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是不是被我的樣子嚇住了?”
這話時雍說得底氣不足,為了消除趙的猜度,她微微一笑,上去就在趙的臉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吻,幽幽一嘆,“大概是出門這些日子,王爺都少于與我親熱,我…受了冷落,焦慮了吧。”
趙低笑一聲,把她的下巴抬起來,專注地盯著:“阿拾沒說實話。”
夫妻相處時間太久,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情緒,也難以逃脫對方的眼睛。時雍縮在他懷里裝死不回答,小姑娘似的揪著他衣襟撒嬌,任由自己情緒泛濫。
“就是擔心嘛。”
趙低低問:“擔心什么?”
時雍垂下眸子,“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擔心王爺有了新歡…”
趙松開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唇邊來回地摩挲著,十分緩慢,那灼灼的視線格外撩人,“爺不會的。”
聲音溫和,如沐春風,時雍臉微微發燙。
“萬一碰上極美極美的?比我,比阮嬌嬌還美的…”
“那也不會。”趙勾起一絲笑。
“不是說萬一么?”
這就是無理取鬧了。時雍也知道,可她心神不定,那根弦就繃在心上,非得找個由頭和趙掰扯不可。趙也不拆穿她,雙臂伸過來將她緊緊圈在懷里,嘆息聲里是無邊的寵愛和無奈。
“阿拾要爺如何才好?”
時雍身子扭動一下,“倒也不必做什么…”
“我覺得很有必要。”
趙低低說著,聲線喑啞帶笑,“小娘子鬧這許久,不就想讓爺做點什么來證實么?”
時雍抬頭,視線碰到一雙深邃灼熱的眼,心下暗叫不好,正想解釋,雙腳已離地而起。
“王爺別鬧!”
“鬧一鬧,更年少。”趙低低一笑,那音色撩得時雍心臟一時收斂不住,怦怦亂跳起來,“王爺…唔。”
趙突地低頭,覆上她微啟的朱唇,輕輕一咬,阻止了她未盡的話,不待時雍有所反應,已經將她整個兒摟到了榻上,接著乘虛而入,逮住她微張的口便是一陣暴風驟雨。這一吻他十足的霸道,力量也大,時雍瞪大眼睛,魂兒都快沒有了,脊背麻麻酥酥,身子直顫。
“王爺!”
“閉眼。”
趙溫熱的掌心落下來,覆在時雍的眼睛上。
時雍嚶嚀一下。
眼前的黑暗讓她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寧靜、安全,心里頭那一絲難以舒解的情緒,全被壓了下去,緊緊摟住趙,乖乖地閉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只沉浸他為自己營造的漣漪里,被一波波卷入海浪中…
清波微蕩,沙帳輕擺。
屋子里不見半點火光,窗外的月光探出頭,望著千工榻上鴛鴦交頸的一雙人,越發迷朦。
呼吸纏雜、沉入月色,汗珠兒順著趙精瘦有力的脊背滑下,起起伏伏,帶動了沙帳上的流蘇也跟著搖擺,發出喑啞的低吟。
時雍受到了教訓,再不敢輕易讓男人來證實他的愛了。趙給得太多,多到她幾乎無力承受,可男人仍是不肯罷休,反反復復,如同要將她揉碎了融入骨頭里。
“趙…”時雍勒緊他的脖子,抬起小腳去蹬他。
腿綿軟無力,被男人一把捉住,如若欲拒還迎。
“呵。”
趙的輕笑聲,讓時雍極是生氣,嬌嗔地喘息,“笑什么?”
“嗯?”趙將她的腳踝搭在自己的臂彎,伏下身,在她又一波的驚呼里,呼吸溫熱地落在她的臉側,“笑阿拾乖。”
“那我便不乖了。讓你看看什么叫壞——”時雍話音尚未落下,收回腳改為用力地踹,但見男人眉梢輕揚,低笑一聲,突地扼住她,一個挺身便將她來不及使出來的“壞”給堵了回去。時雍尖叫一聲,腳趾冷不丁縮起,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她,調整好呼吸,生氣地大罵他。
“趙大驢,你是想整死我么?”
