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回應她,但腳步卻慢了下來。
時雍抬頭掃一眼他的臉色,“明兒紅玉要去哈拉和林了,我還想陪她說說話呢…不如,侯爺先回…”
趙扼住她的手臂,用力幾分,黑眸沉沉望過來。
“本座看你和陳紅玉無話,同白馬扶舟才是相談甚歡?”
時雍微愣,輕輕笑了起來,將身子的重重壓到他的身上,整個人倚了過去,聲音也柔軟了幾分。
“侯爺,你是不是在喝醋呀?”
趙哼聲,一言不發。
時雍微瞇雙眼,笑著看他,“那天侯爺不在,我與白馬扶舟同困回光返照樓廢墟…”
趙的臉更黑了幾分,似乎不想聽,“走快些。”
“侯爺你聽我說完嘛。”時雍像個孩子似的挽住他的手臂,生生拉住,又回望一眼。
他們已經離開廣場,身后除了朱九和白執二人,再不見旁人。
時雍放了些心,“侯爺以為我醉了,其實我沒醉。至少,沒你以為的那么醉,我心里可清楚了呢。誰是我的男人,還會認錯不曾?”
她瞄了趙一眼,見他神色緩和,又將回光返照樓的事情籠統的說了一下。
“據我觀之,侯爺的懷疑不實。白馬扶舟絕對不是邪君…你想,他若是邪君,完全有辦法逼我就范,或是用些別的惡毒手段,我當時身不由己,拿他也是無法。可是他都沒有,反而幫了我,直到脫困,都很規矩。因此,我很是困惑,侯爺那時是靠什么斷定,白馬扶舟就是邪君的?”
趙面孔微冷。
“直覺。”
時雍點點頭。
直覺這東西是說不清的。
她注視著趙,想了想又問:“那今夜呢?看到白馬扶舟,侯爺有何觀感?”
趙道:“無恥!”
時雍一愣。
她本意是問趙,現在還覺得白馬扶舟就是邪君嗎?哪料,趙竟是回答這個。
這不是嫉夫么?
時雍笑吟吟地用手肘他一下。
“還不肯承認,你吃味了么?”
趙低哼一聲,不冷不熱地看她一眼,突然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揚長而去。
“本座豈會吃他的味?妄想!”
時雍攬住他的脖子,將腦袋埋下去,深深一嗅,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心里無端心安,又忍不住八卦一句。
“為何今夜跟你同來的是九哥和白執?放哥呢?”
趙的臉再次拉了下來。
什么人她都關心。
他哪里懂得時雍那一顆好奇心,冷冷一哼,便將她摟緊。
“看我。”
時雍一驚,抬起腦袋,“看你做什么?”
趙掌心按在她后腦勺上,壓下去,冷冷道:“少花些心思關心旁人。”
時雍本就酒意上頭,看他這般僵硬的模樣,越發覺得有趣,心中邪念頓起,借著酒意在他脖子里蹭來蹭去,溫軟的呼吸帶著酥麻的暖意,噴在他的脖頸里。
“你看你看,又生氣了,又吃味了。侯爺,你說你是不是一個大醋缸啊?”
喝醉酒的女人,舉止心思與清醒時大為不同。
趙心下一個激蕩,扼住她的身子,“別亂動。”
“你承認吧,承認了我就不亂動了。”時雍星眸微瞇,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大醋缸,是不是你呀?錦衣衛指揮使,東定侯…就是一個大醋缸。”
趙:…
姑娘的身子很軟,微甜的酒香順著她的話擴散出來,不免讓男人心猿意馬。
趙是個正人君子,可是與時雍有過肌膚之親,算是嘗到了一點滋味兒,血氣方剛的男子,腦子里一旦有了這種念頭,便如燎原的大火,一旦起了勢頭,就根本壓不下去。
他喉頭一緊,渾身緊繃,抱著她的雙臂都快要僵硬了。
“你老實些!”趙將懷里掙扎的女子緊緊抱住,加快步伐,三步并兩步將時雍帶了回去。
嘎查驛站上次著了火,有部分房舍被毀,這次回來再住,居住就更是緊張了。時雍想與烏嬋和陳紅玉說話,三個姑娘原本住在一起,可是趙不愿她吃苦,與旁人擠著入睡,鬼使神差地就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房里。
謝放侯在門外,看趙摟著時雍回來,什么也沒有說,讓到一旁,伸手去幫他開門,那料,木門當即被趙一腳踢開了。
這么急么?
