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羹湯是早上,老伯爺覺得味道好,特命人賞給陶姨娘的。
卻不知陶姨娘這人,暗地里一向謹慎,凡是從夫人房間里出來的東西,她是輕易不入口的,哪怕這東西是打著伯爺的名義送的?
陶姨娘就這樣陰差陽錯,毒死了付輕柔的生母。
事情傳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不管真相如何,只是一口咬定,是陶姨娘害了她胞妹,口口聲聲要讓陶姨娘賠命!
關鍵時刻,是老伯爺將陶姨娘一力保了下來。
雖然保下了陶姨娘,老伯爺雖然相信陶姨娘是無辜的,卻無人還她清白。
此后陶姨娘就一直纏綿病榻,她讓還只有七歲的杜鵬光發誓:
以后長大了不得強搶民女,也不許納妾,要不然她做鬼也不得安寧的。
幾個月后,陶姨娘就過世了,臨終遺言是永遠也不會原諒老伯爺!也許下愿來,希望兩人,能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老伯爺沒想到陶姨娘,竟然如此地暗恨他。
至此,他沒有再納姨娘,并且把杜鵬光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直到去世。
這期間,也不知是老夫人良心發現,還是什么,她沒有再對杜鵬光下黑手,這才讓杜鵬光得以長大。
再說付輕柔的祖父,因為只是一個外放的縣官,今見兒媳在伯府突然病逝,是以雖然沒膽量找伯府討說法,但是也沒提接付輕柔回去的意思。
付輕柔就這樣留在了伯府里。
老夫人沒有親生的女兒,又加上有愧與付輕柔,是以待付輕柔,比兩個親生的兒子還要好。
付輕柔雖然比三表哥還要小兩個月,但是她十四歲那年,就跟比她大四歲的表哥杜鵬輝,走到了一起。
老夫人曾經說過,將來要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外嫁了她。
可是付輕柔不同意,委婉表態,只要能跟大表哥在一起,即使是個丫頭也甘心。
鑒于付輕柔的門第,老夫人為了兒子的前途,肯定不能讓她為正室,只好答應到時讓她做個姨娘。
哪知付姨娘早已珠胎暗結,老夫人不舍外甥女再受委屈,這才在正妻還沒過門之時,就讓付姨娘生下了庶長子。
待杜鵬光講完,婉儀很是好奇:“二叔,陶姨奶奶是祖父從大街上,搶回來的民女嗎?”
杜鵬光望著遠處的天空,幽幽嘆了口氣:“確切地說,就是你祖父當年,看中了平民出身的陶姨娘。陶姨娘家人攝于伯府的淫威,迫不得已將女兒賣給了伯府。”
雖然伯府在勛貴圈子里,是沒落了,可是在沒有任何倚仗的平民百姓眼里,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呀!
婉儀聞言,沉默了起來。
杜鵬光收回哀思,沖著她笑了笑:“儀姐兒,你是不是以為我在為我生母說好話?其實不是,以你祖母的性格,我姨娘要是自愿為姨娘,而且又得你祖父歡心,你祖母會讓我平安長大?”
要不然,伯府就不止,只有我一個庶子了!
婉儀抬頭,忽閃著亮晶晶的眼睛:“那照您這么說,我祖母還是,有一丟丟同情陶姨奶奶的?”
杜鵬光搖了搖頭,望向婉儀:“儀姐兒,上輩子的恩怨,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祖母,當年到底有沒有,為她的所作所為后悔過?
我只知道,現在她沒有對我的妻兒下黑手,我就得尊稱她一聲母親!”
婉儀很想問問,現在老夫人把焦氏趕回了娘家,杜鵬光還恨不恨老夫人,想了想,又忍住了。
她直接轉移了話題:“二叔,其實二弟在演武場上很用功的,沈老將軍清醒的時候,說他是個練武的材料。”
“我知道,”杜鵬輝沖著婉儀笑了笑:“我也沒要求他多高,可他說你跟他家孫姑娘是朋友,不能給你丟臉。”
“二叔,二弟很懂事,也很會為人,大家都很喜歡他。”
“這是你做二姐的抬舉他了。不過這些話可別當著他的面說,這小子會飄的!”
杜鵬光說得很認真,儼然把婉儀當成了個大人。
婉儀很喜歡別人這樣跟她說話,畢竟她骨子里,原本就住著一個大人的靈魂。
叔侄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婉儀就告辭離去。
聽說老夫人,往沈老將軍府走了一趟,剛剛回了府。
婉儀也想去看看沈茹蘭,順便問問她,有沒有辦法幫到杜晚熙。
看著天色還早,婉儀帶著柳絮和阿蘿,溜出了伯府。
“姑娘,咱們去哪兒呀?”坐在租來的馬車里,阿蘿一臉的興奮。
婉儀故意跟她賣了個關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相比阿蘿,柳絮就安靜多了。
雖然好奇,可是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幾個人正在馬車里說著話,誰知就聽到幾聲馬的嘶鳴。
隨即馬車劇烈地顛簸了幾下,這才停了下來。
而馬車內三人,皆摔得七昏八素的。
婉儀頭碰在車壁上,險些疼暈了過去。
柳絮顧不得弄亂的鬢發,急忙來扶婉儀,好再次避免她被磕碰到。
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眾人忙掀開青布簾子查看。
就見旁邊一輛拉著馬車的栗色大馬,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帶動著馬車也翻到了一邊。
這輛馬車的車夫,是個五六十歲的瘦弱老者。只見他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后,就一臉懵圈地站在了那里。
從車廂里爬出一個三角眼,青衣長衫的中年男子,揉著受傷的肩膀,沖著車夫就罵了起來:“好你個瘟神!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
那灰衣車夫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沖著那男子,點頭哈腰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小老兒也不知道這馬匹會發病的呀?”
婉儀租來的這輛馬車的車夫,人稱老徐,是這幾條街上最好的車把式。
如今見車上的幾位主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尤其是這位主子姑娘,額頭還青紫了一塊。
老徐就知道今天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十有八九會對他以后的生意有影響。
饒是他一向以好脾氣著稱,此時也禁不住,沖著那輛馬車的車夫叫嚷起來:“喂!你是怎么趕車的?”
灰衣車夫連忙過來,沖著老徐,連連作揖道起歉來:“對不起,幾位,是小的過錯,小的改日一定湊足銀子,賠償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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