也是他們早上商議的結果。
毫無疑問，林叔武是個對道門很忠誠的人，只要他們將林叔武綁在道門的立場上，就不愁林易不站在這邊。
林易也很吃這一套，他點了點頭，望著師父林叔武笑著說道。
“我會珍惜的。”
“好。”白發老者笑著說道，“品性方面有你師父擔保，可以直接跳過，至于修為測試…聽你師父說，你是個習劍的天才？”
“還成。”
林易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
“也就比普通人快那么一點點。”
左邊那位老者望向一旁。
“岳言！”
“弟子在！”
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
“你來吧。”
中年男子聞言點了點頭，隨后躍到了臺上。
“在下岳言，也曾習練玄意龍華劍…”
“等一下！”
沒等岳言說完，林易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怎么？”
左邊那位老者皺起眉頭。
“在開始之前，我想問一下，這種測試的意義何在？”
林易非常好奇地望著他。
“意義？”老者笑了一聲，“意義自然是測試你的實力和潛力。”
“都已經21世紀了，修行也得講究實際，既然道門內部知識共享，就得有知識共享的效果，我們需要的是可以為道門的將來做出貢獻的新鮮血液，而不是簡單的人口增加。”
“我明白了…”
林易露出了笑容。
是他的思想古板了，面前的道門并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傳統古板的組織，他更像是個大學與現代公司的結合體，內部人員資歷和階級上的差距會有，但占比不大。
這么想來，眼前的測試也不過是入職前的一次面試罷了。
“既然這樣的話，我展現的實力和潛力是不是越強越好？”林易問道。
“當然！”
白發老者笑呵呵地說道。
“放心，嫉賢妒能不會在道門出現，如果你真的足夠天才，盡管釋放自己的鋒芒！”
“那可太好了！”
林易笑了，他望著席位上的幾位老者。
“小子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幾位前輩…是道門最強的人嗎？”
“最強算不上…只能說比其他人多練了幾年…”
白發老者微微皺起眉頭，一邊說著，一邊瞥了一眼林叔武，發現這個老家伙居然在那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副不關我事的無辜模樣。
話聊到這一步，不只是白發老者，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林易的意圖。
“你想挑戰秦老和陳老？”
站在林易對面的中年男子皺起了眉頭。
“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
“但你真的不是我的對手。”
林易認真地說道。
岳言頓時面生怒氣，冷哼一聲。
“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
話音未落，岳言便拔出了劍，大喝一聲。
“拔劍！”
林易嘆了口氣，脫掉了外面的運動服，露出了里面的黑色T恤以及那一只纏著繃帶的左手。
望著林易那被黑色T恤緊緊勾勒的腱子肉，岳言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頭。
“…你沒帶劍？”
“我不覺得今天會用到劍…”
林易淡淡一笑，隨后擺開了嶗山玄真內家拳的架勢，用纏著繃帶的左手豎起了三根手指，神情認真地開口。
“三秒后我就會擊敗你…”
“三秒？”
周圍一片嘩然，白發老者聞言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哼！”岳言氣極反笑，“盡管出手，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擊敗我！”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覺得林易在說胡話，沒人認為岳言會如此輕易地落敗，包括最前面的幾位老者。
就連最相信自己弟子的林叔武都不由得有些好奇，林易打算怎么打敗對手。
他認識場上的這個岳言，岳言是陳老的真傳弟子，四十三歲踏入煉神境，至今已有八年的光景，這樣的強者足以能做到內天地與外天地溝通，吸收正常手段無法感知的宇宙能量強化自己。
雖然這個過程非常緩慢，效率也很低，但八年的時間下來，岳言早已超越人體極限，雙臂力量超過一噸，百米五秒不在話下，碎石折鋼也不過等閑。
“記得數快一點。”岳言冷笑著提醒，“這樣還能稍微挽回一點顏面…”
“既然這樣，那我就稍微認真一點…”
聽到岳言的“友好”提醒，林易認真地點了點頭，開始了倒計時。
“3，2，1…”
當最后一根手指彎下的時候，原本還在七八米外的林易驟然消失。
早就擺好了防守架勢的岳言眼前一花，隨即便感到腹部一痛，整個人仿若炮彈般沖天而起，血霧從口中噴灑。
“嘭——”
破空的巨響這才傳向了四面八方，擂臺上一團白色層云憑空炸開，狂風突兀地席卷了整個場地，帶著無數塵土砂石吹拂向觀眾席。
在場的沒有人會擔憂這種程度的狂風和砂石，但卻不得不去防備那震耳欲聾的巨響。
除了分心去照顧機器的幾人外，所有人都緩緩睜大了眼睛，怔怔地望著比武臺的中央。
赤著上身的青年正右手握拳站在對手的位置，身后是一道筆直猙獰的裂痕，以及層層排開的白色氣浪。
地面的青石早已四分五裂，林易身上的黑色T恤也已經炸裂不見，淡淡的白色煙云隨著氣浪緩緩擴散，為全場帶來了一股清涼。
沒有人知道林易是如何來到岳言身前，又是如何揮出這一拳的。
氣浪和層云散去后，他們只能看到驟然飛起的岳言，以及這一片狼藉的場地。
與之前震耳欲聾的巨響相比，現在的場地如同死一般寂靜。
