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幽暗的樹林里。顏錦庭被兩個安士兵圍攻。年輕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顏錦庭手中緊緊握著短刀,一次一次的擋住兩個安士兵連續不斷的攻擊,一雙眼眸也已經跟著泛紅。兩個安士兵面對這落單的顏錦庭眼露輕視的光芒,臉上也帶著笑意。但是手中的刀卻沒有半點留情和疏懶,每一刀都劈向他的要害,這是戰場上一道斃命的打發。顏錦庭雖然沒有真的讓他們一招斃命,但是心中卻清楚的知道,他撐不了多久。
如果是單打獨斗,出身名門的顏錦庭絕對勝過這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但是現在是二對一,而且是兩個身經百戰的老兵與一個幾乎從未真正上過戰場的小侯爺。哪一方跟容易取勝不言而喻,現在的顏錦庭空有一身武藝,但若是性命相博的話,只怕五個顏錦庭也打不過眼前這兩個安士兵。
顏錦庭死咬著牙關又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短刀,正好迎上了對手手中的彎刀。沉重的撞擊讓他虎口發麻。顏錦庭前跟著棄刀的沖動,腦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只是這片刻的停頓,另一人已經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里上。顏錦庭被踢得飛出去幾步遠,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一個士兵立刻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彎刀朝著顏錦庭砍了下去。顏錦庭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雖然他知道這一刀并不會真正殺死他。
“因為你們是一群廢材”少年清亮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顏錦庭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左手在地上猛地一拍,凌空一個翻身同時右手的短刀砍向了一個安士兵的雙腿。那人連忙手刀推開,顏錦庭仿佛殺紅了眼,怒吼一聲不依不饒的朝著那人撲了過去。旁邊的另一個士兵連忙揮動,顏錦庭卻不管不顧,就連平時中規中矩的刀法都多了幾分狂亂之意。那安士兵既然是身經百戰的精兵,自然不會被顏錦庭這樣的瘋狂嚇到。戰場上殺紅了眼,真正瘋狂的模樣多得是。
那人連續幾刀擋住了顏錦庭的攻擊,顏錦庭的武功高于他,但是他的經驗去遠不是顏錦庭能夠比擬的。最后兩人竟然抱在一起滾到了地上,誰也不肯先認識。剩下的一個人反倒是有些不好下手,只得站在旁邊看著。顏錦庭臉上挨了好幾下,卻依然一動不動的掐著那士兵的脖子,自己也被掐的快要翻白眼了。一邊的士兵看著不對,逮住了機會想要先先敲暈顏錦庭,卻聽身后風聲一動,連忙回身就是一道。卻不想一個尖銳的東西已經頂上了他的心口。
“你完了。”跟前,一個才剛過他肩膀高的少年笑吟吟的道。
那安士兵也是一條漢子,并不會耍賴不認。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謝安瀾,干脆利落的交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緞帶。
謝安瀾這才上前,一指點在了另一個安人的頸邊,原本還在跟顏錦庭互掐的人眼睛一怔,很快便有慢慢的閉上了。掐在顏錦庭脖子上的手也跟著放了下來。顏錦庭卻沒有察覺到這樣的變化,依舊狠狠地掐著那士兵的脖子。謝安瀾抬手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行了,再掐他就要被你掐死了。”
顏錦庭慢慢松開手,視線有些茫然的望著謝安瀾。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清晰起來,瞪著謝安瀾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是廢材”
謝安瀾摸摸翻了個白眼,點點頭道:“行,知道你不是,咱們快走吧。”順手扯掉了那士兵身上的緞帶遞給顏錦庭,“喏,你的戰利品。”
顏錦庭毫不留情的一抬手拍開了她遞過來的手,道:“這個不算我會自己拿到的”
說罷,便怒氣匆匆的往前走去。
