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順與王行二人探頭探腦的跟在他后頭看了半晌,見他回來便笑道,
“頭兒這般為他們家下力,想來老泰山必是對你刮目相看,肯點頭下嫁女兒了?”
衛武搖頭,
“那老頭兒固執的很,現下多半是為了大女婿才對我稍假辭色…”
鐘順聞言嘿嘿應道,
“即是如此,頭兒何必與他客氣,將他大女婿關在我們北鎮撫司,他甚么時候嫁了女兒過來,甚么時候放他大女婿回去!”
王行也點頭,活動著手腕,指頭關節掰得咔嚓做響道,
“若是那老頭兒還不松口,我們便好好照顧照顧他大女婿!”
衛武一翻白眼兒,
“老子倒是想這樣干呢!”
就只怕三小姐不答應,以她的聰慧,現下只怕已經在懷疑自己做手腳了!
他是想娶個妻子回來過日子的,又不是娶個仇人回來成怨偶的!
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行那威逼強迫之事,還是想堂堂正正的娶三小姐入門的!
且不說衛武那頭如何議論韓世峰,卻說韓世峰回到家中,同王氏與韓繡道,
“今兒過去見著志茂了!”
二人聞言大喜,
“真的么?他可還好?”
韓世峰點頭道,
“一切安好,只除了要過陣子才能出來,倒是沒有受折磨!”
王氏喜道,
“果然…武哥兒就是個辦事牢靠的,想來必是照拂了大女婿許多,待這事兒過了,老爺可要好好謝謝他才是!”
韓繡也點頭道,
“自然應該重重相謝!”
韓世峰聽了立時心頭不爽,眉頭微微皺了皺應道,
“此事先不急,還是先去給親家報信吧,讓親家過來一趟,我們再好好商議商議!”
韓繡忙吩咐跟著自己回來的徐家下人回去報信,那頭徐興聽說親家翁見著了兒子,不由大喜急忙忙過來,見得韓世峰便拱手行禮道,
“哎呀呀!真是全賴親家周旋了!”
韓世峰忙擺手道,
“親家不必客氣,總歸女婿是半子,我為他奔走也是應當的!”
徐興忙道,
“我兒能有親家這樣的泰山,真乃是他的福氣,以后必要他好好孝敬親家才是!”
韓世峰一笑道,
“志茂是個好孩子!以后必會好好孝敬長輩的!”
二人這廂移駕到書房說話,卻是商議半晌,都覺著雖說北鎮撫司里有人,但該打點的也不能少了,徐家也應當出銀子給兒子打點一番,也免得他在里頭受苦,便問韓世峰道,
“這…依親家翁看,需得多少銀子合適?”
韓世峰想了想道,
“我也不是很知曉…”
想了想道,
“這個…總歸四五百兩銀子是不會少的吧?”
徐興想了想點頭道,
“應該不能少了這個數!”
他這廂回去預備銀子,又王氏出面要留女兒在家里,便對徐興道,
“親家翁,繡兒如今身懷有孕,這孩子性子軟弱,又愛胡思亂想,我便想留她在娘家住一陣子,也好好好安慰她一番!”
徐興點頭道,
“親家母說的對,志茂出了事兒,我也正憂心兒媳身子,有親家母照顧我便放心了!”
這廂將韓繡留在了韓家,徐興自己回去湊銀子,江氏聞聽得要花四五百兩銀子,不由的有些心疼,又見大兒媳沒有跟著回來,不由嘟囔道,
“茂兒出了這樣的事兒,她不說幫襯著家里,倒是躲到了娘家去…”
徐興聞言不由大怒喝道,
“休要胡說八道!這次志茂的事兒若不是有親家翁在當中周旋,大郎是甚么個情形都不知曉呢!你將大兒媳留在家里,難道是要她挺著大肚子,一面操持家務,一面擔驚受怕么?”
頓了頓又道,
“你這做婆母的遇事不見當家理事,也不見安慰家中小輩,倒是成日里哭哭啼啼,埋怨這個,埋怨那個,你有個做婆母的樣兒么?”
說罷一甩袖子轉身出去,卻是往小妾房中去了,江氏恨得咬牙,
“有事便是讓我擔著,無事便寵著那騷蹄子!我…我這是造了甚么孽!”
那頭韓府里,韓繡聞得公爹回去湊銀子,想了想便對王氏道,
“徐家公賬里倒是有銀子,只若是拿出來為志茂打點,只怕下頭兄弟們都要不滿了!”
徐家兄弟多,且徐志茂是因著那茶社被牽連,平日時茶社里的收入徐志茂大部分給了妻子,只少少的一部分才交到了公中,現下因著這事兒動用公中的銀子,只怕會引得兄弟們不滿。
在心里默默算了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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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前頭也存了些銀子,要不然…這銀子還是我們自己來出吧!”
