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陳蕭這么說,一是為了安撫元馳,免得他急得兔子似的上躥下跳,發起瘋來壞了大事。
同時,也是避免攪亂軍心。
要知道,這二百來人能夠發揮這么大的戰斗力,與兀良汗人周旋,死守據點,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相信可以進入開室。要是敵眾圍繞,后無退路,士氣一垮,再要與烏日蘇對陣,就難上再難了。
烏嬋被他訓斥,默默瞥他一眼。
在定國公府的時候,陳蕭是少將軍,卻不著戰甲,不上戰場,那聲將軍聽上去多少有點虛無縹緲。如今同在陣前,同生共死,她再看陳蕭嚴肅沉穩的模樣,心里竟涌出剎那的異常感受。
不那么怕了。
螞蟻般壓過來的敵軍,也沒有那么恐怖。
本想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是。”烏嬋潤了潤嘴皮,乖乖地應了。
陳蕭詫異地看她一眼,接著平靜地道:“大家別慌。皇陵彌久經年,機關暫時失靈也是有的。玉姬姑娘深諳機關之術,想來很快就能修復。我們集中精力,先把眼前這些狗日的打退!”
這是一個狹谷,天選的防御之地。
地勢較外面稍高,不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要他們集中力量應對,烏日蘇一時半會也奈何不得。
至于玉姬是不是“深諳機關之術”,陳蕭心里沒譜,眾人卻十分相信。
他們進入皇陵,是褚道子和玉姬帶路的。褚道子是正如方才所言,多年前曾誤入皇陵,后又隱居半年之久,一再探索。而玉姬進入皇陵,就說機關很是熟悉。
黃泉谷底的狄人部族,是狄王朝后裔的一支,不論祖上因何原因逃入谷底,但玉姬是陰山皇陵墓主的后代無疑。她大字不識得幾個,對機關術卻當真有些了解。她說,在黃泉谷底的狄人部落,其實處處都是奇門遁甲,機關巧術。
在陳蕭的鼓舞和帶動下,這二百余名兵丁侍衛重新打起了精神。
打斗聲、廝殺聲更是激烈,劃破天際時被風傳得很遠。
久攻不下,烏日蘇幽冷的眼眸,冷氣森森。
“母親。”他側目看向陳嵐,“你說我是不是太仁慈了?若方才痛下殺手,也不會這般被動?”
陳嵐眼皮低垂,冷靜得如同一尊雕塑。
“你不是仁慈,是不必著急。是人,總得吃飯睡覺。你十萬大軍圍在這處,只要沒有援軍,你還怕他們飛了不成?”
“哈哈哈。母親真會安慰人。”
烏日蘇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唇角掀起。
“親娘無疑。”
陳嵐抿緊嘴角,靜靜不語。
“大汗——”
恰在這時,一個斥侯模樣的人,縱馬沖入人群,人還沒倒,便從馬上躍下,撲嗵一聲,拜倒在烏日蘇的面前。
“伊特爾公主…逃,逃出去了!我們的人被劫殺在狼山。”
兩三個人,如何劫殺大批追兵?
她宋阿拾莫非生了三頭六臂不成?
“飯桶!廢物!全是廢物!”
烏日蘇怒氣上涌,冷森森看一眼斥侯。突然拔出握在手里的長劍。
叮!一道金屬的破空聲后,斥侯胸口中劍,咚的一聲倒在地上,瞪大的雙眼里滿是不解,一眨不眨地盯住烏日蘇。
烏日蘇仿佛看不到戰事的慘烈,淡淡地道:“本汗方才已經說過,兀良汗沒有伊特爾公主。明知故犯,該死!”
一個侍衛戰戰兢兢上前,拔出斥侯身上的劍,雙手奉上去,低眉順目地遞給烏日蘇。
“汗王!”
烏日蘇接過來,慢慢擦出干凈的白絹子,極是寶貝地擦拭著血跡,慢悠悠地道:“傳令下去,半個時辰,生擒長公主。其余人等,格殺勿論。”
傳令兵應了一聲,“是”字尚未出口,但見一道疾光從眼前閃過,腳下突然晃動起來。他以為是自己起身頭昏,踉蹌兩步,連忙扶住旁邊侍衛,然后…雙雙倒在地上。
再抬頭,但見天搖地動,陰山亂石滾滾而下,就連烈陽都仿佛收回了幾分光線,整個世界一片陰風慘慘,四周鬼哭狼嚎。
“啊!”
