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衛武狀似不經意道,
“此人死了也好,下官聽說此人有些不同尋常的癖好…”
張永聞言眉頭一挑,
“甚么…甚么癖好…”
“凌虐婦人…”
張永一聽是這個,卻是毫不在意的怪笑一聲,
“哦…原來是這個呀…”
接著再嘿嘿笑道,
“這男人嘛…有些與眾不同的癖好也是難免的…”
衛武看了一眼他猥瑣的神情,眼中異光一閃,咧嘴一笑道,
“聽公公這話…倒似公公也是此道中人?”
這些太監雖說去了勢,卻也照常尋對食,與宮女們成雙成對假鳳虛凰,甚至還花銀子娶好人家的女子為妻,私房之中如何,作者菌不能講,諸君也可自行想像。
張永聞聽再是嘿嘿一笑道,
“哎喲喲!衛大人問咱家這個…豈不是在取笑咱家嗎?”
衛武咧嘴一笑,沖著他遞了一個是男人都懂的眼神,張永是心領神會,跟著他嘿嘿笑了起來,衛武抱拳拱手笑道,
“宮門已到,公公留步吧!”
張永停了腳步,對衛武意味深長的道,
“衛千戶啊,你年輕紀紀能有今日之成就,自然也是聰明人,聽咱家一句,這…有些事兒啊經不得查,查得太清楚反倒是禍害!”
衛武聞言也是笑瞇瞇道,
“衛某人實則是個胸無大志的小人物,只想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只要旁人不惹我,不動衛某人的家人妻兒,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張永聞言臉上神情一滯,打了一個哈哈笑道,
“衛千戶真是個重情意的漢子,不過依咱家看來嘛…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不過都是些卑賤的男人附庸,依衛千戶的前程遠大,想要甚么樣的女子沒有,可若是前途盡毀,那便甚么都沒有了!”
衛武聽了臉上肌肉一抽,心里發著狠,面上笑得越發爽朗了,白牙一閃拱手道,
“多謝公公提點!”
“嗯!去吧!”
衛武再行禮,轉身往宮外走去,只背過張永之后一雙虎目冷氣森然,牙齦緊咬,臉上的肌肉連連抽動。
今日與張永一番試探,便證實了衛武的猜想,前頭審了邢昭的一干下人,不但招出了宮里負責與邢昭接頭的正是太監張永,更有二人是臭味相投,都有相同的癖好,這張永便在宮外置了宅子,弄些婦人在其中行禽獸之事,二人時常還相聚在一處討論用甚么法子更是爽利!
衛武便懷疑張永是有意將韓綺送入虎口,今日張永之言便可知其為人,必是視女子如草芥,隨意踐踏乃是常事。
想到這處衛武回頭,森冷的目光掃過那高聳的宮門,目光冷凝幾如實質一般,
我衛某人乃一介地痞混混,本就沒有廉恥道義,也沒甚么臉面氣節,你們欺到了老子頭上,看在你們勢大的份上,這口氣老子也不是不能忍,左右誰拳頭硬誰說話,也是理所應當!
可你們…欺負了老子的心頭肉…
那你們便是拳頭再硬,老子也要碰上一碰了!
不弄死你們幫子死太監,老子便枉在這世上走了一遭!
待回到家中,衛武細細向韓綺講了這其中的齷齪,冷著臉道,
“前頭我們商議的事兒,應當辦起來了!”
韓綺聞言也是又恨又怒,
“即是武哥決定了,便依計行事就是!”
前世里劉瑾等八虎禍害朝政引得天怒人怨,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這一世雖說皇帝振作,但卻還是抵不過這幫子太監,一個個原本就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壞胚子,私下里照樣要做壞事,這是改不過來了,只能想法子借皇帝的手給除了!
夫妻二人定計之后,才有了今日韓綺內宮之行,卻是打算著借了皇后的手將四妃都拉下了水,如此倒有一石二鳥之功,讓四妃與太監們掐起來,將夏皇后給撇了出來。
夏皇后依著韓綺所言行事,看著四妃悻悻退下,想起這幾個女人要許久都不能來煩她,便心里舒坦了,可太監們卻坐了蠟,原想著將韓綺弄出宮去,那事兒便了結了,卻是沒成想,居然還有二場。
張永便去尋了劉瑾,
“公公啊,這事兒可如何是好啊?”
劉瑾聞言也是一臉的苦像,
“前頭還指望著邢昭能把東西追一些回來,卻沒想到他現在人死了,東西沒回來不說,這與宮外的這條線都斷了…”
私賣宮中物品乃是死罪,這樣的事兒自然不能讓太多的人知曉,前頭是見著邢昭辦事牢靠,腦子也機靈,便將事兒都交給了他辦,如今他人一死,下頭的人也一個個都不見了,這下子便是想尋那些買主都沒法子了!
