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雨中帶著寒
說不上是嫉妒，不過長樂公主和李正的境遇應該讓很多人羨慕吧。
雨水下了一夜，大清早起床，李正坐在家門口喝著稀飯，一臉愁容地看著天空，今年的雨水確實有些太多了，這陰雨天也太久了。
吃完了早飯，李正便來到村子的河邊，涇陽村背靠著涇陽河，這條河對整個村子的生活起著很關鍵的作用。
連日的雨天讓河水渾濁了不少。
除了看河水的自己，還有戴著斗笠的老村長也在觀察河水。
瞧著老村子的愁容，李正走上前說道：“村長爺爺，最近身體還好嗎？”
“都好都好。”老村長笑呵呵說道。
老村長快有八十歲的高齡了，也是村子里的老壽星。
盡管自己是村子里的郡公，但要說威望與號召力，在涇陽無人能與老村長相比。
老村長看著河水的水位說道：“今年的雨水有點太多了。”
李正瞧著河面說道：“好在我們的河堤夠高。”
老村長的目光朝著上游看去，“也不知道上游怎么樣了。”
雨水打在身上還是有些冷，李正回頭看了看田地，“今年的雨水應該不會淹了田地吧。”
老村長搖頭說道：“不知道呢。”
春種這才剛剛結束，眼下雨水就來了。
按照正常的節氣，春種結束之后雨季也該結束了。
現在看來雨水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李正陪著老村長回到家中，老村長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生怕他半道上磕著絆著。
雨中村子寧靜許多，走在村中的小道上，李正來到村頭的醫館。
如今的醫館比以前大了許多，還有幾個書院的學子在這里給孫思邈干活。
整理著草藥的孫思邈抬頭看見李正便皺眉說道：“臭小子，進來說話。”
李正看著孫思邈的神色不對勁，摘下斗笠走入屋中，撲面而來就是一股草藥味。
孫思邈搬了把凳子，坐在一堆草藥旁。
李正看著這里的陳設，原本這里很簡陋，修建了之后一直都是孫思邈在打理。
“聽說軍中要設置隨軍大夫？”孫思邈低聲說道。
“應該叫軍醫吧。”李正低聲說著。
“軍醫？倒是個新鮮的稱呼。”孫思邈雙手依舊不停地收拾著草藥說道：“行醫者濟世為懷，就算是扁鵲，就算是華佗，他們救病治人，不看人出身，不看對方身份。”
孫思邈的目光看向李正說道：“老道知道，你的醫術也不差，但…”
說道這里，孫思邈的話語停下了，低下頭看著草藥，“行醫者是救人的，不是殺人的，當一個醫者拿起了刀…”
“李正，你知道嗎？我們醫者知道各種草藥，知道草藥的藥性，知道瘟疫蔓延的原因，醫者想要殺人，往往不需要用刀。”
李正點頭說道：“我想要一個健康的人病入膏肓，只要在他每日的飯食中做一些手腳，到頭來他連自己怎么得病的都不知道，直到病發之時已經無藥可救。”
孫思邈的目光看向李正，“既然你都知道，你也應該知道，醫者不能殺人，因為醫者有了殺心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李正在孫思邈面前得的筆直，“您老放心，當初派出去的軍醫也都已經回來了，而且他們在隊伍中根本不拿刀，就連戰俘他們都會救治，您老的教導他們都記在心。”
見孫思邈依舊看著自己，李正說道：“不信您可以問大牛，問裴行儉。”
孫思邈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貧道只是告誡你一番而已，如今軍中要設置隨軍大夫，是你的建議？”
李正搖頭說道：“我一開始讓裴行儉他們隨軍，只是為了讓軍中的傷亡減少，并沒有讓朝中設置軍醫的位置，至于朝中為什么會這么做也是因為他們覺得這么做比較好而已。”
“戰場之上，士兵上過一次戰場都是傷痕累累，若是及時醫治可以減少傷亡。”
外面的雨聲漸漸變大，雨勢大了不少。
孫思邈從泥爐拿下藥爐，倒下一碗藥湯，端起來說道：“喝了它吧。”
李正接過碗，聞了聞才是知道這是姜湯。
孫思邈看著外面的雨勢說道：“別看春日里暖和了不少，這個時節的雨水也是很寒的，也別看只是淋了這么一回兒，寒氣入體一樣會著涼。”
李正喝下一口姜湯，入喉溫暖直入肺腑。
孫思邈又對外面忙活的兩個學子說道：“把煮好的姜湯給外出歸來的村民。”
收到話語，那兩個孩子就把一桶桶煮好的姜湯提了出來。
但凡有村民路過，就把煮好的姜湯遞給他們，而且還不要錢。
李正安靜地看了許久。
但凡路過的村民也都愿意來喝一碗。
孫思邈低聲說道：“風寒入體，就會著涼生病，而且很容易把病傳給被人，往往一場病就是這么傳開來的，若是這場雨停了你去長安看看。”
李正擺手說道：“我這里不喜歡去長安，長安這地方和我八字犯沖。”
孫思邈冷哼一聲，“我們醫者最不信八字那一套。”
李正無奈說道：“好吧，其實剛剛說的借口，只是我這人仇家太多。”
孫思邈笑了笑，“老夫知道，也聽張公瑾和李績說了，外面的那些讀書人都要把你生吞活剝了。”
李正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孫思邈又說道：“貧道也不是要你去長安，而是這一場雨結束之后，長安必定會有很多人著涼。”
“是嗎？”李正摸著自己下巴的胡渣。
“這場雨下得柔和，人們卻不知這場雨有多寒，人們就是這么生病的。”
“有很多人生病？”李正思量著說道：“要是這么多人染了風寒，治療風寒的藥說不定會漲價，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囤一些？”
孫思邈的神情剛有些欣慰，隨即又黑了下來，“貧道最看不慣你這死要錢的德行，姜湯你也喝了趕緊回家吧。”
“您老人家剛把我請進來，現在又要趕我走？”
孫思邈嘴角咧了咧，苦笑道：“你愛走不走，反正整個涇陽都是你的地盤，貧道還能趕你走不成？”
說完孫思邈重新坐下來收拾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