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就沒見過像成格公主這般嬌氣還脾氣惡劣的女孩兒。65,更多好免費閱讀。
她好似受了傷,腿腳略有不便,一邊單腳跳躍,一邊還拿腳尖去踹大黑,嘴巴也沒有閑著,不停地驚叫。在寂靜的黑暗里,成格的聲音給人帶來一種無端的恐懼。
然而,大黑只是兇她吼她,并沒有碰到她。
“不想死就閉嘴!”
時雍叫回大黑,望一眼深邃的甬道里未知的黑暗。
腳步聲停了,人語聲也消失了。
就仿佛除了成格,甬道里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別人一般。
為什么不追上來了?
時雍皺了皺眉,望著呼呼喘著大氣的成格公主。
“是什么人在追你?”
成格仿佛這時才回過神,看到面前的人是她最厭惡的明光郡主,她愣了愣,咬著下唇,哭訴般低吼。
“是你?你故意放狗咬我?”
時雍差點被她逗樂。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個?
“侯爺…”成格下一瞬便已瘸著腿奔向了趙,一臉委屈地道:“快些救我。侯爺,快些救我。”
時雍:…
原來是瞧到了趙,撒起嬌來?
哼!時雍看著她狼狽的樣子,二話不說猛地伸出手,攔在她的面前。于是,成格撲上來的身子便撞在了她的胳膊上。
“你干什么?”成格怒吼,在時雍的臂彎里掙扎起來,雙眼巴巴地看著趙,叫救命。
時雍勾了勾唇,一把勒住她的手腕,趁著她使力,猛地旋轉,成格吃痛尖叫,身子順著時雍的力道轉了半圈,就被她反剪了手臂,往上一提。
“痛!痛痛!你干什么?你這個壞女人…”
時雍冷冷道:“我數三聲,你再嚷嚷,我便放狗咬你。一,二…”
成格識時務地閉上眼,只拿一雙大眼珠子瞪著時雍。她將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都算在了時雍的頭上,這會兒當真氣得要死,可是又拿時雍無可奈何。原本想著可以用“美人計”,讓趙對自己側目幾分,氣一下這個明光郡主,奈何趙正眼都不看她,甚至無視兩國邦交,無視她的疼痛…
這些人都是奇葩。
成格疼得眼淚不住地流,吸著鼻子。
“你這個混蛋,烏龜王八蛋,快些放開我。我痛,痛啊…”
時雍聽到女子在懷里撒嬌流淚,再聽這嬌聲聲的控訴,突然間感覺自己像個渣男。
“我在問你,那些人是誰?”
“是…”成格剛說一個字,猛地扭頭,望著自己來時的方向,“噫,人呢?”
追她的人不見了,腳步聲也沒有了。
時雍道:“聽到狗叫,想必躲起來了。快說!你是真蠢還是假蠢?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恨我。你如今坐在誰的船上不知道?”
成格撇了撇嘴巴,嗚咽著,一邊流淚一邊說話。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時雍看著這女子真是頭大。
“不知道,他們為何會追你?那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還不是怪你?”
說到此事,成格便氣得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著時雍,可能是腳太痛了,她停頓一下,又將軟綿綿的身子靠在時雍的身上,有氣無力地道:
“今兒你把我打落水池,我如此狼狽,怎可讓人瞧見?我一個人躲在柴房,原本想等天黑再回去,可是等著等著,我就…睡著了。”
時雍無語,看著她。
“能耐。然后呢?”
成格道:“我醒過來,天色已晚,我腦子痛得像被人揍過一頓似的,頭昏眼花,不太看得清楚,踩到一只老鼠,嚇得我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也不知道抓到了哪里,地面突然裂出一個洞,我順著那石階就往下滾…”
她摸了摸腰,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身上都濕透了,還生著病,好不容易爬上石階,卻發現那個洞不見了,我怎么都打不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時雍問:“然后呢?”
成格道:“怕死我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啊我,在地底下走啊走,哭啊哭,就想出去…我懷疑我掉入地下,是碰著什么機關,我便想,只要找著機關就好。”
時雍看她滿臉鼻泡眼淚的模樣,瞇起了眼睛。
“你找著機關了?”
