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神情猶豫,他其實真的很想多教幾個學生,可他已經答應教唐家的孩子了,唐百山在拜師時就說過,不可以再教其他人,只除了唐家的孩子。
言而有信是基本的做人準則,他自然不能失信。
“咳咳…我這身體也不太好,又要放牛,實在抽不出時間…咳咳…”
老爺子笨拙地咳嗽,表情又愧又羞,仿佛做了不好的事,唐小囡看得好笑,真是個單純耿直的老爺子,明明沒做錯什么,干嘛要覺得愧疚。
“爺爺,蛋蛋是給牛吃的嗎?”
唐小囡拿了個雞蛋大聲問,打破了尷尬,老爺子松了口氣,笑道:“對,給牛增加營養的,走,我們去喂牛吃蛋。”
老爺子提了一籃子雞蛋,挨個給牛投喂,一會兒要去干活的牛喂五顆蛋,不干活的喂兩顆,春耕的牛是最辛苦的,必須好好補補。
牛吃得津津有味,一籃子雞蛋很快吃完了,唐小囡還是頭一回看見牛吃雞蛋,風卷殘云一般,別說五顆,五十顆估計都能吃完。
沈玉竹卻面有所思,她知道大隊有單獨的營養費是給牛的,但絕對不可能有這么多,剛才一籃子雞蛋少說得有二十顆,一顆雞蛋兩分錢,二十顆就是四角,看這幾頭牛油光水滑的,可見平時沒少吃雞蛋,除了大隊給的營養費外,霍謹之自個還貼補了不少。
他哪來的這么多錢?
沈玉竹又想到了上回在烏城碰到了霍謹之,四年都沒進過城,冷不丁卻去烏城了,他去干什么了?
她不由四處打量,沒看見霍謹之,便問道:“齊爺爺,謹之去哪了?”
“在家看書呢,早上打了幾簍草,我讓他回家看書了。”老爺子笑著說。
“謹之真用功,好羨慕他能有您指導學習。”沈玉竹意有所指地說了句,老爺子微微笑了笑,沒有搭話。
沈玉竹表情有些訕訕的,再聊也沒什么可聊的,便告辭離開了,山下看到蘇婉柔在家門口洗衣服,沈玉竹心思一動,上前打招呼。
“蘇姨,謹之在家嗎?”
“啊?玉竹啊,謹之在屋里看書呢。”
蘇婉柔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沈玉竹,她一輩子都沒撒過謊,但兒子讓她這樣說,她得聽兒子的。
沈玉竹微微皺眉,朝安靜的屋子看了眼,蘇婉柔明顯在心虛,說明霍謹之并沒在家,為什么這么點小事卻要撒謊?
“正好我找謹之請教幾個單詞。”
沈玉竹作勢要進去,蘇婉柔更慌了,顧不得擦拭泡沫,攔住了她,“謹之脾氣不好,看書時連我都不能去打擾,玉竹你下回再問吧。”
“那我下次問吧。”
沈玉竹確定霍謹之并不在家里,越發好奇他去哪了,而且,她發現蘇婉柔用的是新肥皂,肥皂還剩下七八成厚,說明只用了沒幾天,頂多不超過一個星期。
以前蘇婉柔用的都是草木灰(以前很多人用草木灰洗衣服),或者山上采來皂莢,生活用品都很省,因為都要憑票購買,霍謹之母子是外來戶,根本分不到票,老爺子倒是有,但一個人都不夠用,三個人更不夠了。
“蘇姨,我手弄臟了,在你家洗個手好嗎?”沈玉竹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