謝放:…
白執和朱九與他對視,停在原地,兩兩相望。
幾個人僵硬在原地,直到一抹黑影默默閃身進來。
他仍然戴著那半張鐵制面具,與當初在兀良汗時并沒有什么區別。
但他是楊斐,不再是無為。
盡量他同所有人一樣,都知道他再回不去從前楊斐的模樣。
“斐哥。”
朱九熱情地招呼一聲。
“你哪里去了?”
“辦爺的差事。”楊斐沒有多說,目光落在謝放的臉上。
沉默一下,他慢慢抬步,走到謝放的面前,不冷不熱地說。
“外面有人找你。”
謝放目光掠過他的臉,“嗯。”
看他不動,楊斐沒有多話,白執也是沉默,朱九卻調侃了起來。
“快去吧,放哥,定是公主約見。有我替你值夜,不必擔心。”
謝放:“…”
氣氛古怪地凝滯了片刻。
謝放突然轉身,往外走去。
“稍等。”楊斐突然低低出聲。
謝放停下腳步,回頭看去,“怎么了?”
楊斐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模樣的東西,三兩步快速走到謝放的面前,塞到他的手上。
“還你錢。”
謝放低頭看著掌心的錢袋,默然無語。
“可能不夠。你擔待,回京再給。”
謝放嗯聲,“客氣了。剩下的,不必還。”
不等話音落下,他將錢袋納入懷里,轉身大步離去了。
走得十分的快。
朱九笑不可止,“放哥說不定要做駙馬啊!換我,也心急。”
白執瞪他,“你少說兩句。”
朱九不解地問:“我說錯了嗎?”
白執沒有回答他,再扭頭,已經不見了楊斐的影子。
趙將時雍放在榻上的時候,她已經醉得仿佛被人抽走了骨頭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但還是很會纏人,身子往下倒,連帶著摟住趙,倒在了自己身上,嘴上還在喃喃。
“你承不承認?嗯?大醋缸?”
趙沉著臉看這個醉鬼,好不容易抽出手來,將她外衣脫去,正要轉身讓人去通知她的丫頭前來伺候洗漱,仰躺的女子就自動地脫起了衣服來。
“不承認罷了,睡吧,睡吧。”
時雍昏昏沉沉地閉著雙眼,一副醉態,臉蛋兒紅得像豬肝似的,她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人躺在榻上了,就條件反射地想脫衣服睡覺而已。
可是,這畫面對趙而言,卻是暴擊。
他錯愕地看著醉態萌發的女子,將衣服丟出去,又曲起膝蓋,兩條腿一蹬一蹦,褲子便要褪下來。
“阿拾!”
趙飛快地俯身阻止,緊緊按住她的胳膊,力氣大得手背上青筋浮現,太陽穴突突直跳,嗓子都低啞了幾分。
“你乖些,別動。我讓人來伺候你…”
“不要。”時雍聲音含糊,但很是嬌俏嫵媚,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是沒有放棄執念,一邊拿手去撫他身子,一邊氣嘟嘟的問:“除非你承認,你就是吃醋了。承認你…趙,就是大醋缸。”
趙喉頭發鲆,不堪女子這般媚態橫生的挑逗,無奈地低下頭,額頭對著她的,喘息般嘆息。
“阿拾,回京咱們就成婚,可好?不等了。”
時雍唔了聲,“那你承不承認,你是大醋缸嘛。”
趙苦笑,雙眼清冷地盯著女子通紅的臉,想她明日醒來也記不得,一聲長嘆,妥協。
“是。你說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