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同事背后議論我的事告訴陳清寒,我在意的并不是‘議論’,而是怪事太多。
這種隱隱的感覺我早就有,只是沒正式提上日程,仔細琢磨過。
我出門就遇怪事,陳清寒出門就遇桃花,難道世間真有這樣特別有針對性的‘命運’?
碧石以前跟我說,我被人詛咒了,當時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但我不能告訴碧石,她肯定要嘲笑我一番,我見不得她得瑟的嘴臉。
陳清寒說如果我有懷疑,何不去查清楚,他反正是不用再驗證了,因為自從他宣布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就從桃花林走進了食人花叢,愛慕他的姑娘越來越少,想要他命的越來越多。
說我這罐落葉劑,把他的桃花林給噴禿了。
可憐巴巴地說,這星期他遇刺三回,行刺的都是美艷的女殺手,一個想把他切成八塊、一個想把他剁成餃子餡、一個想剮他十八刀。
最后雖然沒成功,可他也不算贏,三個刺客全逃跑了,他一個沒抓住。
我聽完就說破案了,叫他按我說的去找,準能找到,醬骨店、餃子館、燒烤攤,那三位肯定是餐飲行業的精英。
陳清寒發個笑臉,說你就貧吧,也不說替為夫報仇。
我說那不能夠,等她們把你砍了我立刻找她們報仇去,完事兒我好改嫁。
他就回復說他很難被除掉,讓我趕緊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陳清寒那邊能用手機的時間有限,我們也沒功夫多聊,簡單聊幾句他就‘下線’了。
我接著苦惱詛咒的事,并非是我怕事,而是總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不弄清楚心里就像結個疙瘩,硌著難受。
以前數量不多,我沒往心里去現在順利打入人類社會,單位那么多雙眼睛盯著,萬一出差錯就得亡命天涯,安逸日子過久了果然就不愿意去漂泊了。
心境的變化讓我將調查詛咒的事提上日程,單位這邊暫時用不著我我準備開始調查自己的事。
天女墓的研究資料是單位內部的共享信息我從頭開始閱覽,然后一一和自己的記憶對照想找出關于‘她’的信息。
我在族中很有多仇家但她們大多能力不如我只有一個家伙,我從來不敢對她掉以輕心。
可她因為個人原因脫離族群遠走天涯,我出事的時候她不在族里。
難道她聽說我出事了,不遠萬里趕回族中對沉睡中的我實施詛咒?
嘶這確實像她能干出來的事欠兒欠兒的!
我滿懷期待,想在天女墓的研究資料里看到她的身影我當然不希望她死,因為死人沒辦法解除解決,如果她死了、她所下的詛咒就能自動消失,我今天也不用泡在檔案堆里扒拉她的信息了。
她每天使用這能力的時間不能太長,所以標注工作也是一步步進行,她和陳清寒關系近,小丫頭就給天女墓項目開了后門,首先翻譯的天女墓檔案資料。
現在發掘過的天女墓,墓中的文字她都翻譯過了,我按照墓主的名字進行篩選非常方便。
至于一些遭到過嚴重破壞,或者由于自然因素損壞的古墓,那肯定不是我大仇家的墓。
經過一整天的篩選,我終于確定,大仇家的墓就在幾座無法發掘的天女墓之中,因為無法發掘,外勤沒帶回有文字物品或照片,但通過他們的描述,我可以確定,這幾座墓都是和我的墓一樣的‘墓牢’。
我們一族就沒出過大善人,全員惡人是常態,我的大仇家沒比我好到哪去,區別就是她早早地戀上了其他物種的生物,想和對方歸隱山林。
后來如何,我卻不知道,但要想查證是不是她詛咒的我,我還得跑一趟,去她的墓里看一眼。
幾個老大難古墓不在同一塊大陸,單位批路費那也是要看情況的,我給銀河發信息,問她知不知道我大仇家葬哪了,其實她早說過她跟幾個大禍害沒聯系,對于她們的下落也不知情。
我找她只是想請她幫我分析分析,大仇家她可能葬在哪。
銀河回復說雞肉卷國,沒依據、直覺。
位于雞肉卷國境內的天女墓,深埋在一片瑪雅金字塔下面,這也是單位很難派人去發掘的原因之一,正式的發掘需要足夠的人手、設備,要在那里扎營,涉及的問題比較min/感。
若是提出聯合發掘,得到的資料和物品、乃至技術就要共享。
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那座墓也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單位不想為它再犧牲外勤人員。
根據檔案顯示,這墓吞了我們兩隊外勤,25人。
我向掌門申請重探此墓,希望他批準我獨自前往,這樣既不會引起雞肉卷國官方的注意,也不會再損失珍貴的外勤人員。
掌門知道我的底細,我要去探自己族的古墓,他很是放心,畢竟我就是從這樣兇險的墓里放出來的。
對內部的一些機關、危險比較了解,但他不同意我一個人去,說上回是陳清寒帶我出來的,這次必須還是和陳清寒一塊去,否則他不會批準,我如果執意要去,單位不給報銷出差費。
最后一句是我的七寸啊,機票錢太貴,往便宜了坐來回也得一萬多,得賣多少盒飯才能賺回來!
