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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儀式

  在醫生還沒到齊,新部門還沒開張的空當期,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門了。

  孫遠出現在新辦公樓門口,手上還纏著紗布,小街街口的欄桿門刷單位的進門卡就能進,但辦公樓院子外的大門,必須有我們‘小組’的門卡才能打開。

  孫遠按了門鈴,大熱天的,他戴著口罩、戴著墨鏡,身上穿著花襯衫和沙灘短褲,腳上趿拉著皮涼鞋。

  這副模樣于他而言已經算是變裝出行了,和他平時的風格大相徑庭。

  恰巧包子沒在,樓里就我一個人,正上網看簡歷呢。

  我在電腦上就能看到大門口的監控,辦公桌旁邊有開門的按鈕,這都琳達安裝的。

  而且我還可以通過桌上話筒對門外的人說話,叫孫遠直接二樓到辦公間找我。

  孫遠看上去鬼鬼祟祟地,我多了個心眼兒,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

  之前包子拿了一堆植物過來,說吸甲醛,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效果還真挺好,現在樓里的空氣已經達標。

  曾珊也來參觀過,送了只花瓶擺在辦公桌上,說是取了‘平步青云’的寓意,我看就是她自己瞎編的。

  包子在花瓶里放了束特別奇怪的花,聽說是單位的同事在任務中拿回來的,藍色的花朵神秘而妖艷,最關鍵的是它生長存活不靠水和土壤,它生在玉中,玉不碎,它就不會死。

  所以這束花下邊其實還有一塊玉石,只不過玉石塞進了花瓶,外表看不出來。

  要我說這么名貴的東西不應該擺在辦公室,多招賊啊,包子小嘴一歪,說誰愛偷你東西,要命嘛還?

  玉中花無葉,只有莖和花,我看著太禿,買了幾片塑料綠葉裝進花瓶。

  陳清寒過來看了哭笑不得,他說曾珊送的花瓶價值八萬八,包子送的玉中花,更是人間瑰寶,我那三塊九包郵買的幾片塑料葉子,和它們還真是…挺配的。

  我是不識貨,還以為曾珊送的花瓶頂多一百塊,聽說價值八萬八,差點沒坐地上,這得多大的人情,她要是結婚,我得包十萬塊的紅包!

  陳清寒氣得捏我的臉,問我沒看出來曾珊是在‘補償’嗎?

  我被問愣了,下意識回問補償啥?

  陳清寒嘆了口氣,說曾珊覺得她拋下我獨自面對失控的法陣和滿天雷電,心里很難受,她又不擅長表達,只能盡量對我好,來彌補心里的愧疚。

  唉,人類就是這么敏感細膩,我完全沒放在心上,甚至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而且當時也是我催她走的,她走了我才好施展,她留下反倒麻煩。

  我就奇怪為什么陳清寒知道她咋想的,陳清寒說上次他加了曾珊微信,曾珊不好意思直接向我表達歉意,先跟他通了氣,順帶跟他道歉,畢竟她拋下的是他老婆。

  如果我是個普通人,那天怕是活不下來,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應該是必死無疑的,這么一想,我多少能明白曾珊在計較什么。

  她不知道我什么體質,以為當時的分別就是永別了。

  其實陳清寒過后也在后怕,盡管他知道我什么體質,可他也知道我并不是真的蒸不煮、煮不爛,受傷還是會受的,甚至可能陷入死亡狀態,需要千百年才能恢復過來。

  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次的事實在不尋常,多請幾個大夫來看看也好。

  孫遠慢悠悠上樓,感覺他好像在猶豫,進門的時候在門外停頓了一下。

  辦公間的門沒關,我聽到他的腳步聲,叫他進屋。

  孫遠走進屋來,我的辦公桌在靠里邊的位置,他走到我辦公桌前,我請他坐,對他仍是笑面相迎,只是皮笑肉不笑而已。

  孫遠摘掉墨鏡和口罩,塞進隨身的運動包里,坐在我對面。

  “孫老師手恢復的怎么樣了?您看我這內傷未愈,也沒得空去醫院探望您,失禮啦。”我從辦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水放到他面前。