“音…音爆云？”
白發老者喃喃道。
在他身邊的那幾位老者也一個個回過了神。
“臥槽！音爆云！”
“他突破了音速！”
激動的叫喊打破了寂靜。
被周圍眾人護住的那幾臺機器前，一個年輕人瞪大了眼睛望著屏幕，面紅耳赤地叫喊著。
這一下像是點到了開始的按鈕，所有人都開始激烈地交談起來。
“那是音爆云！”
“居然真的有人能用肉體突破音速！”
在一片激烈的議論和叫喊中，最左邊那位陳老跳下了席位，腳下勁力爆發，朝著空中掉落的中年男子躍去。
陳老化解了岳言身上的勁力，將他接到地上。
望著他嘴角和胸襟的鮮血，陳老怒目而視。
“林易，你想殺了他嗎？”
林易面色平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陳老頓時更怒了，但就在他發作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陳老。”岳言聲音有些沙啞地抬起頭，“我沒事…”
“屁的沒事？這可是突破音速的一拳！”
陳老怒吼著。
“…他收了力。”
岳言眼神復雜地望著林易。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與其說他是被林易一拳打飛的，不如說他只是被超音速的余波隔空撞飛的。
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沒有說謊，他對付自己無需用劍，甚至用不到拳。
“…”
陳老聞言微微一怔，隨即也沉默了。
在超音速的狀態下還能控制自如，這是比突破音速本身更恐怖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單憑力量和速度，道門中無人會是林易的一合之敵。
官方傳來的消息也是有道理的，只有這樣一個恐怖的…怪物，才能從空間波動造成的暴力穿越中活著回來。
望著赤著上身的年輕人，秦老白須白眉的臉上帶著驚嘆和欣喜。
他是鼓勵年輕人展露鋒芒，但這鋒芒，未免太盛了一些…
“這…這是什么？”
方云山目瞪口呆望著場上神情淡然的林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陳天兆嘴角一抽，“這個架勢，應該是玄真內家拳第二式，震…震步沖拳？”
“這也叫震步沖拳？”
方云山下意識問道。
“怎么就不能叫震步沖拳了？”
林叔武輕哼一聲。
“自己功夫練不到家，還有臉怨別人練得好？”
“…”
聽著林叔武語氣中的得意之情，方云山一時間有些無語。
這tm也是能練出來的？
方云山打死都不信。
“這種體質…他是變種人嗎？”
“不是…”林叔武搖了搖頭，“這一點我可以非常確定。”
“那他是如何擁有這種體質的？”方云山緊緊皺起眉頭，“不要告訴我真的只是靠玄意龍華劍，那玩意我也練過，絕不可能有這種效果…”
“所以我才說林易是天才。”
林叔武嘴角微微勾起。
“這孩子從小練什么都快，十六歲那年，他就靠著只修煉了兩年的玄意龍華劍突破了煉神境，我原以為他如此迅猛的進境會因此而遲緩，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煉神境后，他變強的速度不僅沒有變緩，甚至更快了…”
十六歲煉神…
只練了兩年玄意龍華劍…
望著林叔武貌似回憶實則炫耀的唏噓模樣，陳天兆只感到陣陣頭疼。
這tm也是人？
對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大鍋里煮鐵蛋——鐵沸物一個！
方云山表現得比他的弟子還驚悚。
“他…他合道了？”
方云山磕磕巴巴地問道。
“沒有。”
林叔武搖了搖頭。
“如果不細化的話，他現在其實也是煉神…”
“這也叫煉神？”
方云山一臉郁悶。
他今年七十六歲，進入煉神已經有二十七年的光景，到現在雖然比岳言強，但也強的有限，跟林易這怪物一樣的體質完全沒得比。
林叔武笑了笑：“林易告訴我，道門目前的修行體系很有問題，煉神與合道之間應該還有許多境界。”
“還有境界…”
方云山皺著眉喃喃道。
如果在今天之前聽到這句話，方云山一定不會在意。
但在真切地看到林易如此強大的實力后，方云山覺得自己需要重視這位道門最強天才的意見。
比武臺上。
陳老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易，隨后松開了扶著岳言的手臂。
岳言咳嗽兩聲，又吐出一口血，抬起頭復雜地望著林易。
以他突破煉神多年淬煉的肉體，這點血并不算重傷，但他實在無法理解，林易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你是變種人？”
岳言出聲問道。
“不是…”
林易搖了搖頭。
“你合道了？”
岳言眼睛一亮。
“也沒有…”
林易又搖了搖頭。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岳言皺著眉頭，一臉的疑惑。
“因為我是天才！”
林易笑著說道。
“不科學！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做到你這一步！”
岳言搖了搖頭，一臉的篤定。
“那只能說明，他還不夠天才…”
林易淡淡地回了一句，隨后望向了依然坐在那里的白發老者。
“現在我可以挑戰幾位前輩了嗎？”
“不用了…”
秦老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我不是你的對手，道門…也無人是你的對手。”
“測試通過了？”
“通過了。”秦老笑著說道，“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就任道門長老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