王氏卻是眉頭一皺道,
“你們那銀子本就是私下里攢的,家里人都不知曉,你現下拿出來如何解說,且先等一等吧,志茂這事兒還未了呢,說不得以后還有出銀子的時候!”
只衛武此人辦事,即是想讓他們承這個人情,又怎么會收他們的銀子,徐興過去打點時,卻被衛武給攔了回來,只說是上下都已打點過了,若是再使銀子便過猶不及了,卻是讓徐興的銀子原樣拿去,又原樣拿了回來。
徐興這廂喜滋滋的又來謝韓世峰,
“親家翁果然人面廣,你那錦衣衛的朋友果然十分仗義,看來還是親家翁有本事…”
卻是沒口子的稱贊韓世峰,倒是讓韓世峰慚愧之余,對衛武的不喜不知不覺減輕了三分。
如此,有衛武照拂著,徐志茂在詔獄里并未受苦,每日里好吃好喝,無事便讀書,呆了二十日之后,便有個查無實據的定論,之后由衛武親自帶了他出來,送上外頭徐家接應的馬車,徐志茂拍著衛武肩頭道,
“大恩不言謝,我們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了!”
衛武笑瞇瞇也拍了拍他道,
“盡在不言中!”
徐志茂回家了,自然是闔家喜歡,這番洗漱一遍便去岳家接妻子回府,夫妻二人見面,韓繡是熱淚盈眶,徐志茂忙哄她道,
“夫人快快止了淚水!這陣子害得夫人擔驚受怕是我錯,還請止了淚水,也免得肚子里的孩子跟著傷心!”
這廂好不易哄得韓繡高興起來,又過去拜別岳父岳母,卻是跪在地上大禮參拜,以謝岳父出手相救之恩,韓世峰應道,
“我也曾對你父親說過,女婿是半子,我為你奔走不過是份內之事,如今你平安歸家,將繡兒接回去,好生照料于她,便不枉我們對你一片心意了!”
“是!”
徐志茂忙應道,
“小婿謹遵岳父大人吩咐,必不能虧待了繡兒!”
夫妻二人雙雙把家還,王氏與韓世峰也是松了一口氣,王氏卻是對韓世峰道,
“此事武哥兒出了大力,怎得也要謝他才是,若是使銀子謝人反倒生疏了,倒不如在家里設宴相請如何?”
韓世峰聞言眉頭一挑,
“我們家幾時與他不生疏了?”
王氏驚詫道,
“武哥兒不是一向與我們家親近么?老爺怎得會這么說?”
韓世峰聽了長嘆一聲,頗有無力之感,
“這小子的水磨功夫真是太厲害了!”
無奈點頭道,
“這事兒我們是欠了人情,自然應當還的!”
王氏聽了歡喜連連,忙回頭吩咐苗氏道,
“走走!我們去擬個菜單子出來,即是要請人,自然還是要拿出些看家的菜式招待客人的!”
苗姨娘看了老爺一眼,見他神色怪異,好似十分糾結一般,
“老爺他…”
王氏看了一眼韓世峰哼道,
“他這是自家要自尋煩惱,且不必理會他!”
說罷拉著苗氏走了,待到了后頭無人之處,王氏才悄悄兒對苗氏道,
“那衛家的武哥兒,你可曾見過?”
苗氏想了想道,
“前頭大小姐與二小姐成親倒是見過幾面的…”
頓了頓回想道,
“是個十分英武不凡的小郎君!”
王氏笑道,
“他如今做了錦衣衛的千戶,可是正五品的官兒,讓他來做我們家三女婿,你覺著如何?”
苗姨娘聞言一愣繼而狂喜,拉著王氏手道,
“夫人,若是能讓三小姐嫁給衛大人,奴婢這輩子給您做牛做馬都心甘情愿了!”
王氏聞言哈哈大笑,
“我倒是想讓他做我們家三女婿,只老爺那處卻有些不情愿吶!”
苗姨娘素來沒有主見,聽說是韓世峰不肯點頭,立時便有些慌了,
“老爺…老爺為何不肯,難道是那衛大人有何不妥當之處么?”
王氏忙擺手,
“休要胡想,人家好著呢!人生的英俊,儀表堂堂,又是正五品的官兒,以后前途無量,老爺不肯點頭,不過就是文官自命清高的毛病犯了,瞧不上人家是錦衣衛…”
王氏這廂不過寥寥幾句,便將愛女心切的苗姨娘拉了過來,這一妻一妾二人便私下里結盟,一心想要說服固執的韓世峰成全這樁婚事,韓世峰不知,韓繡自然更是不知,只待到這一日從書院歸家,見得王氏正讓人四處打掃,便驚奇的問道,
“母親,這不年不節的,怎得讓人打掃起宅子了?”
王氏笑瞇瞇道,
“今兒你大姐姐與二姐姐都要回來,又請了客人上門,自然是要打理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