  這瓶水是包子喝剩的澆花用的,放了快一個星期了。

  孫遠自然不是來喝水的,他看起來也沒心情,從進門就滿腹心事的樣子。

  “找我啥事?”我現百度的客套話說完了,態度立馬恢復成懶洋洋的狀態。

  “我想問問,法陣的事。”孫遠不戴眼鏡,他的情緒全暴露在眼中,毫無遮攔地透露給我。

  他的眼神告訴我,法陣對他非常重要。

  “問。”我翹起二郎腿,背靠辦公椅,估計有那么點‘老大’的氣場。

  “我想知道那天你打開法陣之后的所有細節。”

  “所有細節?這都過去好些天了,你問我不如去翻我當天寫的報告,在檔案庫就能查。”

  “不,我…這只是我個人感興趣的事,隨便問問,不必走程序了。”孫遠明顯有點慌,急著解釋道。

  哦,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對法陣感興趣。

  可能還怕別人查到他翻閱檔案的記錄。

  怪不得藏頭露尾的來,沒監控了才摘掉墨鏡和口罩。

  “這事兒我也沒怎么在意,當時的情況你應該聽說了,震天動地的雷聲,還有閃電襲擊,山頂飛沙走石,樹林著火,場面特別混亂,我的注意力都在黑影身上,看到它被雷劈沒了,回頭才想起法陣,但是沒辦法呀,逃命要緊,我哪顧得上它,看見黑影被雷電擊中我就跑了。”

  “它當時,是個什么狀態?”孫遠不死心地問。

  “展開著,我試過,沒合上。”這倒是實話,法陣消失前,它就是這么個狀態。

  “沒別的事發生?”

  “我離開前,沒別的事發生,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孫遠眼中透著失望,好像還有點頹廢,蔫頭耷腦的。

  “法陣沒了,算你的失誤?”我想可能是因為單位損失法陣,要追究他的責任,所以他才會一副落水狗模樣。

  “不,沒有。”孫遠心不在焉地搖頭,魂不守舍地‘飄’出辦公間。

  他起身離開,連再見都沒說,仿佛世間的一切已經與他無關,跟丟了魂似的。

  我在他身后追問,他問這件事干嘛,他頭也不回,好像沒聽見。

  我立刻給陳清寒打電話,跟他說孫遠來了,專門來打聽法陣的事。

  陳清寒分析說,這法陣可能是受到了秦家的重視,暗中交給孫遠某個任務,但孫遠失敗了,還丟失了法陣,即便我們單位不追究他的責任,秦家那邊,他怕是沒辦法交待。

  我問陳清寒棺材里的東西,那幾位老學者研究的怎么樣了。

  這都好些天了,也沒個消息,陳清寒跟我說那邊進展緩慢,似乎是沒人能靠近棺材里的東西。

  他們準備先觀察,具體工作內容保密,向本單位同事也能透露。

  單位群里傳的八卦,都是‘過去時’的信息,或者已經不需要內部保密了。

  所以關于艾蘭棺材的事,暫時是打聽不到內幕消息了。

  銀河認定艾蘭還活著,且已經從那地下世界逃了出去,她對艾蘭留下的棺材并不感興趣。

  煙囪下的鹿角怪物,在百年之后,也會成為單位的陳年舊案,成為舊案中‘未解決’的問題之一。

  到時自有后人去處理,而我,肯定要在別人發現我長壽的秘密前退休養老。

  我在辦公室看了一天的簡歷,挑出四個人,通知她們下周一來面試。

  她們四個有住在小城的,也有人在外省的,但都在我們族內群里。

  辦公用品和基本設備都買齊了,只等她們來面試上崗。

  正好碧石請的醫生到齊了,晚上我約了她們在住處見面。

  我把家中的窗簾拉嚴,門窗鎖好,確保不會被人窺見會診的情形,因為這場面有點可疑,八位醫生圍著我,盤坐在地,圍成一圈兒,好像在舉行什么儀式。

  我坐在中間,跟個祭、品似的,八個人檢查治療的方法各不同,有人伸手按住我頭頂,有人用一個像勺子似的東西抵住我胸口,我心說這是要練黑虎掏心怎么著?