謝安瀾跟著身后,這打了雞血一樣的狀態,難道是創傷后應激反應她也沒怎么著他啊,想當年,她被教官罵的簡直她喘一口氣都是對世界人民的巨大傷害和列祖列宗的恥辱,她還是活蹦亂跳的活著啊。
加快了腳步,謝安瀾很快跟上了顏錦庭。只見顏錦庭手中緊緊地握著刀,一臉苦大仇深的盯著前方。臉上的神色蹦的緊緊地,仿佛有半點的風吹草動他都會立刻跳起來一般。
謝安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顏錦庭停下腳步看著她戒備地道:“你還想說什么”
謝安瀾無奈,“我只是先告訴你,你要太緊張了。否則十二個時辰還沒有過完,你就先要撐不住了。”顏錦庭神色這才稍微放松了幾分,看著謝安瀾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在一座延綿百里的山里找幾十個分散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他們的活動范圍可能沒有那么大,但是至少也是有二三十里的。所以在放倒了那兩個士兵之后的半個時辰里,他們再也沒有遇見過任何一個人,無論敵我。
謝安瀾一只手拎著從路上打來的一直長得十分肥碩的野雞,準備將它當成今天中午的午飯。
顏錦庭看著她一副慵懶的姿態走在叢林里,有些不贊同地道:“你也太散漫了,若是遇上敵襲”謝安瀾聳聳肩,笑道:“小侯爺,你這樣一刻也不停的保持警惕,連飯都沒空吃,如果下一次你遇到的敵人的時間是是個時辰后,你還能打的動嗎”
“當然,一天不吃飯算什么”顏錦庭傲然道。
謝安瀾挑眉道:“那若是二十四個時辰,三十六個時辰呢你也不吃飯不睡覺這次只有十二個時辰是因為我們比賽的規定。但是真正打起來,你有把握在十二個時辰內將這三十個敵人全部找出來殺死么假如他們是敵軍的探子,你知道攔截他們失敗的后果嗎”
顏錦庭不語,繼續往前走,沿途卻開始收集能食用的果子。謝安瀾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打擊小朋友。
正午,謝安瀾找了一片有水源的開闊地方烤野雞。顏錦庭坐在火堆邊上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恨恨地啃著自己的野果,到底沒有問如果烤雞的煙引來敵人怎么辦。
謝安瀾笑吟吟的看著他,既然他不問,她也就不解釋了。
吃烤雞的時候,謝安瀾還很好心的分了顏錦庭半只。原本以為顏錦庭會很有骨氣的不肯吃,沒想到這位傲氣的小侯爺一言不發的接過來便狠狠地咬了一口。謝安瀾有趣的挑了挑眉,卻沒有再逗他開心。
吃完了午膳,謝安瀾開始收拾場地掩埋火堆等等。做到一半的時候,謝安瀾突然眼睛一凝,朝著對面的顏錦庭打了個手勢。顏錦庭臉色立刻一變,飛快的站起身來閃到了一顆大樹后面。
不多時,三個安士兵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看到地上已經埋好但是并沒有完全掩蓋住痕跡的火堆臉上有些失望。顯然,他們是看到了山里升起來的煙才找過來的。只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對方已經走了。
其中一個士兵俯身摸了摸地上的火堆,道:“還是熱的,他們還沒走遠,我們”
追字還沒出口,一個人從樹上落了下來。只見謝安瀾雙腳朝上,頭朝下落了下來。正好落到一個士兵的身邊是雙手扣住了那士兵的脖子一擰,并沒有用力到擰斷脖子的地步,但是卻能讓人感覺到力道。同時冰涼的匕首在那士兵脖子上一劃而過,“你輸了。”
這突如其來的巨變讓人傻眼,另外兩個士兵反應卻是極快。就在謝安瀾落地的一瞬間兩把刀已經一左一右的砍了過來。謝安瀾連忙一個后仰,握在一只手中的繩子被兩把刀齊齊斬斷。繩子的一頭綁在樹上,另一頭卻是綁在謝安瀾的身上。
謝安瀾手臂一揮,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一個人的心口,同時顏錦庭從另一棵樹上躍了下來撲向了另一個士兵。這一切仿佛漫長反復,但是卻是在剎那間發生的。直到謝安瀾和顏錦庭各自對上一個對手,那被謝安瀾的刀劃過脖子的士兵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陣亡。原本已經揮出一半的刀只能硬生生的收回了。
謝安瀾很快解決了自己的對手,也不上去幫忙,只是坐在一邊看著顏錦庭和另一個人交手。旁邊兩個已經陣亡的安士兵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他們原本并沒有將這些紈绔放在眼里,沒想到一照面就 陣亡了兩個。而且還是死在了同一個人的手中。