“找,找著了…就是,好像…找錯了。”
時雍挑了挑眉梢,“是你把守陵衛所給炸了的?”
成格緊張地抬起眼,連連搖頭,“不是我,怎么能是我呢?我又不知那些是什么。我以為拉開那個銅鈴就可以出去,哪會曉得,會是…會砰地一聲,就炸了。”
時雍猜得不錯。
成格的失蹤和巴圖被劫,是兩回事。成格自己是湊巧誤入皇陵。不僅如此,她還將北狄人挖密室和秘道時設置的機關觸動了,與守陵衛所的院子來了個“玉石俱焚”。
“原來方才不是地震啊?”
聽完前因后果,朱九終于反應過來,看著這個灰頭土臉的小公主。
“是你炸的?”
“不不,不是我。不能算是我…”成格回避眾人的視線,狼狽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炸毀了地下密室,她不僅害得自己無路可逃,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逃竄,還被陌生人追殺,還毀了祖宗的“基業”,朝廷的“計劃”。
想到這里,她腦袋低下去,肩膀縮在一起。
“我想了想,你們還是不要救我好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時雍看著這個差點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恨也不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這是為何?”
成格苦著臉,“我便是能逃出去,三叔也定會宰了我祭陵。”
呵!她還知道自己闖下大禍?
時雍目前尚且不能估算帶來的損失,也不知道究竟會有多少人被成格的“無心之舉”所連累。
但是無論如何,眼下他們得帶著這個小公主離開。
“放心吧。”時雍冷冷看著成格,“你三叔說不定已經被你炸死了,沒機會宰殺你。”
成格聞言,驚恐地瞪大眼望著她,嘴巴不停抖動。
“你說什么?你說的是真的?”
時雍挑了挑眉:“煮的。”
說罷,她轉頭,正色臉問趙,“侯爺,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趙點點頭,“別無他途。”
方才他們在坍塌的密室等了那么久,都沒有等來救援,也沒有聽到半點聲音,如今再回頭自然也會同成格一樣,無路逃生。除了繼續往前走,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料,時雍話音剛落,成格便瘋狂地擺手。
“不可,不可。去不得,那邊很是恐怖,還有壞人…”
“有多恐怖?”時雍將成格攥在胳膊上的手用力拉開,掃她一眼,“能走嗎?”
成格癟著嘴巴,可憐巴巴朝她搖頭,掉著眼淚抽泣。
“我痛,我渾身都痛,走不了。”
哼!方才還能跑能跳,看到人了就痛得走不動路了?時雍皺著眉頭示意她,“坐下。”
成格不明所以,但在眾人冷漠的視線里,乖乖地坐了下來。
時雍彎腰,抬起她的腳踝,視線微微一變。
她原以為這個成格公主就是在故作姿態,沒有想到她確實傷得不輕,腿上,胳膊上,到處都是擦傷,露在外面的地方全有擦破的傷痕,衣裙也已破損,尤其那條小腿,更是紅腫得像一個發面饅頭。
看來她能跑能跳,全因求生本能。
“行了。”時雍拍了拍她,將人一把拽起來,回頭看著謝放和朱九。
她是女子,沒那個力氣背成格走遠路。趙當然就更不可能。那么,這個“使命”就落到了謝放和朱九的頭上。
“我不行我不行。”朱九剛一接觸到時雍的眼神,連忙擺手拒絕,“我是有媳婦兒的人,怎可…怎可與別的女子有肌膚之親?”
時雍哭笑不得,“這是救人,怎能說是肌膚之親?”
朱九眼睛微微一抽,心里忖道:那讓爺背一個試試,你還不急得跳腳?但他嘴上卻很是乖順地道:“有放哥在,這種事不勞郡主操心,是吧,放哥?”
謝放長得有趙一般高,人也十分嚴肅。在他的面前那個成格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他見朱九擠眉弄眼,不冷不熱地走上前,脫下身上的外衫,披在成格的身上,沉聲道:
“公主,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