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見狀不驚反喜,提著刀便迎了上去,
“當…”
兩刀相擊,發出一聲清響,朱厚照只覺得手上一麻,心里吃驚道,
“我有馬力相助,都會虎口發麻,看來他的力氣真是不小!”
這時節發現自己這同宗的兄弟,雖說腦子有些不太好使,但這身子倒是一等一的強悍,比自己是強多了,怪不得有那膽子造反了!
寧王也是試出了馬上的朱厚照臂力太差,不過就是仗著馬力,當下獰笑一聲,
“看刀!”
卻是回刀又砍,朱厚照咬牙再與他拼了一刀,這一次差一點兒將長刀脫手,心知自己不敵,但總歸輸人不能輸陣,見他回身再劈,還是舉著顫抖的手迎了上去,
“當…”
正這時幸得牟斌出手,拍馬上前一刀接下了寧王的攻擊,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寧王手腕一轉,長刀一絞,卸去了對方攻來的力道,轉身退后兩步,上下打量牟斌之后,獰笑道,
“倒是個高手!”
說著不理牟斌卻是對朱厚照道,
“你不過就是投胎時比本王投得好,才得了那皇帝的寶座,論文論武,你哪一點拿得出手?”
說罷很是輕蔑的用刀尖一指朱厚照,
“有本事跟本王單打獨斗,你若是打服了本王,本王便束手就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此言一出,牟斌等人面上失色,忙出聲勸道,
“陛下,此等亂臣賊子,何需陛下出手,臣等便可誅殺此獠!”
朱厚照聞言卻是嘿嘿一笑,一拉馬韁繩,往后緩緩退了兩步,對寧王道,
“你當朕是傻子么?朕論蠻力是打不過你,但朕有腦子!”
說罷一揮手,
“把他給朕拿下!”
“是!”
一眾人齊齊應諾,便有人拍馬沖向了寧王,寧王那點子功夫只能欺負朱厚照的花拳繡腿,對上真正的高手,同樣也只有逃命的份兒!
寧王也是光棍兒,見打不過了,便唿哨一聲趁著身邊的親衛沖上來阻攔之時,自己卻是轉頭往山上跑去,那山上密林叢叢,只要能逃到山上便能想法子脫身!
他這一跑不要緊,他帶來的那一幫子烏合之眾卻是瞧見了,這些人里頭地痞無賴,江洋大盜居多,平日里合著伙的揍人,以從欺少那是半點不帶含糊,可若是變成了以少對多,這幫子人便毫無斗志,只要有一個帶頭跑,那必定是全部都跑的情形,更何況現在帶頭跑的是寧王。
寧王一跑,這幫子人見狀立時便不打了,呼拉一下子全數掉頭往后頭跑去,只這般做法卻是自尋死路,往后一跑立時便將后背留給了京衛們,京衛若是不知機追上去砍殺,那就真是白瞎了多少年的操練了!
一時之間這官道之上情勢立轉,寧王的人呼啦啦的亂跑,京衛們提著兵器怪叫著沖了上去,紛紛照著后背就是一刀,立時有不少人仆倒在地,還有那要掙扎起身的,追兵便上去補上一刀,立時鮮血四濺,不多時地面之上已是倒了不少死尸。
那山頭上的衛武等人見得情形逆轉,卻是大喜,鐘順道,
“頭兒,寧王的人已經剩下不多了!”
衛武點頭瞇著眼,在漫山亂跑的寧王軍隊中搜尋,待得看清了之后,突然掀了身上的雜草鉆了出來,
“跟上!”
說完,自己當先竄了出去。
鐘順與王行二人忙也跟著上去,在那一幫亂跑亂叫的潰兵之中,衛武一雙眼只死死盯著前頭逃竄的寧王,腳下不停直直跟著追過去。
寧王此時由幾名親信護衛,緊緊護衛著跑上了山頂密林,待得翻山下坡,那處便是他們藏馬匹的地方,只要讓他們尋到腳力,便能逃出京衛的包圍。
寧王這廂正倉皇逃竄,后頭遠遠有人追了上來,大叫道,
“王爺!王爺!”
寧王回頭一看是衛武,
“維山!”
衛武提了手中的刀大叫道,
“王爺您快走,這里由我來抵擋一陣!”
寧王聞言大喜感動道,
“維山,你果然是本王的好兄弟,本王但有逃出生天的一日,必不忘記你的情義!”
說罷再不多話,領著人轉身又往前跑去,只沒有跑上兩步,就聽得身后接連傳來三聲慘叫,
“啊…啊…啊…”
寧王回頭一看,只見得自己的三名親衛已是渾身浴身倒在了地上,而楚東城與他的兩名手下,正自一臉狠厲的收了刀,王行與鐘順二人與剩下的兩名寧王護衛戰在了一起,衛武則伸手一抹臉上的鮮血,沖著寧王森然一笑,寧王大驚,
“你…你…楚東城…你想做甚么?”