在看著正在拼命的顏錦庭的時候,神色就有些不善了。仿佛是將在謝安瀾手中遭受的郁悶全部發泄道顏錦庭的身上,恨不得他被自己的同伴奏成豬頭。顏錦庭經過了之前的一番搏命拼斗,總算不再那么緊張的毫無章法了。這些日子,近身搏斗其實無論是謝安瀾還是高裴都教了不少,顏錦庭本身底子就好,學得更是不錯。但是他敗在沒有任何實際的經驗,教導他們的人再嚴厲也不如面對真正的敵人,而這種比賽性質的敵人其實也是不如面對真正戰場上的生死之敵的。
而他們接受訓練的時間也還沒有長到讓他們將這些教導過的動作訓練成身體的本能反應,所以在搏斗的時候新手就很難跟得上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兵了。不過,顏錦庭的進步還是十分明顯的。之前那個全憑著不要命的一時瘋狂,到底難以長久。但是這一次他卻已經能夠有模有樣的跟敵人對招了,兩人一時間打的難舍難分。
看著兩人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動作也開始變得有些艱難起來。謝安瀾突然開口,“右手握拳,打他左肩。”
平時訓練的時候謝安瀾經常出其不意的下一些命令,顏錦庭早就已經養成了習慣。謝安瀾的話音未落,顏錦庭的拳頭就已經落了下去。但是他打的是右肩。將注意力都放在桌邊的安士兵重重的挨了一拳。顏錦庭眼睛一亮,耳邊傳來的謝安瀾的聲音,“左手,鎖臂。右手在他脖子”
被壓在身下的安士兵痛苦的悶哼了一聲,無奈的抬起手來表示認輸。
旁邊的人不滿地道:“你們作弊”
謝安瀾笑瞇瞇地道:“我還活著呢,提醒戰友怎么能算作弊”
兩個士兵頓時傻眼,只能狠狠地瞪了顏錦庭兩眼,心中暗道;東陵人果然狡猾 被顏錦庭制服的安士兵坐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的喉嚨道:“你差點捏死我。”
顏錦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還是有些緊張,險些失了分寸。哪里還能拿捏清楚力道輕重問題 收獲了三條緞帶,謝安瀾和顏錦庭心情愉快的揮別了三個手下敗將再一次隱入叢林。
顏錦庭問道:“他們會不會泄露咱們的方向”雖然他們已經干掉了五個人,但是如果位置被泄露,十幾個人一起圍攻他們的話,只怕也還是有些麻煩。
謝安瀾聳聳肩道:“誰知道呢,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顏錦庭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故意升起煙火吸引人來的”
謝安瀾淡笑不語,顏錦庭繼續道:“萬一他們根本沒分開,或者很多人一個隊,咱們要怎么辦”
謝安瀾回頭看著他道:“如果他們不分隊,很可能根本找不到那些家伙,或者只找到極少的幾個。那我只好趕在時間結束之前趁亂干掉幾個來彌補了。哦,如果他們方才很多人來圍攻我們,我會丟下你一個人逃走的。”
山下眾人聚集之處,睿王和宇文策依然各自坐在交椅中一動不動。就連臉上的神色都看不出來和兩三個時辰之前有什么區別。山上已經陸續有人走下來了,不過成績卻讓人有些意外,在過去三個多時辰里,從山上下來的人一共有四個,兩個東陵人,兩個安人。看似平衡的局面,但是卻讓宇文策身后的安眾人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原因顯而易見,安出的事三十個精兵,而東陵這邊卻只是三十個只接受過不到一個月訓練的紈绔。別說是打成平手,就算是贏得不明顯他們的臉上都不會好看。
“又有人下來了”有人低聲叫道。
眾人望過去,山道上果然有人走了下來。不過很快眾人就有些喧嘩起來,因為下來的竟然是三個安人,五比二 搶先被淘汰的兩個紈绔對此顯然是喜聞樂見,對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兩個安士兵擠眉弄眼一副得意洋洋仿佛他們已經贏得了這場比試的模樣。全然不顧對方惱羞成怒回頭可能會暗地里敲他們悶棍。
下山來的三人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一愣,隨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怎么可能你們作弊”有人高聲道,眾人回頭看到正是宇文岸。
紈绔們頓時不樂意了,兩個人毫不客氣朝著宇文岸噓聲,“輸不起就輸不起,有什么大不了的現在你們輸了才說什么作弊別惹爺們笑話了。”
宇文岸氣得臉色鐵青,上前一步就想要沖過去,被身邊的宇文純一把拉住了。