可陳清寒此去無有歸期,我跟掌門說,他一去翻山又過海、他一去三年五栽不回還,我等不了。
掌門叫我別急,陳清寒下個月就回來,這是家屬福利,可以提前知悉他們的回程時間。
當然,任務還沒結束,只是中場休息,在那邊耗著沒意義,回來休息一下,順便跟女朋友出去旅個行,增進一下感情。
我謝謝掌門,陳清寒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拿他當網友了。
掌門笑著說,陳清寒就是擔心你把他忘了,才急著回來刷刷存在感。
我又沒失憶,怎么可能把他忘了,我看他就是被美艷女殺怕了,急著回來避難。
單位沒事,舊案這個月也處理夠數了,早餐店還關著,我本以為這下可以好好歇幾天,卻意外碰到一位失蹤人士。
我怎么也沒想到,能在首都遇到她,主要這人我們還特意去找過,結果沒找著。
這一天的夜晚和平常沒什么兩樣,我去素夢的烤面筋攤捧場,她穿著小黃鴨圍裙,扎著兩條麻花辮,她靈動的眼神、甜美的微笑,醉倒了、喂飽了一眾食客,她剛來幾天,就被評為小吃一條街最靚的仔。
賣奶茶的、賣涼皮的…都有網紅,素夢現在也有這苗頭,我看排隊買面筋的食客中就有拿手機拍她的。
然而素夢并不是我關注的重點,重點是隊伍中,那一抹火紅的顏色。
這年頭染發算不得新奇,可我知道她的頭發是自然紅,不是染的。
我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我們四目相對,一時靜默無言。
“來啦。”沉默最終由她打破,她的語氣仿佛是在菜市場碰到了老同學,我不能不感到神奇。
這種時候客氣個人什么勁兒!
“你怎么在這?”我沒她那么淡定。
“啊,來好幾年了,漂著呢,你哪?在這安家了?”
“你、你是艾蘭吧?”
“是啊,咱們是老鄉,錯不了,你不是安汐嗎。”
關于艾蘭,我設想過n個結局,沒有一個,是我們在烤面筋攤重逢的。
而且她還用舊友重逢的語氣跟我攀談,她是我認識的那個反叛軍首領?
“她家的烤面筋特好吃,你甭排隊了,我替你帶出來吧,二十串夠不夠?”