她雙頰薄紅,如染胭脂,又羞又惱的模樣比那三月桃花釀成的美酒更為醉人。
趙叫她絞得差點窒息,不由低嘆。
“舍不得。”
“騙子,你就是想要我命…老天爺欺負我,連你都欺負我…”
“…”趙溫柔地吻她,低低地哄著,聲音落在她的耳際,呼吸微急,聲音也啞得厲害,“我知你心思,卻不必憂慮過多。不管你來自何處,有何顧慮,本王渾不在意。你是我妻,將來無論發生何事,我自會護你。”
說罷沒聽時雍言語,他復又嘆息,“可聽明白?”
時雍抬起水眸,望著他:“道常和覺遠都說我命不好,會影響王爺…”
趙沉眉,“我何時在乎過?”
呵?時雍斜他一眼,酸溜溜地道:“還是在乎過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趙勾唇,輕輕擒了她的下巴,專注而深情地盯著她,“冤枉人有一套。”
“冤枉你又怎樣?”
“乖乖領罰!”
時雍低叫一聲,在他暴風雨般的恣意里,突然有些委屈起來,“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
趙身子微頓,細細打量她片刻,大抵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突然瞇起眼睛,吻住她的唇狠狠地占有…
“死去何處?你的命是本王的,除非本王不在了,不然,誰也拿不走。”
時雍身子顫顫,心下戚戚。
雖然趙仍是沒有領悟到她的意思,但是聽到他這樣的保證,已是足夠。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像他這般,如此掏心掏肺地對待一個女子?
“趙…”
“嗯?”
“王爺。”
“嗯?”
“無乩哥哥。”
“阿。”
“??”趙額際浮汗,捻了捻她的鼻子,“做什么?”
“喜歡。”時雍半闔美眸。
“小意溫柔,定有后手。”
“臭大驢!”時雍美眸微波,一副沉醉的模樣,“我認真起來的樣子,這么不真實么?”
“…”趙低低地笑,聽聲音很是愉悅。
時雍挽住他的脖子,貼近他:“喜歡阿給我的一切。”
“小傻子。”趙聲音沉了幾分,極為惑人:“我的命都是你的。一切都是。”
“嗯…”
“嗯…”
兩個人荒唐了一個時辰,時雍晚飯都沒有吃,差點被弄死在榻上,風雨停驟時,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幾乎癱在趙的懷里,手指頭都動不得了。
“趙大驢,你吃了多少大補丸?”
趙低頭把弄她的發絲,“阿拾就是最大的補品。”
時雍冷眼看他,咬牙,“我可以殺了你嗎?”
趙輕笑,“過河拆橋。”
時雍的臉頰微微一紅,不敢正視趙戲謔的笑。
“唉。”趙一嘆,“這么不經逗。爺這是疼你…”
時雍哼哼唧唧地,將頭埋在松軟的抱枕里,吸了吸鼻子,“餓。”
“還沒吃飽?”
“討厭!”時雍抄起一個軟枕砸他。
趙低笑起身,“我去傳膳。讓春秀進來伺候你…”
時雍猛地拉上被子,“別。我可不想丟人。”
趙笑了起來,“晚了。阿拾方才聲音可不小。”
時雍連頭蒙住,在被子里尖叫。
“啊!”
這些年身在錦城,兩個人上無長輩,也無君王,趙便是藩地最大的王。趙寵她,慣她,把時雍捧在他的手掌心里,如珠如寶。因此,時雍的日子可謂舒心到了極點。兩個娃都六歲了,她卻越活越回去,活得似個小姑娘模樣,常對著他任性、撒嬌。
大抵也是因為太過舒服,六年兩千多個日子,才會彈指一揮間,仿佛剎那。
趙從權傾朝野到偏居一隅,漸漸適應,越發享受這種生活,半分都不想改變,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就是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