“唉!這可怎么辦…”
二人對坐嘆氣,只光是嘆氣也躲不過去呀!
劉瑾想了想便道,
“湊吧!先尋些東西來湊,能湊多少是多少,實在不成…實在不成…便只有…”
說著一臉凄然的道,
“實在不成便只有兄弟們自求多福了!”
張永聞言是凄然落下淚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早知道有今日的禍事,當初便不應貪那么多了!”
即便是要查賬,也不過是查到以前人的頭上,還有推脫之詞,至多現吐一些銀子出來便是了,可誰讓他們起了貪念,陛下才登基沒有多久,便迫不及待的下狠手呢!
如此這般,四妃便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查賬,這是當真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她們未嫁入皇家時,都以為這里是天底下最尊貴富足的人家,嫁入皇家之后也是錦衣玉食,樣樣花用的都是頂尖兒的東西,卻是從來沒有去盤過皇家的家底到底是多少。
這一回在這大暑熱的天兒里,一起聚在西苑那悶熱,布滿灰塵的庫房之中,翻著賬本兒一樣樣細查,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查了個八九分,剩下的一兩分,卻是實在是陳年久賬,無跡可尋只得無奈放棄了。
那召妃趙素鈺看著面前的賬目,瞠目結舌道,
“沒想到…沒想到,這庫房里的東西盡短缺了這么多?”
“是呀!是呀!”
順妃胡仙兒也是不敢置信,
“這些東西可都是皇家的,被他們東挪西用,竟是生生少了近五成…”
“不是五成…”
康妃寇湘湘恨恨道,
“算上實在查不出來的那些,六成…只多不少!”
三人都是砸舌,氣憤拍案道,
“這些奴才也是太大膽了!敢情這皇家的庫房成了他們的私庫了,主子爺成了他們的搖錢樹了,盡撿著好東西拿了,剩下不好的倒給我們用了!”
一想到她們初入宮時,見著這金碧輝煌,富麗堂皇,殿中的諸樣擺設還很是驚訝得意了一番,只怕那時節看在這些太監宮女們眼里,自己等人便如那鄉巴佬進城一般,撿他們的殘湯剩飯吃還一派沾沾自喜的樣子,說不定在下頭是如何笑話她們呢!
三人正是憤怒不已,只一旁的寧妃王晴卻是冷靜的出聲提醒道,
“你們還是少罵那些奴才,想想咱們該怎么辦吧?”
寧妃見眾人都瞧向自己,又接著道,
“你們想想,這幫太監貪了這么多東西,這前前后后也不知多少代人了,又有也不能只那守庫的太監動了手,肯定是上下連成一氣,又這東西都到哪兒去了?只怕宮里宮外也是不知牽連了多少人,現下由我們給報了上去,這是要招多大的恨呀!”
召妃聞言皺眉道,
“可賬都查成這樣兒了,也不能隱瞞不報呀,得罪了太監們日子不好過,但若是幫著太監們隱瞞那就是沆瀣一氣,只怕死得更快!”
“對呀!對呀!若是讓那惡婆娘知曉了,不是正尋著由頭收拾我們?”
那惡婆娘早對她們心懷不軌了,若是借著這一回機會整治她們,那可是冠冕堂皇,便是連太后出面都沒法子救的!
四人立時都是一默,坐在那處大眼瞪小眼半晌,還是順妃胡仙兒一拍案道,
“怕甚么…報給皇后便是了,你們想想…報是以后有麻煩,不報是現上有麻煩,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眾人聞言垂頭想了想,都覺著這話好似也有些道理,
“那便上報給皇后娘娘!”
四人這廂連袂去見夏皇后,如今的天氣已是近八月了,午后的太素殿中四面都擺放了冰盆,有小太監與宮女正不停的向殿中扇著冷氣,朱厚照今日正在,正與夏小妹坐在一處,看著她籮一般大的肚子,有些心驚道,
“你這肚子里是一個還是兩個,怎得能長這般大?”
夏小妹一翻白眼道,
“一個便要我的命了,還兩個…”
朱厚照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兒似是能感知這是親爹隔著肚子在摸,便小小的蹬了一腳,算作打過招呼了,朱厚照手掌上一有感應,立時便傻笑起來,
“嘿嘿…嘿嘿…他又踹朕了!”
夏皇后仍是翻著白眼道,
“每日里都要踹上幾回,有何稀奇…”
朱厚照不理她,湊過來把臉放在上頭,小聲與自家兒子說話,甚么你在肚子里乖些,等出來了父皇給你封太子,又賜你多少封地,住甚么宮殿之類的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