  但人家醫生有自己的想法,那勺子是她的武器也是治病的神器,出于‘尊重’,咱不好質疑。

  八個人用她們各自的方法檢查完,表情幾乎一模一樣,互相看、轉圈看,所有人都對視一遍,好像在無聲地對著證詞。

  “別光看呀,想抄答案啊?”我身為不明真相的當事人,看她們互相相面,心里可是沒底。

  九娃跟我見過一面,算是熟人,她率先開口,代表醫生團隊發言,說她們從來沒聽過、沒學過,也沒遇到過我這種‘病情’。

  “絕癥啊?”我聽她委婉地說了半天,替她總結了一下。

  “不、呃…其實——”九娃詞窮,連比劃帶說,愣是沒說到重點。

  “你身體里有三股力量。”一個冷面大姐見九娃說得費勁,接過她的話頭。

  其她幾人紛紛點頭,表示她說的沒錯。

  “哪三股?”我自己是無知無覺,沒感覺哪有多出來的力量。

  “其中一股是你自己的。”九娃弱弱地說。

  “你再說廢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冷臉瞪著她。

  “另外兩股力量,我們沒見過,但陛下不用擔心,它們很穩定,對你沒有壞影響。”一個打扮老成的醫生,用同樣老氣橫秋的語氣安慰道。

  “暫時沒有。”冷面醫生補充道。

  “現在您的力量很強大,三股能量雖然沒有融合,但力量是相加的,強到什么程度,我測不出來。”

  “是啊,數值超過了過往的所有記錄,也超出了我能測試的上限。”

  “我也是,到上限了。”

  其她幾位醫生跟著發言,我告訴她們,前些日子我在雷電中‘洗澡’,一點傷沒受。

  其實我是想問,體內的力量,會不會是雷電的力量,在它們擊中我的時候,被我吸收了。

  這純粹是我的想象,沒啥根據,反正她們也沒思路,說出來或許是個啟發。

  不過幾位醫生全都搖頭,‘老大夫’說雷電之力她知道,也研究過,所以她可以肯定我體內的三股力量中沒有雷電之力。

  “那個…”醫生中有個身材嬌小,長得好像未成年少女的,她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剛才她檢查的時候,用的是一把扇子,扇子遮住我的臉,就她‘檢查’的面積最大。

  現在她終于開口,可聲音還沒蚊子聲音大,要不是看到她嘴動了,還舉了舉手,沒人會發現她說話了。

  “啥?”我抬起手,示意其她人安靜,但凡屋里有點動靜,就聽不見這位說話。

  “嗯…”她看看其她人,小臉通紅,跟個第一次上課回答問題的幼兒園小朋友似的,還是性別特別內向的那種。

  “說。”我族中有這樣的人物嗎?太稀奇了,彪悍的民族出變異種了?

  “我、我我,可能知道…知道…”

  “我不想知道了,把她拖出去斃了。”

  “別呀、陛下,她是神醫的繼承者,殺不得、殺不得。”九娃連連擺手,皺巴著臉,替小朋友求情。

  “您體內有一股力量,來自本族。”小朋友鼓起勇氣,順暢地說完一整句話,隨后又癟下去了,縮著身體像只被欺負的鵪鶉。

  她這話把其她人都驚到了,在場的醫生,突然比我還想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揪著她追問。

  九娃趕緊把小朋友從她們手底下解救出來,將小朋友帶到一旁,客廳的桌子我挪門口去了,為了空出地方讓她們舉行‘儀式’,留下一張沙發靠窗擺著。

  九娃拉著小朋友坐到沙發上,細聲細氣地問她,剛才那話到底什么意思。

  小朋友局促地看看其她醫生,視線轉回我臉上,怯聲道:“是很古老很古老的能量,比陛下那個時代還要早很多,比我族祖先…還要古老。”

  “那是沒來這個世界以前的,家鄉的力量?”老醫生說話老氣橫秋,腦子轉得倒挺快。

  “是的,我、我猜。”小朋友弱弱地補了句。

  “我相信蘇菲的判斷。”九娃拍拍小朋友的背,這話帶著明顯的鼓勵意味。

  “我們沒有接觸過那么古老的能量,不好下結論。”老醫生戰術性摘眼鏡拿衣角去擦,族內不可能有近視眼,這眼鏡明顯就是個裝飾品。

  “有個方法可以驗證。”冷面醫生環視眾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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