宇文純用眼神示意宇文岸看宇文策,宇文岸這才忍了下來,側首去看宇文策。宇文策已經坐起身來,并沒有看那兩個正在怪模怪樣得意非凡的挑釁對手的紈绔,而是側首看向睿王道:“你們藏了高手在里面。”自己的人自己了解,以那些紈绔的能力,絕對不可能這么快就解決掉五個人。只能是因為那一群人里面隱藏了他們對付不了的高手。
睿王淡然道:“安人里面都是普通士兵么”
宇文策挑眉一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誰勝誰負罷。”
睿王垂眸淡然不語,仿佛已經神游天外一般。宇文策輕哼一聲也不再理會他,懶洋洋的靠了回去閉目養神。
天色漸漸的按下來,夜晚的山林更加危險,但是對謝安瀾來說卻是如魚得水。對于獵殺者來說,黑夜的叢林才是他們狩獵的獵場。而獵物,還是一群來自平原地區的健碩羚羊。
顏錦庭沉默的跟在謝安瀾身邊,看著謝安瀾身形自如的在山林中穿梭。或陡峭或凹凸不平的山路在她都來卻如履平地,顏錦庭看向前面的人影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
謝安瀾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顏錦庭連忙剎住了腳步,低聲問道:“怎么了”
謝安瀾指了指前方,低聲道:“前面有人。”
顏錦庭想說他沒有聽見,謝安瀾蹲下身來在昏暗的月色下撿起了地上的一枝折斷的樹枝,翠綠的枝葉已經有些發蔫了。在月色下,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清楚。謝安瀾摸了摸手中的枝葉,低聲道:“過去還不到一個時辰。”
顏錦庭道:“一個時辰就能走很遠了。”
謝安瀾搖頭道:“安人就算不擅山林作戰,也不會留下如此多的痕跡。”
“自己人”顏錦庭問道。
謝安瀾點了點頭,“恐怕是。”
“那我們快走。”
謝安瀾聳聳肩道:“希望他們能聰明一點兒。”
他們顯然是并沒有謝安瀾期望的那么聰明,以其人讓幾個安人堵住了。原因是這些家伙生了一堆火想要烤肉。然而雖然夜晚同在一處山林里并不容易看到騰起的煙,但是如果隔得不遠的話,卻很容易看到明亮的火。而很不幸的是,高小胖等人附近就剛好有一隊安士兵正在搜尋。
看到突然出現的安人,高小胖的幾個小伙伴們立刻作鳥獸散,飛快的朝著四面八方跑去。高小胖自然也先跑,但是他跑不快。跟他一起被攔下來的只有王五和小羅子。小羅子畢竟是武略將軍的兒子,多少還是會些拳腳的,留下來不奇怪。但是王小五在接受訓練之前卻是實打實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高小胖一邊警惕的盯著逼近他們的安人,一邊抽空問道:“王小五,你留下來干什么”
王五道:“這個么我想著早些陣亡了,就能出去休息了。”
“有點出息好不好我們三個人還干不過他一個人”小羅子沒好氣地道。
高小胖揮舞著手中的短刀道:“沒錯,兄弟們,咱們弄死他”
對面的安人冷笑了一聲,揮刀朝著這邊過來,王五哇的一聲就想要往后縮。高小胖和小羅子沒好氣的罵了一聲廢物,同時舉刀砍了過去。那人毫不費力的橫刀擋住了兩人。高小胖雖然行動不便大大降低了武力值,但是力氣卻著實不小。怒吼一聲將那人硬生生的往后推了好幾步。那人用力在地上一踩,才終于穩住了腳步。高小胖叫道:“我擋住他,小羅子,砍他”
小羅子點頭,刷刷幾刀揮了過去,可惜都被那人躲開了。高小胖怒道:“王小五你個廢物,上啊”
王小五回過神來連忙抓起刀沖了過去。夜黑風高,腳下一個不穩自己直接甩了出去。那安士兵冷笑一身,一刀揮開了高小胖的刀,高小胖立刻就收不住勁往前撲倒在地上。同時那人一腳將小羅子踹到了王小五身上與他作伴去了。
高小胖哭喪著臉,“完蛋了。”
那人提著刀走過來,笑道:“你們不用擔心,現在不會殺你們的。要等著你們都到齊了再一齊帶回去給王爺領賞。”比起全殲敵人,自然是全部俘虜要更有價值一些。
高小胖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立刻高聲道:“你們休想,小爺我寧死也不會當俘虜的。爺我不用你們,自己來”
說著便抓起自己的刀,準備往脖子上一劃表示自己舉刀自盡了。如果這是真正的戰場,高小胖未必會如此干凈利落,但是現在既然是比賽,他自然就不用猶豫了。
刀才剛剛舉起,嗖的一道銀光便從樹林中射了出來,正好撞到了他手中的刀柄上。高小胖只覺得手一麻,手中的短刀砰然落地。
“定遠侯和高將軍若是知道你如此大義凜然,一定會感動的淚流滿面的。”謝安瀾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