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廂有十名高大威武的兵士一字排開立在那處,取下后背那手臂粗的火箭來,對著前方豎立的十塊人高的木板,一旁的傳令兵旗幟一揮,鑼聲一響,
“嗖嗖…”
一時之間十箭發出,這大了一號的神火飛鴉,并不全靠弓弦之力飛行,而是在發射之前已先行點燃了尾部的引信,待得借弓弦之力飛出之后,引信將側箭的火藥點燃立時便有強大的推力沖出,眾人便可見得中間的最長的一根箭,拖著一左一右兩條火龍,打著旋兒的向前飛去,
“轟…”
待到撞上八十丈外的木板時,立時就撞破中間那根箭頭上的粘稠液體,立時便可將長箭牢牢粘在木板之上,緊接著火勢漸旺,將主箭尾部引燃了,手臂粗的箭身中填裝的火藥便立時爆開來,
“轟…”
更巨大的聲音傳來,火焰夾雜著木屑、泥土向四面飛散,飛出去的小團火焰,應是混了助燃的東西,是真正的沾著就著,便是地面都能給燒起來。
不過幾息之間,眾人眼前便已是一片火海,朱厚照得意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夏小妹,
“如何?這東西若是用來放火,真是一大殺器!”
夏小妹連連點頭,
“好好好!確實是放火的一大利器,把這種火箭往城里一射,燒房燒屋都是一把好手!”
殺人放火的首選利器!
朱厚照得意的哈哈笑,
“只可惜,不能過年時在京師里試一試…”
他話一說完,后頭眾人都齊齊嘴角一抽,心中暗道,
“陛下您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這殺人放火的東西,若是敢在京師里弄,您就等著文武百官,彈劾的彈劾,死諫的死諫吧!”
朱厚照也自覺自己這話實在不對,接著又嘿嘿笑道,
“朕也不過就是說說,這玩意兒實在太過厲害,京師里都是朕的子民,朕也不能燒他們的房子呀…”
抬手一指旁邊的東西,
“這個才是朕給過年預備的!”
夏小妹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卻見得一尊大炮,有一人那么高,炮身厚重,上小下大,炮口需得一人環抱,下頭肚子卻是有兩人腰粗,夏小妹左看右看,
“陛下,這門炮怎得好似個去了頭的蛤蟆?”
對,就似一個去了頭的蛤蟆,肚大口小,炮座鑄如兩條蛤蟆腳兒蹲踞一般,朱厚照笑瞇瞇負手過去,伸手摸了摸那炮肚道,
“確實像個蛤蟆,不過威力可是不小的…”
劉瑾看在眼中,心頭暗驚,上前一步道,
“陛下,您…您不會是想過年的時候用這玩意兒炮轟京師吧?”
朱厚照笑著一點頭,
“劉瑾,果然知朕!”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心苦,
“這個…不用火燒改用炮轟,若是真轟著百姓了,也不知有沒有立時揭竿起義的…”
朱厚照見眾人神情不由的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抬腿給了劉瑾一記,
“狗奴才想甚么呢,朕又不是昏君,怎會做出炮轟百姓的事兒…不過就是在這里頭塞上大個兒的煙花,射到空中看煙花罷了!”
“哦…原來如此…”
眾人聞言齊齊松了一口氣,夏小妹便問道,
“陛下,可是試過了?先發幾顆給臣妾瞧瞧呀?”
朱厚照笑道,
“正是要叫你來看的!”
吩咐一聲,果然有兵士抬了一個筐過來,揭開那防水的油布,里頭有一顆圓滾滾的藥彈,弗朗西斯對夏小妹道,
“皇后娘娘,這個藥彈乃是微臣專門配制的煙花彈,發射到半空中,可以炸出巨大的煙花…”
“那還等甚么,快放一個試試!”
夏小妹大喜,拉了朱厚照閃到一旁,這廂看著兩名兵士合力將那藥彈放入了炮口之中,又有人持了火把將引信點燃,眾人全數躲到了土堆之后,眼見得那引信燃完,那鐵鑄的肚子里,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
“轟…”
煙塵四下彌漫之間,便有圓乎乎的東西斜斜的往高空處飛去,
“砰…”
一陣巨響,果然見得滿天散開星火點點,高可達數丈,可及方圓十丈之遠,
“嗯…”
朱厚照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可惜現在是白天,若是黑夜必定是十分好看的…”
想了想又對弗朗西斯道,
“這顏色是不是少了些,弄個五顏六色的才好看了!”
弗朗西斯想了想應道,
“這個…藥彈乃是臣自己配制的,不過臣并不精通制作這個,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做出各種顏色來…”
朱厚照聞言皺眉,
“那朕過年時的煙花,豈不是太過單調了?”