“地動了?山,山坍塌了。”
“趴下,快趴下。”
驚叫聲此起彼伏,突如其來的自然力量,震得交戰的兩軍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武器,以圖自保。這一次地動,比前兩日守陵衛那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整個陰山好像都動了起來,跳舞一般搖擺異常,山上的碎石隨著顫動,紛紛落下,兀良汗士兵人數眾多,根本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全員躲避,很多人根本沒有退路,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沙礫從半空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落下,砸在自己和同伴的身上。
呻吟聲,叫嚷聲,一聲混亂。
開室門口的南晏軍眾,卻要幸運許多。
因為那是一個狹窄的路口,整片的石壁光滑筆直,直插云霄,碎石極少,造不成大面積的傷害。在陳蕭的指揮里,眾人圍成一團,一部分守在外圍戒備,一部人防止飛石掉落。但是,慌亂不可避免。
人群里有人驚叫。
“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玉姬觸動了機關,引發了地動。”
結合開室打不開,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元馳更是擔心起來,在地動的尖嘯聲里,大喊著“玉姬”的名字。
隨著一道重重的碰撞聲,地動漸漸停止。
大地又恢復了片刻,眾人循聲回頭,但見開室之門在巨響聲里,突然洞開。
一行人從漆黑幽冷的石門里走了出來。
最前面的人,居然是趙。
他身姿挺拔凜然,長發垂落,臉上漆黑,如一抹幽涼的鬼影緩步而行,腳步不徐不疾,黑色的袍服在風中微微擺動,肅冷的五官籠罩在光暈里,平添一抹詭譎的殺氣。
謝放赤紅雙眸,提刀相隨。
哲布抱著成格公主,緊隨其后。
再后面是撫著大肚子的玉姬,還有幾個押著蹣跚而行的巴圖,慢慢走來的侍衛。
人群突然安靜。
這一刻,仿佛連呼吸都會破壞什么,
每一個人都屏氣凝神,緊張地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
趙從自動分開的人群中間走過去,面向兀良汗大軍。
從墓室出來,他似乎不習慣外面的陽光,瞇了瞇眼,視線好一會才越過人群落在烏日蘇的身上。
“劫賊烏日蘇,非先汗王阿木古郎血親,竟偽造先汗王遺旨,篡國奪權…”
他一字字說得清楚。
不待說完,烏日蘇已然變了臉色。
“一派胡言!”
他大啐一聲,打斷趙的話,笑聲尖利又狂妄。
“又來一個騙子。你以為你和褚道子沆瀣一氣,編造謊言,就能策動兀良汗將士,讓他們背棄我嗎?”
“畜生!”巴圖突然抬頭,死死盯住他,目光滿是怨恨與仇恨,“我說我怎么會養出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原來你非我親生。”
說著,他的目光緩緩移到陳嵐的臉上。
“嵐姐…”
一聲呼喊,喉頭已然哽咽。
“我對不住你,我弄丟了我們的孩兒。”
自打趙說出那句話,陳嵐一顆心便已沉了下去,仿佛被冰心泡著,渾身涼透,連呼吸都有些吃力。
她看著巴圖,一動不動,也不開口,甚至連情緒都沒有。
巴圖見狀,更是痛心疾首。
“混賬!你若能念及半分我養育你二十載的恩情,速速放了通寧公主。我饒你狗命…”
“哈哈哈!”烏日蘇又是一聲狂笑,等笑夠了,這才轉頭看了看身側那一群臉色變幻莫測的將士,用戲謔的聲音,再次問出,“證據呢?就憑一張嘴,我還能說我是玉皇大帝的親兒子呢。你們信嗎?”
“你要的證據,我有。”
趙跨前一步,背山而立,余光仿佛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光。
“本座在墓室里找出一些東西,乃是褚老多年前留下來的。你可要親眼看看?”
“不!”烏日蘇嘶吼,如同困獸,劍指著他們。
“你們在騙我!你們合起伙來騙我。我不用看,也不會信…”
聲音未落,他喘息般突然將劍指向陳嵐的脖子,厲聲道:“兀良汗的勇士們,你們是草原最勇猛的兒郎,為了護衛阿木古郎最尊貴的血脈,給我殺上去,撕了這些人的嘴——”
他太過激烈,手上沒有輕松,這一吶喊顫抖,劍身便在陳嵐雪白的脖子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巴圖見狀怒瞪雙眼,一把掙脫攙扶的侍衛,拔出他的腰刀便沖了上去。
“畜生!我跟你拼了。兀良汗的勇士們,看看我是誰,我是巴圖,我才是你們的汗王…你們…給我聽令。拿下劫國之賊烏日蘇,本汗有重賞。”
烏日蘇聞言,目光一變。
巴圖在兀良汗做了兩三年汗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余威尚存。
他來不及顧及其他,一把薅過陳嵐的身子,緊緊勒在身前,那柄長劍更是用力。
“別動!誰敢過來,我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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