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劍心通明,那不是最可怕的,就算是最弱的一葦渡江也不會懼怕最強的劍心通明。
可...她不一樣。
紅衣女子幾乎是本能的,蛇劍回撤,身體往后掠,但還是見到了一剎突破劍心通明境界的明謹雙手執劍,于凄冷月下,于四處廝殺的平臺,一劍揮出。
劍氣,明黃中正,磅礴而浩瀚,尊貴而制下。
紅衣女子竟沒有以蛇劍抵擋,其實應該是可以抵擋的,但她本能就閃避了。
閃避后,她的臉色很難看,站在那,周身氣息搖擺不定,十分兇險。
但不遠處的梨白衣覺得現在的謝明謹可能更危險。
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但或許謝明謹可以自己告訴別人她有多危險。
“你.....是不是被我母親打過?”明謹執劍而問。
紅衣女子瞇起眼,眼神陰戾:“你說什么?”
明謹:“而且被打得很慘。”
紅衣女子:“....”
明謹:“你怕她,也怕她的劍術。”
蕭禹這樣的人都明顯看到了自出現后就以邪惡跟強大制衡全場的紅衣女子的面上有惱怒神色。
這種惱怒他特別懂——他從謝明謹身上得到的陰影太多了!
但道行差別哦,紅衣女子很快平靜了,淡淡一句:“你是不是以為現在我就殺不了你了?”
她提劍欲過去,卻見明謹道:“你沒機會了。”
然后...焱院的人已經趕到了,金煉云心急火燎,但手底下已經布置好了,周遭已然出現許多個掌握焱龍暗器的人。
紅衣女子面色冷漠,還是跨出了一步。
“聽說赤煉魔宗挑選弟子一向嚴苛,對傳承人一向是以養蠱的方式培養而出,也許云魅宗主最心愛徒弟的性命還是有價值的。”
有人用劍抵著赤煉女的脖子走上山道,身后是許多王族密衛,也有幾個面容白凈的十二監高手,其中一個就是千機。
說話的是褚蘭艾。
作為近血王族,她金尊玉貴,誰也沒想到她會來到這里,不過來得算及時。
云魅看了一眼赤煉女,道:“拖延時間就是為了威脅我?就為了救她啊?”
明謹垂眸,淡淡道:“既是如今的邪教四宗主之一,何必妄自菲薄。”
云魅回頭,似笑非笑,“弟子還可以再有,但今日不殺你,我心中若不殺你,實在不舒坦。”
她竟還想動手。
褚蘭艾皺眉,但見明謹手中是梨白衣的劍,她有些驚訝ꓹ但拔出了自己的劍拋了出去。
梨白衣長劍入手,千機等人也遵從命令欲聯合纏斗此人。
就在此時ꓹ山林中忽來了嘯聲。
這熟悉的嘯聲。
嘯聲之后還有喊聲ꓹ“云魅小丫頭ꓹ你這年紀一年年大了ꓹ怎還惦記著欺負小姑娘去了ꓹ可別再動手了,否則老道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云魅臉色黑了ꓹ腳下一點ꓹ躍上屋頂,看了褚蘭艾一眼,后者一揮手,便讓人把赤煉女放了。
若無絕對擊殺的把握ꓹ能逼退就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不過走之前,云魅回頭深深看了明謹一眼。
“當年你母親在你這么大的時候,三招就差點殺了我ꓹ不過她死在所謂的情愛上,自毀一生,我覺得你會像她。”
“呵ꓹ這世上哪來清平一生的絕色,最后不也都是紅顏枯骨。”
然后她說完就走了。
就這樣還要誅心一下。
果然是邪教中人。
看著云魅等人潛入林中的背影,諸人下意識看向明謹,卻只見她壓根沒看那邊,只踱步走向梨白衣。
她將融白雙手呈遞給后者ꓹ很慎重ꓹ梨白衣雖覺得她不必如此,但也接了劍,只說:“不必客氣。”
明謹:“我還沒道謝。”
梨白衣:“我提前說了,謝姑娘也就不用道謝了。”
明謹:“恩,你的手。”
梨白衣一愣,卻見明謹已然輕輕拉了她的手,輕一摸骨。
“骨頭內裂了。”明謹一樣輕輕放開,對褚蘭艾道:“照顧下你師妹吧,今夜...多謝了。”
闊別多年,這人也沒什么多余寒暄的意思,好像一切往昔都不過是昨日飛煙。
生死激戰一場,她也只是心平氣和關心傷勢。
褚蘭艾眉目清冷逼人,一手護了梨白衣,一邊朝下屬打了手勢,卻也對明謹說:“不過奉命而來,形勢所迫,擔不起這個謝,該謝的是這位陳老前輩。”
陳不忘已經出山林了,不過還拽著一個青年。
那青年好生狼狽,往日雪白不染的長袍都沾染了泥土跟葉汁,灰頭土臉的。
“欸,小伙子,我剛剛看你那著急樣,都聽你的建議嚎了,怎的現在事情解決了,你倒是想溜走了,不帶這么卸磨殺驢的!”
“前輩,我是看邪人入侵,武功高強,我們這邊還有蘇大人在場,安危難料,我實在是沒了辦法才跑進林子里想找人求助,也是老天相助,您剛好出來....我是真沒把您當驢。”
“忒,你還罵我!答應我的《浮屠靈卷》跟《十八仙飛天錄》呢?你個小年輕,為了救自家的俊美上司就滿嘴胡說八道,怎的,當我是為了好處才來救人的嗎?沒錯,我就是!”
“你快把書給我,給我!”
在這里,陳不忘絕對是最強的一葦渡江級高手,他剛剛那嘯聲嚇走的可不止是云魅,還有此前纏住無雙堡主的那個高手也早已見狀跑了。
徐秋白哪里能脫身,被揪著衣領,雪白胸膛都露了大片,無奈之下只能看向蘇冰紈。
“蘇大人...蘇兄...”
清流贊譽為避濁蘭芷的徐大人這一喚分外為難謙弱。
眾目睽睽之下,俊美上司蘇冰紈本來還沉浸于“謝明謹總算要死了”“謝明謹怎么這樣都不死”的情緒中,驟被點到,且不論他內心如何深沉,表面上都難言一瞬的錯愕,但他很快擺上溫和俊逸的儀態,“前輩,這位徐大人也是救人心切....”
“救的是你吧!”
那不是謝明謹么,怎就變成我了。
蘇冰紈依舊微笑,“邪教入侵,在下亦在山中,自也是受危的。”
“那如此一個大好青年為了救你冒險入山林,你不感動嗎?”
蘇冰紈:“我....自也是感動的。”
陳不忘:“那你就沒表示?”
蘇冰紈:“也是遺憾,在下并沒有《浮屠靈卷》跟《十八仙飛天錄》,實在是...”
徐秋白:“蘇大人,沒關系的,陳道長也很喜歡《琴治飄渺》跟《藍白序》。”
陳不忘:“沒錯,這個我也很喜歡。”
蘇冰紈僵了下表情,微笑道:“若是前輩需要,在下自榮幸將如此珍貴典籍贈予..可惜如今并未帶在身邊。”
陳不忘:“沒關系,你們身邊仆從多,千里傳信讓你家里人快馬傳送就是了,我不著急,但你最好五天內送到吧,不然我會以為堂堂昭國第一清貴公子欠債不還,還有,你是為了跟我們武林搞好關系才來的吧。”
蘇冰紈:“....”
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威脅得也很到位。
很顯然,他被訛了。
真是沒想到啊,他另一個忌憚對象徐秋白竟是一個這么無恥的貨。
當然,陳不忘也是極無恥的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