一旁的劉瑾笑道,
“陛下,我們京里有那專做煙花的火花陳,據說是自前朝便傳下來的手藝,把人請到宮里來,同弗校尉一起制作煙花,必定是能成的!”
弗朗西斯聽了也應道,
“陛下,即然是有專門做煙花的工匠,那自然是最好了,只要他配制好相應的藥彈填入炮中,那發射的煙花必定是十分好看的!”
朱厚照聞言點頭,
“好,就這么辦了!”
之后朱厚照還親手試射了一只改進后的神火飛鴉,夏小妹又親自點了一回炮,人人見帝后二人如此不顧安危親自上陣,個個都是臉色驚惶。
只二人卻是毫不在意,玩的不亦樂乎,待到天色將黑才回轉宮中,朱厚照今日興致極高,一路與夏小妹歡歡喜喜的回來,各自由太監宮女們伺候著沐浴,這廂赤身坐在那白玉砌的浴池之中,正半瞇著眼,由劉瑾一點點的搓洗身上,一派愜意舒服,劉瑾在一旁察言觀色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陛下,即是這轟天雷做得如此成功,只怕年后還是要加緊民居的搬遷,以待之后陛下試制更多,威力更大的轟天雷…”
朱厚照點頭道,
“這確是緊要之事…”
劉瑾又笑道,
“陛下,這事兒不知您是要交給何人去辦呀?”
朱厚照應道,
“不是著工部辦理了么?”
工部就是干這修房造屋的差事的,征用民房的事兒不就應當讓他們辦么?
劉瑾聞言又小聲道,
“陛下,這工部各位大人辦事自然是放心的,只這銀子可是花的內庫的,我們…是不是也應當派一個人監督監督呀?”
朱厚照聞言眉頭一挑,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嗯…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怎得…你想去替朕管銀子?”
劉瑾嘿嘿笑道,
“這個…奴婢可舍不得離了陛下,不過想著是陛下的銀子,怎得也要弄個賬目清楚不是…奴婢想著是不是派個人去盯著?”
朱厚照點頭,
“用了銀子自然是要賬目清楚的,即不能讓朕吃虧了,也不能讓百姓吃虧,那…你且說說派誰去呀?”
劉瑾眼珠子一轉,
“這個…魏彬倒是個能算賬的,又是陛下跟前的老人,讓他去…想來是放心的!”
朱厚照想了想一擺手道,
“行,就這么辦了吧!”
“是!”
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
你當劉瑾為何要攬這事兒,要知曉從古至今拆遷挪地都是一樁撈油水的好差事!
劉瑾自然是不能放過的,不過為免自己親自上陣撈銀,顯得吃相難看了些,便將自己那“老兄弟”魏彬給推了出來,正好前頭他受了魏彬一筆銀子,要為他謀一個好差事,他將這差事謀給了魏彬,到時候得了銀子二人五五分賬,又得銀子又賣了人情還不落痕跡,這樣的好事,何處去找去!
劉瑾暗自高興,第二日便從皇帝那里得了旨意,派了身邊的小太監傳旨,魏彬得了消息也是大喜,親自前來謝劉瑾,魏彬此人生得清瘦,面白無須,長臉細目,
“劉公公對奴婢的大恩決不敢忘,以后必是以劉公公馬首是瞻!”
劉瑾笑瞇瞇道,
“魏兄弟說的那里話來,你我都是伺候陛下的老人,不幫襯你,又幫襯何人呢?”
說著嘿嘿一笑道,
“之后的事兒,想來魏兄弟是明白的了?”
魏彬笑道,
“明白!明白!兄弟必不能忘了哥哥那一份兒的!”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只由此后頭引出了無數的事兒,且待筆者一一道來!
后事先不提,先說這個年,正德帝想要個熱熱鬧鬧的,自然便辦的十分熱鬧,京師之中一掃之前先帝駕崩的肅穆,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
韓府里自然也是一派喜慶,韓府這陣子可謂喜事連連,有老爺升了官兒,有大小姐喜得千金,又有大姑爺、二姑爺過年便要赴任,還有三月里三小姐便要出嫁,一家上下又要預備過年事宜,又要預備三小姐的嫁妝,又有老爺升官兒,這門上來往的人也多了,來往應酬,禮來禮去,如此種種事兒,別說上頭主人家忙碌,下頭人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不過下人們一想到主母王氏允諾的三倍月錢,倒是一個個干勁兒十足,腳下生風,只人人都高興,只一個人卻是苦了臉!
諸君當是誰?
自然是我們家五小姐——韓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