“不用,這老板我認識。”我被艾蘭打個措手不及,跟著她節奏跑了。
“真的啊,那——”
“你先別吃了,出來咱倆聊聊。”
艾蘭一搖頭,拒絕了我,說:“馬上排到我了,好不容易排的,等我一會兒。”
素夢這時探頭看過來,用眼神詢問我出什么事了,包子腳傷沒好,素夢的觀察員天天來幫忙,包子上回說的帥哥就是他,確實挺帥,長的有點像某位港星。
我沖她擺擺手,走到她身邊說沒事,遇到了熟人,今天就不等她收攤了,一會兒得跟那位熟人敘敘舊。
她身邊那位帥哥此時搭話,說沒事,收完攤他送素夢回去,讓我放心。
兩人相處融洽,真看不出是觀察與被觀察的關系,關鍵素夢性格好,她占了雙胞胎中光明的一面,跟誰相處都是一團和氣。
等排到艾蘭,她一下買了四十串烤面筋,終于心滿意足地跟我走了。
小吃一條街還有賣面、賣麻辣燙和串串香的,她還想買,被我拉住,拽進街拐角的漢堡店。
我點了一份套餐,這家小店沒什么人,我和艾蘭坐在靠窗的位子,店員正忙著給外賣訂單配餐,沒有注意我們這邊。
“你到首都來干嘛?”我小聲問。
“漂啊,不是說了嗎,打拼、奮斗、賺錢。”艾蘭答得那叫一個順溜兒,跟真事兒似的。
“別蒙我,你能當打工人?呵。”
“怎么不能?你瞧不起人是不是,姐現在是做物流的,發貨找我。”她說著從兜里掏出個名片盒,透明塑料那種,她抽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還不是她個人的,是物流公司的。
“我去找過你。”我把名片裝進口袋,起碼按上面的地址能找她,留著有用。
“哦?你找到那具棺材了?里邊的活物呢?”她一手舉著一串烤面筋,吃得滿嘴是油。
“上交國家了。”
“行啊,好市民,給你發獎金和錦旗了吧。”
我緊盯著她的眼睛和臉,想看看聽到棺材的時候,她有什么反應。
可是她除了笑著夸我,沒別的表情,眼中也沒有其它情緒。
我一時鬧不清,這是她的真心話,還是反話。
“那活物是什么?”我繼續發問。
“不知道,撿的,好像很危險,我就裝棺材里了。”
“這些年,你在做什么?”
“哎,那可多了。”艾蘭吃面筋的速度快趕上機械化流水線了,四十串沒一會兒功夫就吃光了。
這家伙吃光了自己面前的烤面筋,見我面前的套餐沒動,把托盤拽到她跟前,厚顏無恥道:“你不吃我吃了,浪費糧食有罪。”
我當然不會在乎一份漢堡套餐,就是眼前的艾蘭令我感覺陌生,心思全在她身上呢,沒心情計較吃的問題。
“哦對了,我的武器讓人搶走了,你見著那孫女幫我揍她一頓,把武器給我搶回來,必有重謝!”艾蘭說著還抱了個拳。
我說她怎么混到如今的地步呢,原來是武器讓人搶了…
沒有武器的族人,比普通人強,那也是有限的,比如我,業火若是沒被別人藏起來,我早就燒光墓牢跑出來了,何至于被困千年。
丟失武器,我們就像被拔了爪子的老虎,雖然還有牙齒,但不如爪、牙俱全的時候厲害。
“誰呀?能把你武器搶走?”這人不簡單哪!
“伊諾西那、混、球唄,野心大著呢,她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小心著點。”
“她?”她連艾蘭都能打過了?她真要是這么厲害,那我確實要小心了,我從她那挖走白云,連帶著拐跑幾名工具人,讓她碰見我,肯定跟我沒完。
“此女圖謀甚大…”艾蘭叨著香辣雞翅含糊不清地說。
“她變這么強了么,那我還是不要見她的好。”我立刻認慫。
“你看看,你也有今天。”艾蘭撇著嘴笑。
“我也是打工人啊,朝九晚五,認真工作,不敢惹事。”
“你做哪行?”艾蘭好奇地看著我。
“調查一些現代科學還沒破解的事件。”
“你可別調查我,我工作忙著呢,你連自己同族都不放過,果然打工人楷模!”
有句話她說對了,我正調查天女墓呢,可不就是連自己族人都不放過?
“你呀,你已經沒有調查價值了,開你得大貨車去吧。”沒錯,艾蘭在物流公司的職務是司機,我看名片后面還印著‘艾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