衛武笑瞇瞇道,
“楚某這么多日蒙王爺照顧,也是無以為報,便只有請王爺京師天牢一游了!”
寧王聞言瞪大了眼,立時恍然道,
“楚東城,你…你敢背叛本王!”
楚東城聞言哈哈一笑道,
“王爺說笑了,鄙人姓衛名武,乃是錦衣衛北鎮撫司試百戶,本官拿的是朝廷俸祿,效忠的是當今陛下,又何來背叛王爺之說!”
寧王猝然瞪大了眼,抬手指向他,
“你…你…你是錦衣衛!”
衛武笑瞇瞇抱拳行禮道,
“正是錦衣衛!寧王殿下,你行刺陛下,造反謀逆乃是證據確鑿,便是逃到天邊去也是個死字,倒不如痛快些,束手就擒,陛下說不得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寧王此時間才算是徹徹底底明白了,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為,原來早就掉入了人家的算計之中,想到這處突然醒悟,回想自認識這姓楚的以來,便一直有意無意的引誘自己謀反,又是送錢又是送人,又是將皇帝南下的消息告訴自己,為的就是讓自己起兵謀反!
“姓…姓衛的…你…你陷害本王!”
衛武聽了又是一笑,
“王爺說的甚么話?若不是王爺沒有謀反之心,又如何會受人誘惑?”
說著神色一變,手中的刀一提,
“王爺事已至此,還有何話說,還是老實受擒吧!”
到了這地步,寧王已是垂死掙扎,見衛武提刀來戰,卻是哈哈慘笑兩聲,
“本王被你們算計,乃是百密一疏,才至功敗垂成,不過本王乃是太祖子孫,決不會受小人折辱,要死也要戰死!”
說罷提刀狀如瘋虎一般,自上而下向衛武撲去,
“當…”
兩刀相交,二人立時戰成了一團,
“當…當…當…”
衛武乃是個半路出家,在錦衣衛中學了些武功,倒也算得是有摸有樣,仗著年輕力大,身子靈活,那寧王乃是自小由名家傳授,雖說嬌生慣養,不耐苦功,但總算還是有些真功夫的,這廂與衛武這半吊子戰到了一處,二人倒是拼了一個旗鼓相當。
這二人都沒有甚么精妙的招式,都是大開大闔,硬橋硬馬的硬拼,
“當…當當當…當…當…”
二人這是刀刀硬拼,全靠得是一身的蠻力,衛武拖住了寧王的腳步,令得他逃脫不得,卻是讓朱厚照等自山下拍馬追了上來。
朱厚照見衛武纏住了寧王,不由大喜,一馬當先跑到近前,翻身下馬喝道,
“來人啊!給朕圍住了,別讓人跑了!”
他們一來,寧王心下便亂了,手上也遲了半分,被衛武瞅準時機一刀砍在了左肩之上,
“啊…”
寧王大叫一聲,連退三步,任得肩頭鮮血長流如注,環顧左右見得自己已落入了層層包圍之中,沖著朱厚照慘笑一聲,指著他道,
“朱厚照!老子就是不服你,都是太祖子孫,你不過就是投胎比老子好些,有何可得意的!”
朱厚照聞言臉色陰沉到了谷底,寧王這話確是不錯,朱厚照自家也知曉自家,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投到了帝王家,又沒有兄弟,豈會輪到他做皇帝,最多也就是同寧王一般,做個混吃等死的王爺!
這話旁人來罵倒也罷了,若是同宗兄弟來罵,確是讓皇帝陛下當著這一干護衛面前下不來臺!
衛武何等機靈,見狀忙喝道,
“呸!亂臣賊子其言可誅,陛下為帝乃是天命所歸,百官擁戴,豈是你這叛逆可比的…”
說著左右大喝一聲道,
“眾將士合力擒拿此獠!”
說話間眾錦衣衛便圍攏了上來,這廂便有人揉身撲上,
“你們誰敢!”
寧王突然大吼一聲,自懷里掏出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往上一舉,
“你們誰敢上前,本爺今兒左右是個死字,便拉了你們陪葬!”
眾人往他手上一看,卻是一坨黑乎乎,半圓不圓的東西,寧王獰笑一聲道,
“這乃是本王手下工匠制出的霹靂雷,一旦炸開可殺方圓三丈之人,你們若是不怕死便上來吧!”
眾人頓時動作一滯,寧王現下已是豁出去了,舉著那東西不退反進,又沖著朱厚照走了幾步,唬得牟斌幾個忙將陛下擋在了身后,
“陛下,此獠臨死反撲,為恐誤傷,還請陛下速速避讓!”
朱厚照盯著他手里的東西問道,
“牟斌,這是個甚么東西,當真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